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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在短暂的惊诧后,夏谨亭从经理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起因竟是一枚青团,想来这位顾先生是至孝之人。

      思及“孝道”二字,倚坐在黄包车上的夏谨亭有些头疼。

      据他所知,原主是一颗“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小白菜,亲爹嗜赌如命、败光家财,亲娘早逝,家中一应事务被继母把持着。

      正因他在家中处境尴尬,才有了被卖给蒋家当便宜男妻的凄惨遭遇。

      现如今他气走了蒋宽,消息定然会传到夏家,只怕家中还有一场疾风骤雨等着他。

      黄包车在一处老宅前停下,夏谨亭打量着眼前的宅子,终于把夏家与书中所写的“破落户”对上号。

      这宅子面积并不小,却处处透着破败相,斑驳生锈的铁门,塌了未修的院墙,还有那院中满地无人清扫的落叶。

      夏谨亭拉着铁门上的把手,门没锁,一推便开了。

      门房早已空置许久,家中出不起工钱,便把请来的佣人都遣散了,只留了伺候主人家的贴身佣人。

      原主这棵凄凉的小白菜是没有佣人伺候的,平日里洗衣打扫都得靠自己,夏天里倒还好些,到了冬天双手被冻得通红,长了冻疮也只能生生受着。

      太阳还未下山,老宅的采光却不好,内里昏暗的很,透着一股子腐朽的气味。

      夏谨亭走进正厅,瞧见八仙椅上坐了个年轻妇人,身着花叶纹高领长袍,估摸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拿小锉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挫指甲。

      不用问,这定是原主的继母陈氏。

      夏谨亭学着原主的模样,低眉顺眼,恭顺道:“母亲。”

      陈氏却并不答话,像是将人当空气一般,只顾端详自己的手。

      这是在给他立规矩?

      夏谨亭不欲与陈氏打哑谜,沉声道:“母亲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房了。”

      陈氏这才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往日夏谨亭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叫他往东绝不敢往西,今日是怎么了。

      她冷笑道:“你长本事了,连蒋家少爷也敢得罪!”

      夏谨亭心下了然,这是得了信儿,专门搁这儿兴师问罪来了。

      “母亲明鉴,我无意冒犯蒋少,反倒是他来迟了。”夏谨亭拿出早已想好的说辞。如今的他,可不是昔日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泥人。

      “哼,这么说还是蒋少的错不成?”陈氏对夏谨亭的态度十分不满,语气亦愈发冷硬。

      “正是。”夏谨亭浑然不惧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陈氏,“蒋宽与我约定在先,却迟迟不现身,明显是轻慢于我。难道就许他姗姗来迟,不许我调侃反击?”

      陈氏一直觉得夏谨亭是个嘴笨的,打三棍子闷不出个屁来。几时见过他这般能言善辩的模样,一时间竟被镇住了。

      “你放肆!”等回过味来,陈氏尖着嗓子吼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蒋少比?!”

      起初,陈氏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夏谨亭这话听着不大对劲,片刻后才意识到,夏谨亭竟然将自己放在与蒋宽平等的位置上。

      说什么“就许他姗姗来迟,不许我调侃反击。”陈氏咂摸着差点没笑掉大牙。

      人蒋家少爷是云端里的人,夏谨亭呢,半截身子陷在泥里,这辈子都爬不上岸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和蒋宽相提并论。

      陈氏正想骂夏谨亭痴心妄想,外间忽然传来一把沙哑的声音:“做什么呢?吵吵嚷嚷的。”

      夏谨亭回身一瞧,是个穿蓝布衫的胖子,走路时腆着个肚子,一边走还一边剔牙花子。

      “老爷,你可回来了,真是气死我了。”陈氏捂着胸口,柳眉微蹙,一副被气得胸口疼的样子。

      一听这称呼,夏谨亭便知晓来人的身份。他打量着夏老爷浑圆的肚子,疑心原主莫不是被抱养的。

      毕竟原主从颜值到身材,跟亲生父亲竟没有半点相似。当然,这不妨碍夏谨亭在夏老爷面前卖个乖。

      “父亲安好。”夏谨亭率先问安。

      夏老爷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和稀泥道:“怎么了?来来来,有事儿慢慢说。”

      陈氏带着哭腔道:“老爷,马太太来电话说,夏谨亭惹蒋少不高兴了,咱们好不容易谈成的婚事,怕是要泡汤了啊。”

      夏谨亭由着陈氏哭诉,目光却投向一旁坐着的夏老爷。

      陈氏是原主的继母,自然不会盼他好,夏谨亭本就没对陈氏抱希望。可夏老爷不同,那是原主的亲生父亲,或许,他会心疼儿子。

      然而,夏老爷听了陈氏的话,脸色却骤然阴沉下去。他用那肥硕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面,再开口时,声音里只剩下冷漠:“谨亭,这是怎么回事?”

