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殃国美人计（双重生）》绵羊叶

52、第五十二章

　　阿翠领命退下，季嫣又吩咐人多备了几坛九酝春酒，顺道燃起安神香。
　　斟好酒，架好瑶筝，一切就绪，韩沁竟也候在了殿门外。他才遭松绑，手腕掌心隐约可见红痕，太后见了又该心疼。
　　“不知嫣儿匆匆唤朕前来，是何要事？”
　　“皇上为怪症所扰，嫣儿恐皇上心头郁结，便思虑着备壶好酒，奏些轻快的曲子，一解皇上心头之郁。”
　　季嫣没有提及坦白之事，一是闻她言者未必是眼前的韩沁，二来她也未见韩沁有主动提及的意愿。
　　既不愿提及，季嫣稍作调试，很快就有欢快的琴音流泻，瞬间充盈整个大殿。
　　乐声中，不时有婢女送来下酒的小菜，酥脆可口，直叫人开怀畅饮。韩沁饮酒更是痛快，仰头又是杯酒下肚，季嫣弹琴的间隙不忘劝他多喝几杯，杯杯见底。
　　韩沁的面色很快酡红，双目尽显迷离，湿漉漉的像蒙了层雾，又似藏尽了朝露。他喝醉了反倒安静了，枕着双臂半趴在桌子上，颊边是翻倒的酒杯，乖乖巧巧半眯起眸子，时不时朝她弯唇一笑。见季嫣也朝他笑了，他索性闭上眼，唇边笑意更甚，长睫轻颤，翩翩而动。
　　又是一曲终了，季嫣习惯性偏头，才发现韩沁的呼吸早已平稳，颊边的红晕却未消下，她心念一动，换了首舒缓的曲子。
　　令人舒适的悠扬曲调，缥缈无踪的安神香烟，并上一旁安静睡着的韩沁，直将这小小居室衬得宁静无比。
　　曲毕时眼看天色已晚，季嫣伸手触了触韩沁的面颊，韩沁的脸很软，她戳着戳着忍不住就大力了，可韩沁仍是一点反应都无。
　　韩沁终于睡着了，季嫣起身预备将韩沁扶至床榻。喝醉的韩沁很沉，屋内又没有下人，季嫣将韩沁扶得跌跌撞撞，好好的直线硬是绕到了门边。绕到门边不打紧，打紧的是她竟听到门外有动静。韩沁大约是被晃醒了，抓着她的袖子在她耳边不停呢喃，盖过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声。
　　“酒……酒……朕还要……”
　　门外的声响多半是太后派来的人无意中制造的，季嫣轻轻拍了拍韩沁的脸，看来她得制造些误会。
　　“皇上唤嫣儿，音大则赏酒，可好？”季嫣说这话时音量压得很低，而韩沁全程眯着眼，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季嫣见状还要重复，就见韩沁借着酒劲大大唤她一声：
　　“嫣儿！”
　　喝多了酒，兼上刚醒转不久，韩沁的嗓音少了平日的干净透亮，难得低沉暗哑，衬着屋内摇曳的烛火，倒让人浮想联翩。
　　“嫣儿……嫣儿……”韩沁愈喊愈小声，直到近乎呢喃。
　　又因为与门的距离实在近，倒不担心门外的人听不清。
　　“皇上，皇上。”只韩沁一人喊着终显尴尬，季嫣看着韩沁染了红晕的脸，配合着低唤几声。
　　“酒……朕的酒……”
　　韩沁喊着喊着又睡着了，季嫣没料到他入睡竟能如此之快，一个没扶稳，韩沁的重心偏移，重重撞上了门板。
　　不知门外之人是否被吓到，还是以为他们激烈至此。季嫣只觉一股热气蒸腾着她，扶韩沁起身时越发跌撞，撞了好几下门板不说，还引得韩沁闷哼几声。
　　做足了戏，季嫣又费了一番劲才将韩沁安置好，她则趴在床边将就。
　　在事情尚未明了前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她和韩沁都好。
　　随后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季嫣总觉有人拍她的头，推她的脸，好不容易睁开眼抬起头，恰对上韩沁黑暗中似发亮的眼。他似乎一直维持着同一姿势，眼睛睁得大大不知看了她多久。
　　似乎没料到季嫣会突然醒来，或是终于意识到季嫣在看他，迟钝了半响，韩沁才开口道：
　　“朕，朕该回去了。”
　　“现已三更，夜深露重多有不便，何不在嫣儿此处将就一夜。”
　　“有理。”韩沁的脑袋重重地耷下来，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复躺回床榻，顷刻入梦直至天亮。

