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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冷风吹得廊下的白灯笼摇摇晃晃,也吹得站在门口的几个人衣袂翻飞,唇青面白。然而这种两军对垒的时候,谁也不肯示弱说去茶房烤一烤火。

      刘福贵无奈地揣着手,对把他当成阶,级敌人来防备的几个小丫头毫无办法,真可谓是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咸鱼。不过想着屋子里正在跪算盘、跪搓衣板的皇帝,刘福贵觉得被人瞪几眼也没什么大不了,苦还是圣上苦。

      这么一想,刘福贵心态越发的佛,笑眯眯的仿佛一尊弥勒佛。

      惊蛰和白露对视一眼,刘福贵这个糟老头子怀得很,他笑得这么开心,莫非皇帝正在欺负小姐?

      也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

      惊蛰白露急忙往门里看去,却只见着皇帝一个人出来了,门又瞬间被皇帝合上,她们只来得及瞧一眼屋内暖黄的灯光。

      察言观色练到宗师级别的刘福贵只望一眼,就觉出圣上从容面色之下的餍足,看来不仅是哄好了颜娘娘,还占了不少便宜。刘福贵心中暗笑,颠颠儿地抱着徐宥的玄狐大氅上前服侍。

      徐宥自己接过大氅披上,垂目对惊蛰等人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白露被他目光所慑,一时忘了低头,惊蛰连忙拉着她跪下应是。直到徐宥走出了院门,她们才怔怔地起身。

      “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啊。”白露拍拍胸口后怕道,只寻常地看一眼过来,她就觉得压力山大。

      同样承担了压力的惊蛰并没有精力去管白露的言语是否妥当,刚刚那一眼,她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姐,怕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哦。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急忙推了门去看屋子里的小姐。

      屋内正春暖香浓。因着国丧,稍微艳丽奢华的摆设都撤去了,绕过紫檀素面屏风,就见雕花牙床上的素纱幔帐垂着,一条鹅黄被角从帐子里掉下来,被面上的缠枝并蒂莲在微黯的灯光下莫名的旖旎。

      这屋子里仿佛刚刚被一阵儿软和的春风吹过。

      小姐已经睡下了?惊蛰和白露面面相觑,随后就悄声退了出去。她俩并没有发现床上的颜如玉其实是在装睡,在她们刚转身的时候就悄悄翻了个身,把滚烫的脸颊埋进了枕头里。

      夜阑人静,寒露心情焦躁,见谷雨睡得正沉,悄悄起身披了衣裳出去。

      安王府虽然比不得其他王府宽阔,但府中人少,地广人稀。这西南角偏僻荒凉,寒露随意乱走,也不怕遇到别人。然刚转过一个回廊,她就看见隔着一个小花园的游廊上,一行人消无声息地走过。大概是怕惊动了人,灯笼都只打了一盏。

      见此,寒露急忙躲回去,心怦怦跳个不停,只是一个侧影轮廓,她就认出了那个,她在心中一遍遍描摹了数十年的男人。

      漏夜前来,怕是为了探望昭明皇后罢。寒露心酸了一瞬,跟着就斗志昂扬起来,昭明皇后福薄,而她已占定先机,又何惧区区一个柳氏?

      徐宥是没想到自己又被人惦记上了,被傅雲护送出了安王府,门外禁军统领汪哲就警觉地迎了上来。徐宥对他一点头,上了汪哲带来的青帷马车。

      汪哲客气地对傅雲拱手见礼,两个新同事友好和睦地完成了皇帝的交接,汪哲方登上马车为圣上御车。

      当日二王谋反,羽林军、锦衣卫皆有参与谋逆者,是以现如今的皇城安危皆交由忠心耿耿的禁卫军来守卫,汪哲为人素来谨慎,自他接管之后,紫禁城中可谓苍蝇都别想非,法出逃。隐瞒皇帝私下出宫,简直是轻而易举。