      夏谨亭收了眼神,彻底失望了。这两夫妻只把原主当做摇钱树一般,对他予取予求。

      “我并非有意冒犯蒋少,只是他如此怠慢于我,我气不过,这才顶撞了他。”夏谨亭态度端正、言辞恳切,话说得也在理。

      夏老爷放软了语气,看向站在下首的儿子,沉吟道:“爹知道你受委屈了,那照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退婚。”夏谨亭说得轻巧,听的人却乱了方寸。

      “什么?!这不可能!”陈氏霎时慌乱起来,“若是退婚了,蒋家的聘礼……”

      话说了一半,夏老爷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陈氏的手,用力摁了摁。

      陈氏自觉失言,这才住了口。

      “谨亭,这蒋家经营绸缎庄多年,家境殷实,蒋少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脾气难免傲慢些,你就……多担待。”

      这夫妇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意思却都是一样的——不许退婚!

      依着原主的性子,定然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夏谨亭不,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既占了原主的壳子,谁也别想让他当炮灰。

      只见他扬起白皙的颈脖,冷笑道:“若是我定要退婚呢?!”

      “你敢!”陈氏瞪圆了一双眼,那模样像是要吃人的母老虎。

      “我当然敢!”夏谨亭寸步不让。

      陈氏被夏谨亭鱼死网破的语气唬住了,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夏谨亭。

      这个怯懦的长子,一夕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陈氏愈发看不透他了。

      “谨亭,你这是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夏老爷见陈氏吃了亏,赶紧帮腔。

      若说陈氏是明目张胆的无耻,夏老爷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他端出一副为夏谨亭着想的嘴脸,唉声叹气道:“谨亭,爹知道,让你嫁人你心里不痛快,可咱家实在是……没银钱给你娶妻了。这蒋家少爷好龙阳,婚后定会好好待你的。爹这也是……想让你往后过上富足的日子。如今你与蒋家定亲的消息已传扬出去,往后定是没有好人家敢将闺女嫁你了,你听话,好好地和蒋少过日子……”

      不得不说,夏老爷的段位比陈氏要高上许多。

      同样是卖儿子,他还卖得情真意切,夏谨亭若是个好骗的,怕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但偏偏,夏谨亭一眼看穿了夏老爷虚伪的嘴脸,咬紧了不松口。

      “娘,我要买西服,同学都有,就我没有。”一把大嗓门搅扰了父子二人的对峙。

      夏谨亭余光里瞧见一个“圆球”一路加速,窜到陈氏身侧。

      “谨业,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夏老爷皱眉瞧着“圆球”。

      看着那与夏老爷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胖子,夏谨亭伸手一指:“爹,这桩婚事要真这么好,不如让给谨业吧。”

      夏谨业是夏老爷与陈氏所生的儿子,自打出生起便被千娇百宠地养着。

      夏谨亭吃穿用度一切从简,夏谨业却每日大鱼大肉,夏谨亭早早辍学,夏谨业却托着关系进了西式学堂,可以说,夏谨业就是陈氏的命根子。

      夏谨亭的话,直戳陈氏的心窝子,陈氏一手拽住儿子,高声骂道:“你个杀千刀的……他是你弟弟,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

      “哦?夏家现如今还有家业可继承?”夏谨亭笑得讽刺。

      夏老爷见夏谨亭油盐不进,猛地一拍桌案:“你个孽障,给我到祖宗牌位前跪着。”

      这是要罚人了,夏谨亭攥紧了拳头,心一点点地冷下去。

      “老爷,夫人,蒋家来人了。”陈氏的贴身佣人匆匆进厅禀报。

      夏老爷与陈氏对视一眼,马上收拾怒容,换上笑脸,变脸之奇技让人叹为观止。

      只见来人捧了个长条礼盒,满脸堆笑着说:“蒋少说了,今日是他不对,怠慢了夏大公子,特地命我送来华服一套,作为赔礼。”

      夏老爷和陈氏一脸惊诧,连夏谨亭也吃了一惊。

      蒋宽莫不是摔坏了脑子?被驳了面子还上赶着赔礼?

      夏谨亭努力回想书中情节,却想不起有“赔礼”一出。

      正疑惑间,蒋家下人又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封,笑眯眯地递给夏谨亭:“大公子,过两日蒋少要办酒会,还请大公子准时出席。”

  • 作者有话要说:  夏谨亭:极品爹妈,在线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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