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殃国美人计（双重生）》绵羊叶

60、第六十章

　　谢元出现又消失的过程可能持续不到一分钟，倒是让季嫣想起了一直被她遗望在后头的事，这几天为各类突发事件忙得晕头转向，找赵延安理论的计划一再搁浅，竟让谢元独自在狱中待了那么久。
　　可现今谢元的境况尚不明朗，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摆脱了赵延安的控制，前方道路虽宽，却似掩盖了层层迷雾，季嫣定了定心神，仍是摆驾朝着韩沁的方向而去。

　　韩沁依旧过得很安逸。
　　他身上的衣物清爽且干净，姿态闲适，琴师洒落的琴音将古朴的大殿造就得与世隔绝。
　　季嫣径直行至韩沁面前，特地望了一眼琴师，悠扬的乐声戛然而止，琴师低头退了出去。
　　琴音散尽，刚还仿若世外桃源的大殿忽就显得空旷而寂寥，冰冷地，衬得季嫣那句问话愈加突兀：“你没病，是吗？”
　　“是。”韩沁回答得很肯定，没有半分犹疑。
　　“是蔡斯点破的。”季嫣没有问韩沁为何要如此，她只是将她知道的陈述给他。“他或许还知道些什么，皇上与他交锋时千万要小心。”
　　若蔡斯知道他在装病，韩沁却丝毫未觉，将会非常危险。
　　言毕季嫣仔细观察韩沁的神情，若由始至终站在她面前的都是这一世的韩沁，自然就不含提防蔡斯的心思，她已经想好如何在韩沁不解时向他解释。
　　“好。”
　　可韩沁就像是知道谁会对他不利，他保持着平静，轻轻颔首便没了下文。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讯息。季嫣不受控地发起抖来。
　　如果他掌握的因果缘由同她一样，甚至比她更多……
　　“那你……”季嫣紧紧捏着袖口，望着韩沁欲言又止，她盯着他眼中掠过的光影，那里满是坦然。
　　“是。”韩沁真如她想得那般坦诚。
　　他们的对话简短得出奇，往往望着对方眼中偶然带出的沉重或是不安，双方就已明了。
　　“自何时起？”殿中仿佛又响起了畅快的琴音，紧张、肆意、带着不可挡的气势破空一切，韩沁即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无形的手拨弄着她的心弦。
　　拥有前世记忆的他，是何时出现的？
　　“坠马。”韩沁轻勾下唇，眸中的坦然幻化成点点迷离，他又看到了刚睁眼时那个震怒、不受控的自己。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能再来一世——

　　坠马，坠马，坠马……
　　季嫣跟着呢喃。若真追溯到坠马，那可是许久前她嫁给韩沁还没多久的事，若真是这样，那也是她见到这一世的韩沁之后……她没来得及细细回顾她在他面前的表现，一股不安就已袭上心头，如不停歇的血流串遍她的四肢。
　　“那——坠马前？”
　　“朕都记得。坠马带来的冲击不过是唤醒了朕前世的回忆。”
　　事实上，他对坠马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如果善意的谎言能消减她内心的不安……韩沁的视线下移，轻嗤一声，他竟然还是愿意这样做。
　　季嫣没有听到韩沁的那声自嘲，她只觉得自己需要时间静静。
　　于是她告别了韩沁，就此转身，没有看到她身后的韩沁瞌上双目，努力偏头不使自己看向她萧索的身影，然挣扎而无果。抵抗失败的结果是即便他唇角低嘲的弧度还未褪下，还是出声叫住了她。
　　“我没喝。”
　　韩沁的嗓音不大，却胜在清晰，逐字逐句，毫无阻碍地传达至季嫣脑海。
　　季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他，心中隐隐有了期盼。这盼望又是那么渺茫，遥远到无法企及，竟连她自己也无法明了她究竟在期盼什么。
　　“那杯酒，我没喝。”韩沁最终还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重复。
　　季嫣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那瞬间可能有千万种想法掠过她的脑海。
　　她什么都抓不住，黏黏糊糊的东西塞满了她的脑海，她第一次认识到简短的六个字也需要耗尽所有力气去体会。
　　她笑得很开心，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有什么怪力撬开了她心底的巨石，拨开云雾洒落的阳光照耀了她满身。她想要去拥抱韩沁，她好像有许多许多想说的，然巨大的震颤下她也只能僵立在原地，任由眼泪一点点浸湿了她的衣襟，然后笑得愈发灿烂。
　　她真的做梦都没想过，她竟然能等到这一天。

　　直到季嫣离开后许久，韩沁才从季嫣那抹能点亮他早已晦涩的世界的笑中回神。
　　装病吓她也好，刻意掩藏事实也罢，本想让她心怀愧疚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可他倒好，挣扎着，却又贪婪地放任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沼。
　　又是一声嗤笑。
　　韩沁抬手遮住面前的阳光，终是化作无奈的长叹，尾音中暗含甜蜜的余韵。
　　不顾性命地挡在他身前，或是将要揭露的关乎殉情的真相……他这一世已然看了太多。
　　再是一声叹息，韩沁放开了遮住阳光的手，睁眼直视处于万丈高空的日头。
　　他多少是矛盾而挣扎的，理不出完整的线路。
　　也不知道自己——
　　还会再相信吗？

　　而此时的季嫣还不知道，更大的冲击还在后面，她竟然——
　　掌握了赵延安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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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应该算发糖叭（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