　　季嫣再醒来时天已大亮，环顾四周不见韩沁之踪影，倒是由原本的半趴着变为躺在床上。
　　又到夜晚，她备好酒刚打算将韩沁请来，韩沁却已出现在殿门口。
　　“朕今早醒来头疼欲裂，全然不记得昨夜生了何事。只恍惚忆起嫣儿有要事同朕商讨，特来问询。”
　　“臣妾前些日子观摩了一出棋局，黑子进退维谷，却能绝处逢生，多少被勾起下棋的兴致。”季嫣却避开这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此番说来，朕倒有些好奇该是怎样一番精彩博弈。”
　　“皇上可有兴致？嫣儿落子不悔，定能陪皇上杀个痛快。”
　　韩沁点头应允，季嫣即刻命人摆好棋局，她下棋时认真，时而蹙眉时而舒展，反观韩沁，不知是否为心事所扰，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而心不在焉的结果便是屡战屡输。
　　看出了韩沁的兴意阑珊，季嫣适时取出备好的酒提议道：
　　“这输赢没个赌注，确少几分意趣，不若以九酝春酒为注……”
　　“输者罚酒？”
　　“正是。”
　　“妙哉！”韩沁笑了，本该扬起些斗志，局势却没有逆转多少。不知是他一心向酒，还是心事难了，后面的棋局照旧屡战屡败，败则一饮而尽，十分爽快。于是不稍片刻，韩沁又喝得酩酊大醉。
　　喝醉的韩沁再没有心思下棋，吵着闹着说要先睡一会，趴在棋盘上再没了动静。黑白棋子因了他的动作散落，撞击在地发出清脆的响，被韩沁压住的部分同样不甘示弱，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印子。
　　看韩沁的样子是睡着了，季嫣正准备像昨日般将韩沁扶至床榻，然她才看了他一会，就见韩沁揉揉眼睛爬起来，站立的步伐都有些不稳。
　　“棋已下，酒亦饮，朕……朕先回……回了……”
　　“夜已深，皇上便留宿朝阳殿吧。”
　　韩沁没有反对，季嫣便准备将韩沁扶到床边，但不知是否是季嫣的错觉，今夜的韩沁比昨日要沉上许多。
　　眼看就要到榻边了，韩沁更是将身体的重量全数压了下来，将季嫣压了个严严实实。季嫣只一半身子在床上，后脑磕上被褥，韩沁压在她身上，温热的呼吸将她周围的空间营造得酒香四溢。她伸手推拒，推拒间触到韩沁腰身上的玉，鬼使神差便将那玉解了下来。
　　她正愁没借口让韩沁上她这呢，这玉倒刚好撞了上来。

　　于是翌日晚间韩沁又找上门来，这回不等韩沁开口，季嫣就已笑着提议：“嫣儿给皇上画像可好？”
　　韩沁的话头被截，欲言又止看了她一会，终是应允，不舍拒绝。
　　季嫣随即吩咐人摆好桌子，备好画具，可这笔墨纸砚样样齐全，偏偏缺了朱砂。派人找寻朱砂就费了好些时间，韩沁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见她忙上忙下不由出声问询，“何时才可？”
　　“皇上莫急，嫣儿……嫣儿还未做好准备。”
　　“皇上还是先歇着保持体力，待会怕是有皇上受的。”
　　待备齐画具，季嫣研好墨，先是同韩沁商量着调整他们间的距离。
　　“靠近些。”韩沁将木椅移进了些。
　　“再近些。”韩沁言从计听。
　　确认好距离，季嫣唤韩沁摆一个美观且相对舒适的姿势，韩沁玩心起，挥开扇子将自己的脸全然遮住，季嫣则道：“嫣儿想看着皇上的脸。”
　　韩沁收起扇子，换了个姿势，终于换得季嫣的笑颜。
　　“这姿势甚好！嫣儿欢喜。”
　　季嫣遂以笔蘸墨，于是画画。
　　转眼就已消磨一个时辰，若说季嫣那头充实而欢乐，韩沁这头就真真是枯燥无聊了，不仅无聊，还累。起初韩沁还能姿态闲散面带微笑，然季嫣画画实在慢条斯理，下笔前还要思虑良久，直到韩沁因身体不适而皱起脸，忍不住动来动去，画才将将完成一半。
　　费尽千辛才完成一半，剩下的一半可没那么容易了。想是同一姿势保持得太久，四肢麻木下韩沁动得更厉害，季嫣画一笔韩沁动一下，她试着加快落笔的速度，反将那一块画得一塌糊涂，季嫣眼睁睁看着手底下的四不像，不由出声：
　　“慢些，嫣儿可受不住皇上这速度。”季嫣说这话时面色严肃，若不是怕太后命人守在外面，她又何必净说些暧昧不明的话。
　　又画了一阵，韩沁不再动了，在安神香的助力下已是靠着椅背险些睁不开眼。
　　“皇上乏了便先睡吧，嫣儿这还要一阵。”
　　香烟袅袅，凝气安神，季嫣又开始深思熟虑起落下的每一笔，整幅画完工时韩沁恐怕已睡得分不清今是何夕。
　　“皇上？”勾画完最后一笔的季嫣拿着笔凑近，轻轻推了推韩沁，“皇上？”韩沁闭着眼无半点应答。
　　季嫣正准备离身，睡梦中的韩沁忽然动了一下，碰到季嫣的手肘，连带着她的衣物也被笔上的墨汁沾染。她旋即背过身轻手轻脚地收拾画具，正专注于擦拭无意间洒落的墨汁，却听韩沁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凉凉薄薄，不无深意。
　　“不知嫣儿几次三番将朕唤至朝阳殿，费尽心思留朕度夜，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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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躲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