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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此情可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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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隐隐地露了半张脸。雪已经停了,阳光到达的地方,闪闪发光。
连云天与蓉儿二人结了房钱,从从出门顾了马车到城外的姑父家拜访。
出了城门,连云天小心地照顾着蓉儿,一路上周道地呵护着她,生怕弄疼她的伤口。终于到了姑父家,连云天交代了车夫明日一早再过来接,车夫接过银两后满口答应。
这是一栋落魄的宅子。原本在檐下写着“楚府”的牌匾已经消失不见。木门上的两个铁环已经铁渍斑斑,看起来年月已久。连云天在外面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应答,只好试着去推门。不料,门却未锁,连云天推门而入,厚重的木门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往里走,两边的野草已经长得很高,中间的屋子门未关,但光阳却照不进去,整个宅子看起来阴森森的毫无人气。蓉儿害怕地揪住了连云天的袖子,紧张地往两边张望。连云天见她这样,笑着解释道:“姑父原本也是朝中官员,因不满朝中某些官员的作风所以提早告老还乡了。他生性不喜人打扰,除了自家人,他一般不愿意见客,所以府中长久没有人走动,这般模样也是十分正常。姑父一生孤傲,为官清廉,离职后也没有多余的钱找个家仆。有好几次,我给他添了家丁,却被他赶了出来。所以,才会有你今天看到的这个场面。”
蓉儿左看右看,然后问道:“那姑父呢?他也不在家么?”
连云天摇头,他也许久没有来看姑父了。姑母走后,姑父就更不爱见人了。而且,他一生无儿无女,妻子死后也不愿意再纳一房,最终孤独过了下半辈子。
走到堂中,连云天找了蜡烛点上,蓉儿细看了四周,这屋内便不像外面这样可怕。这里虽然家具都已经老旧,可是却十分整齐清洁。原本还怕姑父长得像怪物一样的蓉儿,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了。放开了连云天的手,一个人在堂内看了起来。
看来,姑父喜欢梅花。在堂内的壁上,挂着许多的梅花图,而落款全是:楚洪生。
“楚洪生是谁呀?我怎么没有听过?”蓉儿好奇地问道。
连云天笑了起来,走到她身边说:“楚洪生就是姑父的名字。你在这呆着,我到后院去看看。”
蓉儿点点头,连云天看了看四周,于是放心地走到了后院去。蓉儿一个人在堂内看着,发现这些画上都有许多的诗词,一时起了兴趣,慢慢地呤了起来。
当她看完第三副时,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为何每首诗词中都带有连绮梅这三个字,待连云天出来时,身边已经跟了一个身着麻衣,正挽着袖子长满了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蓉儿心想,这大概就是姑父了。于是走了过去行礼,甜甜地喊道:“蓉儿见过干姑父。”
楚洪生扶起了蓉儿,乐呵呵地说:“你看,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来,什么也没有准备。”
“不碍的姑父,我和蓉儿是过来看您的,又不是让您张罗来的。“连云天礼貌地回应道。”
楚洪生细细地打量着蓉儿,最后赞许地点头,拍了拍连云天的肩膀,蓉儿并不知道这是何意,只是一直好奇地看着他们,想到自己的疑问,便开口问:“姑父,蓉儿有一事不解。为何这些画上全都有连、绮、梅三字呢?”
姑父未开口解释,蓉儿已经被连云天扯到了边上,小声地说:“傻瓜,你怎么直唤姑姑的名讳。”
蓉儿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向姑父道歉。姑父十分大方地摇摇头,然后问道:“蓉儿,你识字?”
“是的,姑父。以前在张府中,老爷有专门为小姐请了先生来教书,可是小姐不爱学,总是想着出去玩,所以先生教的东西,全在蓉儿的脑中了。”蓉儿如实地答道。
又聊了一会后,楚洪生带着二人到了客房。这里的屋子并不多,正好余下了两间可供他们住。安排好了之后,他自己又到了后院中去洗衣。原来他刚才正在洗衣服,未听见他们的叫喊声,所以才会感觉空无一人。蓉儿本想去帮他的忙,可是楚洪生说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习惯了。
楚洪生走后,连云天便从后面搂着蓉儿。蓉儿挣脱不开,也只好随着他了。
“蓉儿,我真没有想到,你虽然还识得字。”他确实没有想到,本想她只是张府的一个丫环,却还有些墨水。
蓉儿歪着头,用力挣开他后说:“小看人了吧。”说着,又四处看了看,找了笔墨对连云天道:“今日,我让你好好看看蓉儿的学问。”说着,在纸上写下了词。
写好后,连云天饶有兴趣地读了起来:
乍暖还寒雪化时,燕未归还庭院空。梅花凋零桃花现,月圆花好思念迟。一尊酒,两处愁。香乐坊中思浓浓。情深问谁瘦杨柳,梦醒三更到五更。
这词也算是应了景,此时正是雪化,积得厚厚的雪此刻正在阳光下化为一滩滩的水,闪闪发光。但这后面,却明显是为怜香呜不平。
连云天黑下脸,他扯过蓉儿,看着她的眼睛问:“蓉儿,我的心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蓉儿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神。却被连云天捏着肩膀,狠狠地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她这才抬起了头,双眼中已盛满了泪水:“我怎会不知呢?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怜香姑娘对你一往情深,而我,心中早已有了赵大哥。”
连云天的手霍然松开。他失笑着坐落在椅子上:“我比不上你的赵大哥,是么?所以,你才会连命也不要,也要去拾回那支玉笛。对么?”他在心中自嘲着,原来怜香的感觉便是如此了。
“不是的……”蓉儿着急地回应道。这些日子来,他的好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心。可是,却感觉还欠缺了一些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也弄不清。只是觉得,一切转换得太快,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连云天等着她往下说,可是她却停在那里,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蓉儿,你懂么?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知怜香对我的情意,可是如果我接纳了她却不能够给她感情,岂不是更对不起她么?而且有白飞照顾她,我十分放心。现在的问题,便不在怜香对我是否有意,而是你心中究竟住的是何人,是你的赵大哥,还是我连云天,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罢。”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在蓉儿的心中,也早已经是乱成了一团。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谁。还是会牵挂着赵大哥,可是这二人给她的感觉皆为不同。与连云天在一起时,是甜蜜的,开心的。与赵大哥在一起时,是温暖的,就如同与自己的父亲在一起一般。
她看着外面的雪一点一点的化尽,想着春天马上就要来了,而自己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深深地呼了口气。气愤地坐到椅子上,心想管他是怎样,反正想也是想不出一个答案,何不什么都不去想,好好的过日子罢了。
楚洪生洗好衣服后,便做了一餐子好吃的。
蓉儿坐在餐桌前,惊喜地说:“姑父,你是会变戏法么?”
楚洪生不解地看着她,她说:“你从哪变出这么一大桌子好吃的?”
楚洪生大笑了起来,往蓉儿碗中夹菜说:“你啊,只管好好的吃。云天,这次多住几天吧。你也知道,姑父平常不喜与人来往,但就是喜欢你来做客。”
连云天还因为蓉儿那句她心中早有了赵大哥的话而不开心,所以也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默着脸一直往嘴里扒饭,连口菜也没有吃,到底是什么滋味,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喂!姑父在和你说话呢!”蓉儿见他不搭呛,一掌从他的身后拍了过去,连云天一呛,整口饭喷了出来,正好喷在楚洪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