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时代》橙盈

13、13

　　“你们看那是谁？”

　　“莫景渊啊……”

　　她仰着头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嘿。”

　　黑暗中，明亮的一把声音。

　　“跟着我。”

　　“……”

　　这个声音和这只手，她恍惚着睁开眼睛，迷蒙中，那个人再熟悉不过的侧脸。

　　“深呼吸。”

　　“啊……”她张开嘴，灌了满口风。

　　“……节奏。”

　　不要怕啊，很简单的，他说。

　　“有我呢。”

　　“快到了……”

　　“两百米，坚持一下，你可以。”

　　“五十米。”

　　“喂，你看看，……”

　　莫景渊眼疾手快地托住马上要倒下去的陈未雪，皱眉：“体质太差了……”

　　“及格了！”耳边传来体育老师高高兴兴的声音，“恭喜你同学，你男朋友真不错！”

　　本来能站住的陈未雪听了这话，差点又昏过去。

　　.

　　陈未雪看着自己达标的成绩，总觉得莫景渊立了大功。

　　放学后她特地留下来，看着莫景渊拿出画板画画，吞吞吐吐说要谢谢他。

　　那人眼睛抬了抬，在她躲闪的面上晃了晃，摇头晃脑的叹息。

　　“没诚意。”

　　“我很有诚意的。”她不服气的与之对视，“说吧，只要我做得到。”

　　莫景渊说，行。

　　“给我当半小时的模特吧。”

　　这还不简单。

　　她依言。

　　李思薇来找莫景渊时，看到的就是那么一个安静的少女。

　　她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操场那棵樟树，目光无限轻盈。

　　微风从窗棂进来，吹乱她微摆的刘海。

　　旁边的少年一脚踩在椅子上，坐在桌上，膝盖搁着画板，画笔沙沙在纸页上描绘。

　　莫景渊低着头，时而抬头端详眼前的女孩，时而专注的作画，他们每个人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但这一霎那，便是无数个千回百转。

　　.

　　冬去春来，直至夏至，陈未雪终于如愿看到莫景渊奔跑在篮球场上。

　　他在那里多么耀眼。两个队加起来加上替补，二十来个人，所有人都只看着他。

　　决赛。

　　莫景渊最后压哨出手的三分，在千人注视的目光中，准确无误的砸进了球框。

　　“啊啊啊啊！”

　　连黑脸教导主任都忍不住绽开了花。

　　第一届市赛的荣誉，被迦南一中拿下。

　　他随意把奖牌抛给了队友，向陈未雪伸手要水。

　　陈未雪在所有姑娘的目光中走过去，莫景渊毫不客气地把胳膊重重压在她肩上，女孩一哆嗦，差点被压趴下。

　　“我打球帅吗？”他自恋道。

　　“帅。”陈未雪诚心地回答，“您看看这些星星眼。”

　　莫景渊眼神随意一瞥，唇角微勾，又谋杀一片芳心。

　　真好呀。陈未雪心想，莫景渊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明亮的，受人憧憬的，光芒四射的。

　　就像太阳一样。

　　而她只要看着就好。

　　奖杯奖牌被珍重的放进了荣誉室，而篮球队却不再拥有莫景渊。

　　教导主任再三强调：“高三高于一切。”

　　陈未雪心想可惜。

　　.

　　.

　　.

　　第一节课下课，莫景渊的座位上还是空空如也。

　　她摸了摸抽屉里的手机。

　　又一节课下课，女生出去洗了把脸，站在窗台边看着操场拨通了那个不知道何时存进去的号码。

　　电话响了十几响，她焦躁地咬着下唇，害怕那家伙又一次消失。

　　“喂。”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陈未雪深吸了一口气，嘶哑道：“你怎么不来上课？”

　　那边似乎是一声低笑，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虚弱：“有点发烧……”

　　莫景渊请了两天假，班主任比他还焦虑。

　　班长带着课程录音去看望同学时，病患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高大的少年整个人缩陷在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嘴里叼着体温计。

　　陈未雪推开事先为她打开的门，门口摆着小浣熊的棉拖鞋。

　　莫景渊看她进来，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拍拍沙发：“坐啊。”

　　陈未雪看见那白沙发就有点心慌，她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录音笔，想说我还有事这就走。

　　莫景渊拿出体温计，皱眉看了一眼，37度。

　　“站着干嘛，我又不传染。”他瞟她一眼，一手拽住她书包带子，指了指电视，“陪我看会比赛呗。在家呆的无聊死了。”

　　陈未雪只好坐下来，她听见解说在说这是一个著名球员的最后一场比赛。

　　莫景渊喃喃：“科比退役了。”

　　陈未雪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她还是第一次把这个名字和真人联系在一起。

　　不懂篮球规则，也能看出那个人投篮的姿势赏心悦目。

　　陈未雪出神盯了一会儿电视，才意识到旁边莫景渊很久没有说话。
　　她移过目光，发现那个男孩竟然眼睛阖上，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

　　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睑，不设防的表情，再也没有平日无情的味道。
　　或许正是那种无情惹得如此桃花缘。此时病中初愈的，没有侵略性的他，从未见过。

　　陈未雪怔怔看了一会儿，反射性闭上眼睛。她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砰跳。

　　一把攥起书包带子，少女头也不回的逃离。

　　莫景渊醒来时，四下已没有姑娘的影子。他摸了摸旁边的沙发，还残留着微微的余温。

　　·

　　暑假来临，只有半个月。燥热的风里，她心绪不宁。

　　她从没有这么期盼着上学，在家里复习不进去。
　　母亲温柔地端来水果，安静的退出书房，甚至比蚂蚁的脚步还轻。

　　陈未雪看着书页发呆。

　　她听见窗外知了的叫声。

　　“别怕……”

　　书上的字一个个变得模糊起来。

　　“有我呢。”

　　她啪的合上书，心乱。

　　不存在的，陈未雪想，哪有人不要脸的暗恋完一个，又暗恋另一个？

　　不要再给自己错觉了。她告诫自己。

　　世界上最大的错觉就是——

　　他也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