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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阳光下的加害者 ...

  •   布雷森特·麦克,目前就职于雄英高中,担任英语教职,一大早在整理办公室时发现一大包不知什么时候别人送的萨米奇糖。这种世界第一难吃的糖果扔掉会觉得可惜,可是吃掉又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看了看不远处拿着面小镜子打理头发的午夜老师,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碰甜食的,毕竟已经三十岁了,最近开始极端注意起卡路里的摄入与消耗间的平衡。

      刚刚推门进来的相泽消太则保持着一贯的无精打采,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会睡着,难得他今天没带着睡袋进门。
      “哟,早啊。”
      相泽消太挺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坐到了办公桌后面,让隔板恰到好处地挡住他的身体,这个举动让人怀疑他是否趴在桌子上继续未竟的睡眠事业。

      “对了,我记得你家那个小美人挺喜欢这个糖的,给你了,不用谢我。”麦克抱着一大包黑漆漆的糖块挪到相泽消太身旁,以前到了学生放春假的时候,相泽消太偶尔会带那个不爱说话的孩子来雄英的办公室做作业,但是从前年开始那个孩子就一次都没有来过。

      看来她和相泽原本就恶劣的关系是越来越坏了。

      相泽消太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在挺迅速地处理电脑里的文件,同时还打开着一个窗口看着早间新闻。

      早间新闻结束后针对一位能够释放出令人情绪平缓的信息素的精神科专家的专访,专家认为她的个性对于先天性高功能反社会人格者也是有效的,具体案例就是对少年A的治疗。

      少年A是残忍杀害多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并且对此供认不讳、毫无罪恶感的未成年犯罪者,他在十年前因为现行犯罪而被捕,调查后发现他的第一桩罪行是杀害了刚刚出生不久的妹妹。因为未成年人保护条例,少年A被捕后被移送到京都少年感化院,收容至成年后进行二次裁判。

      少年A在三年前已经成年,裁判所判定其仍具有社会危害性,需要进行继续收容,因此被移送到囚禁重刑犯的北海道网走监狱进行安置。
      转机就是在网走监狱发生的,精神科专家与少年A的邂逅让少年A开始对被残忍杀害的动物有了情绪反应,表现出了明显的痛苦与震撼,少年A在这三年内逐步有了人的情感,他对自己以往所犯下的罪过感到悔恨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伤害别人的事实,并能够与医生、监狱工作者建立良性沟通关系,与他建立友谊的人们均对他评价很高。
      与此同时,少年A还积极学习、参加监狱劳动,并且在一次严重的重刑犯集体越狱事件中阻止了可怕后果的发生——

      考虑到少年A在犯罪时是不到十四岁的限制行为能力人,结合其本身卓越优秀的个性和积极悔改的表现,以及阻止社会性事件发生的重大立功表现,少年A在今天已经获批出狱,除了每个月都要向所属监察部门报告行动之外基本等于完全自由。

      新闻台含蓄委婉地用少年A指代犯人,而在网络平台上,有记者在监狱门口对其进行采访时,少年A并不介意暴露真实信息和长相。
      与人们想象中的阴沉形象完全不符,即便是在光线恶劣的监狱门前,少年A的面容都能够令人忍不住联想到天使。

      相泽消太知道这大概就是少年A抢走了治疗他的医学工作者的关注度,同时在网络引发强烈关注与讨论的原因。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少年A在记者们的逼问下依旧以近乎谦卑而又略带羞涩的态度真诚地回答所有问题的态度时,大约都会忘了他曾经以何等可怕的手法杀害了很多同龄的孩子。

      “最后,我很庆幸当时还有一位幸存者,真的只是个小孩子啊。我出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那孩子。”镜头前的A,瞳孔在阴暗的光线下也澄澈无比,就仿佛是透明的一般,他的脸就如同琉璃雕刻成的艺术品般纤弱又美丽,“我要向她道歉。”

      相泽消太有些失控般地用颤抖的手关闭了网页,他对身旁的麦克说他不能参加接下来校长召开的会议了,他有急事必须现在就走。

      晨报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豆腐块简略写了十年前搞得半个日本人心惶惶的少年A因为教育表现良好而获批出狱而已。所以他想着今天把西本舞接回来好好保护她,避免接触此类消息。
      可是少年A的事情转眼间就有了铺天盖地的热度,他很担心西本舞已经知道那个给她带来无数噩梦的恶魔已经出狱,更令人担心的是A本身的发言。

      虽然他尽可能快地赶回西本家的旧宅,但独栋洋楼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被扔到垃圾桶里的晨报已经被展平,放在餐桌上,那孩子大概已经读过那则新闻了,他知道她对犯人的恐惧与憎恶严重到什么地步,如果对方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家门口,她会有多害怕,又会有多恐惧。

      西本舞的父母为了保护别人而死,而他们的女儿却没有被保护好,这令相泽消太感到无比痛苦。
      对她来说,他一开始是个陌生的哥哥,又承担起监护人的角色,却是个失败的保护者。她既觉得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却又忍不住找个人发泄她的痛苦,但是时间一久,她又发现她除了他这个失败的保护者外什么都没有,她就把全部的情感——无论好坏,都寄托到他身上了。

      可当她知道深深压抑在心底的那个恶魔般的幻想又重新出现在阳光下,她又能怎么办呢。

      他自觉不擅长和她相处,因而错过了许多和她好好谈谈的机会,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她现在还在这里。
      他一定会告诉她,告诉她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而不再把她当做不成熟的孩子。

      这些想法飞快地在脑中闪过的同时,相泽消太察觉到心中逐渐升腾起的绝望。

      “相泽老师……”少女尤带一丝稚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呢。”
      相泽消太回头便看到西本舞站在门口,她穿着黑色衬衫和卡其色背带裤,柔亮的黑色发丝散落在白皙的颈间,口袋里则冒出烟盒的小小一角,小而标致的脸上带着一分的疑惑和九分的木然看着他。
      正是因为这孩子有着无可厚非的美丽,所以每当看到她,他的心总会感到针扎般有着隐隐的疼痛。她本来不必有这样的人生的。

      “因为……”相泽消太沉默了一下,他很想让她先把那盒烟扔掉,但最后还是决定捡重要的先说,“我很担心你。”

      “哦。”她说,“放心吧。”

      然而她的指节发白,并且全身都在不可察觉地颤抖。
      相泽消太知道她非常恐惧,正是因为非常恐惧,所以才要努力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那已经与我无关了,我不在乎。那不值得。”西本舞的声音颤抖得就像是在努力吞咽下被打落的牙齿似的,她没发现她的声音抖得有多厉害,她的身体也像冬日落叶般可怜地颤抖着吗。
      她颤巍巍地关上了门,像是个因为无法冬眠而在冬天的饥荒中苟延残喘的蠢笨棕熊。

      因为她与棕熊在外形上没什么相似,所以更像是童话中被残酷的冰雪女王囚禁在冷酷仙境的少女。

      冷酷仙境中的少女用无助的双手抱住他,她的身体既柔软又冰冷,当她感觉心下一片孤寂时就会想用这种方式获得安全与温暖。
      可是这是不对的,习惯于用这种方式安慰她的他则更是错上加错。

      就连他自己都模糊了恋人与亲人的界限,开始无可避免的将类似爱情的情绪投注到了少女身上。

      “我要带的东西并不多,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走吧,大哥哥。”尽管她那种自然而然带着热度的拥抱让他有了片刻的误解,但她很快就松开了抱住他的双手,发抖的声音已经平复下来,“我会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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