      汪哲知晓这是新皇对他的考验,亲自当马车夫,直到把皇帝安全送回乾清宫,才是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汪统领,辛苦了。”刘福贵笑弥陀似的吩咐小太监给汪哲端上一碗热茶,“喝杯茶,暖暖身子。”

      汪哲也不客气,道了谢趁热喝了茶,茶是老姜熬的,热辣辣地一杯下肚,被寒风冻僵的手都暖了起来。

      刘福贵笑吟吟地看他把茶喝了,方道:“今天晚上……”

      “卑职在乾清宫当值,守了一夜。”汪哲拱手道。他从先帝刚刚登基就入了禁军,能够坐到禁军统领的位置,自然是明白什么事该看,什么事应该烂在肚子里。先帝在的时候,他只对先帝尽忠,先帝去后,他就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地侍奉新帝。他今年已经四十七了,走到禁军统领就已经到了头,但是他的儿子们还年轻,还有走得比他更远的机会。汪哲明白自己该怎么选。

      “汪统领真是尽忠职守,”刘福贵对汪哲的态度很满意,笑眯眯道,“圣上怜惜诸位将士守夜辛劳,特赐姜茶予将士们暖身。”

      汪哲心知自己暂时过了一关,感激地代将士们谢了恩。这晚在乾清宫当值的禁军们都得了一碗热乎乎御赐的姜茶,俱都感激不已,深觉圣上宽厚仁慈。等到第二天跟交班的同侪一说,昨晚没当值的都捶胸顿足不已。

      按照吩咐做完好人好事,刘福贵方回去复命,又得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刘福贵手里捧着圣上刚脱下来的龙裤,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亲手毁尸灭迹不留痕迹。

      眼见着帷帐里的皇帝陛下缓缓点了头,刘公公才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不过,他知道的太多了,会不会灭口?

      次日,天色尚晦,乾清宫东暖阁里,烛光照耀,徐宥穿着明黄绸衣坐在御榻之上,把脚伸了出来。

      刘福贵跪在脚踏前,捧着圣上的龙足,小心翼翼地卷起了他的裤腿。待拆去龙膝上包扎得整齐漂亮的结,饶是见识了大风大浪的刘福贵也忍不住惊呼出声。,颜娘娘居然玩得这么大?

      “快点。”徐宥不耐烦地踢了踢腿,若非要重新上药,他才舍不得拆阿姐亲手为他包扎的蝴蝶结,上头还落了几滴阿姐的泪珠呢。他最舍不得她落泪,就用舌,尖舌忝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想到这里,徐宥顿觉口干舌燥起来。

      刘福贵忙收拾心情给皇帝上药。即便是昨夜沾了血迹的裤子已经给了刘福贵心里准备,但见到圣上膝盖上的惨状,他还是觉得心惊。仔细察看之下,幸而伤口不算深,也都结了痂,就是青青紫紫看起来颇为骇人。

      刘福贵妥帖地为皇帝上好药,整理好衣裳:“圣上,这绸带?”拆开才发现,为圣上包扎的绸带细软柔滑,月白地绣白茶,似乎是女子汗巾所撕,刘福贵聪明地先问一声。

      徐宥目光掠过那撕成长条的两条绸带,喉节一动,涩声道:“找个匣子收起来。”

      刘福贵就明白了,又是不能给外人看了去的私,密,物。

      这日是十五,正巧是大朝会,京中任职的京官上至宰辅,下至九品小吏,俱都要入宫朝参。

      徐宥刚升座金銮殿,殿下就有御史出来参奏。

      “去年秋闱之后,有妇人至京兆府状告江南会元停妻另娶高门贵女。京兆府查此时属实,上达天听,先帝闻此言道此人贵则弃糟糠之妻,是为不仁不义之人,判其妻与之和离,剥夺功名,永不录用。”

      发言的御史是京中有名的强项令,他站在殿中将去年的一段公案娓娓道来,还没有讲到正题,殿上有人的脸色已然暗了下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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