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你们幸福(转)》闲意

49、第二十二章

　　“很久以前的神话时代，诸神之间有一场默许的游戏。游戏的主角，则是那被预言将会将众神之父宙斯自宝座上推下的智慧女神——雅典娜。”
　　“在那场被后人命名为‘血祭’的游戏中，这位同为神灵却将会背负上弑父罪名的女神不断地接受着人间的磨练，不断失去自己心爱的人，不断与其他亲人作战……甚至不被允许长久地停留在奥林匹斯的故乡。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表示她对父亲的诚意。”
　　“但没神明白女神心中的苦，他们也没想去明白，仅是乐此不疲地观看着。”
　　“终于，在两百年以前，诸神开始对这样一成不变的游戏规则感到厌倦。于是，他们对着女神许下一个充满诱惑的承诺。在这一世转世时，她将会被分割成力量与神格两部分，以不同的时机出现人世。让神格承受哀痛，任力量流离失所……若这样，她亦能采摘下胜利的果实。那么，游戏就此结束。她也有资格能在品尝到胜利美酒的第七日回归俯视人世间的奥林匹斯。”
　　故事在这里算结束了。
　　后面没有说的必要，因为穆先生都已经知道了。
　　述说间，太阳已不知不觉升到右手边那栋白色房子旁延伸出的那枝橄榄枝的地方。
　　从太阳的位置及四周那与人世似乎毫无关联的宁静来判断，时间也不过就十点左右吧？离我们离开圣域来到这条街道上，也不过是那么一个小时的事情。但我却觉得好象已经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我下意识抬手，阳光却依旧从指缝尖倾泻了下来。晃着人眼。
　　真是恼人的阳光。
　　摇摇头，我看向旁边的穆先生。
　　他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动作，没有言语。只是他的手有些颤抖。
　　是冷么？那么，我再握紧一点吧。
　　感受到穆先生回握的力度，我给了自己一个苦笑。
　　故事中的力量，便是当初神给我的角色，进入这个世界改变一切的条件。
　　向神祈求的人必定会付出代价。
　　记得他是这样说的。
　　这样一个身份，这个一个结局。
　　在当时，对这个条件我可以说是满怀着欣然接受的。那时的我，心中只想着要怎样将大家解救出命运的轮回，如何让他们能够感受到幸福感，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的结局。
　　但现在看来，那时的选择却成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讽刺。
　　“你……只继承了力量不是么？”
　　穆先生终于开口了。力持镇静的声音。却依旧掩不住心中的波涛汹涌。
　　我只能摇头。
　　“那也是雅典娜的部分。”
　　“……还有三日？”
　　“只有三日了。”
　　“难怪……你会问我那个问题。”
　　穆先生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揪人心扉，“我的手，似乎总是无法握住幸福呢。”
　　不想再看穆先生难过的样子，我将脸偏向一旁。
　　坐着的这张长椅边上的扶手已经有些凹陷了，看来是经历过不少人的触摸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在它的一角稍稍偏后的位置，一朵早落的橄榄叶静静地躺着。
　　“没有的事。至少这次，你不会是一个人。史昂、贵鬼，还有大家……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没有你。”
　　“……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的。所以……”
　　“太难了。”
　　或许是吧……
　　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看上去温顺好说话的穆先生，实际上却有些相当的固执。我不是很清楚的么？

　　感情的问题，很难说谁对谁错。但看着穆先生脸上的黯淡，我内心中依旧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歉疚。
　　“要是没产生这份感情，那……你就不用痛苦了。对不起。”
　　“……我说过了，我选择了三日光明。”
　　我肩膀震了震。
　　“……只有三日。”
　　“还有三日，不是么？”
　　从长椅上站起身后，穆先生对我伸出他的手。脸上依旧带着笑，让人安心的笑。和以往一样，只是多了一点悲伤，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
　　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么？
　　苦涩的甜蜜，甜蜜的苦涩，哪个才是它的真面目？
　　拒绝再去想，不愿将自己的迷惑留在那对祖母绿的眼底，我只是微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让两人的手牵在了一起。
　　“那么，去创造回忆吧。穆。”
　　后来的三日，我和穆一起走遍了地中海和爱琴海畔的大小群岛，在迷人的海滩和橄榄树林中辗转，畅游于巴尔干半岛和伯罗奔尼撒半岛那绵延的历史，在残墙断垣下思寻着独立战争的烽火和历史遗迹，从一个又一个神话故事和城邦争战到历史掌故，探寻奥运会的起源以及交织其中着动人的传说。
　　不过更多时候，我们会选择一家能够望见爱琴海的小茶馆，静静地坐着，沐浴着慵懒的地中海阳光，就着旖旎的自然风光品着两人同样钟情的绿茶。欣赏着茶叶在手中紫砂杯里慢慢回旋、舞蹈的样子，偶尔也会一时兴起地来场中国茶叶发展史的辩论，这一坐，往往就是几个小时。
　　除去必要的休憩时间，我们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
　　“将会发生什么事么？”
　　“为什么这样问，沙加？”
　　“你们的态度太奇怪了……尤其是穆。他的感情一向内敛，如山涧的泉水般纤细而隽永。但现在，他却似乎急于将所有感情都宣泄出来一样……明明是幸福，我却在他身上看见了绝望。”
　　“想太多会老得快的，沙加。”
　　“……伊芙。”
　　“……想也不会改变的事情，何必还要去想？那岂非会很累？”
　　“……难道无法抗拒么？”
　　“……这次的神，连我也违背不了啊……”
　　“穆——”
　　“怎么这么急？我又不会跑掉。”
　　“对不起，迟到了。”
　　这对白怎么好象以前常在电视上看见的那种狗血八点档的例行台词？
　　为了撇清这层关系，我急忙又接口了一句，“刚才沙加来找我。，所以耽搁了一下，对不起。”
　　“没关系。但沙加找你？有什么事么？”
　　“……他似乎有些察觉到了。”
　　“……他一向如此敏锐……即使表面上不说，对任何事情其实看得比谁都透彻……”
　　“……扑哧！”
　　“……怎么了？”
　　“我发现你们对对方真的好了解呢！你想知道沙加是怎么察觉到的么？”
　　我脸上的表情是摆明了想说给对方听。所以穆很体贴地点点头。
　　“旦说无妨。”
　　“呵呵，他说啊……”
　　将沙加的台词添上一桶油在加入三斤醋，等我说完之后，穆那张白皙的脸上已经开始泛着淡淡的红。
　　“那家伙……”
　　“呵呵呵呵，如流水一般隽永——”
　　“别取笑我了。”
　　穆苦笑，而我则不打算就这样放弃这个难得调侃的机会。
　　“但真好呢，人生知己难觅，沙加应该是当之无愧了吧？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我们走吧，今天不是说去喝茶么？预约了位置却让老板空等太久可不好。”
　　穆握我的手又吃了些力。
　　被发觉了么？
　　这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