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渣女如何改过自新》香草筑室

15、第十五章

　　郝钦回到教室的时候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沐鱼在门口等着她。

　　“露露呢？”郝钦接过沐鱼手中自己的书包，问道。

　　“白露去找媛媛了，媛媛好像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沐鱼一脸担忧。

　　舒媛媛两天没来上课，只跟老师请了假，什么事都没和郝钦这些小伙伴说。李白露去问老师，老师也只是说舒媛媛家里有事。

　　李白露一直在等舒媛媛来找她，这些年一直是这样的，舒媛媛依赖着她，亲近着她，李白露以为这次她会跟以前一样，有事了来找自己倾诉帮忙。

　　明天就是小升初考试了，虽然以舒媛媛的成绩几乎就是来过个形式，可若是不来考试，那就是没有成绩，学校也不好办。

　　虽然也很担心舒媛媛，但已经有李白露过去了，所以郝钦和沐鱼就自己回了家。

　　今天没有作业，考试几乎不用担心，郝钦就轻松很多，吃完饭就去看电视。

　　晚上快八点了，郝钦接到了李白露的电话。

　　她应该是在街边电话亭打的电话，旁边还有汽车飞驰而过的风声，以及一个女孩抽噎的哭泣声。

　　“露露？媛媛在你旁边吗？她哭了？发生了什么？”郝钦疑惑地问道，这个哭声很像舒媛媛的声音。

　　李白露侧身抱着舒媛媛，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顺手安抚般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时候连反驳指责郝钦又擅自叫她露露都没有。

　　李白露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但并不喜欢别人叫她露露，她的原话是，露露什么的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好吗，所以舒媛媛和沐鱼都只叫她白露，只有郝钦偶尔会叫她露露。

　　通过李白露的话，郝钦也才知道舒媛媛家出了什么事。

　　其实也简单，甚至在郝钦意料之中，舒媛媛父母离婚了。

　　从第一次去舒媛媛家，郝钦就有点看出苗头了。而且这些年来，舒媛媛极少提起自己的妈妈，显然更亲近舒爸爸。

　　对于这件事，郝钦是不置可否的。既然过不下去了，离婚也是必然。虽然在这种时候离婚不太好，舒媛媛正面临着小升初考试，这显然会影响她，但比起中考高考的时候再闹离婚，现在这个时间也还好。

　　李白露打电话不只是告诉郝钦这件事而已。

　　舒媛媛爸妈最近一直在吵架，今天下午两个一起生活了十余年的人竟然大打出手，舒媛媛劝阻不了，险些被伤到，可两个急红了眼的大人根本顾不上她，舒媛媛绝望之下大骂了父母一顿，直言要离婚就赶紧，然后逃出了家。

　　对于她来说，充满了争吵指责和暴力的家已经不是她所喜爱的家了。

　　舒媛媛不想回家，可又不知道去哪里，想去找李白露又不敢，她有点说不出来的心理，想要李白露的安慰又希望自己在她眼里有一个好形象，家里这种事在她看来是非常难堪的难以说出口的。

　　最后只能在家附近晃荡，然后被来找她的李白露抓住了。

　　大人的事她们没有办法改变，现在要做的也只是给舒媛媛一个容身之处。

　　李白露当然是想把人带回自己家的，可是自己的父母大概不会想这样。

　　也不是说他们不愿意接受一个无处可去的女孩，只是李白露很清楚，如果把舒媛媛带回家，自己爸妈更可能直接带舒媛媛回家，然后劝解舒媛媛爸妈，不管你们要做什么决定，都不要伤害孩子。

　　舒媛媛不想回家，起码今天不想回，李白露理解并体谅她，所以才想到郝钦。

　　郝钦不算是很活跃，但即使是李白露，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也会想到郝钦，郝钦有一种让人能够安心依靠的魔力，就像是大人一样可靠。

　　“那来我家吧，我爸妈不会管这些事的。”郝钦提议。

　　李白露带着舒媛媛来到郝钦家楼下，舒媛媛有点舍不得李白露，拉着她的手不放，又抽噎起来了。

　　“不哭不哭，我一直陪着你呢，我一直在你身边啊，没事的，明天一早我就来找你好不好？”李白露搂着舒媛媛低声安慰，不停抚着她的背部安慰。

　　郝钦就站在旁边等着，虽然有一点尴尬，但她依旧看的仔细，李白露果然……

　　带着舒媛媛上楼的时候郝钦还能看到，李白露还站在楼下痴痴往这边看，简直就像是望夫石。

　　郝钦爸妈没有多问，他们一贯是放养式的，只要郝钦带回来的不是男生，大概都不会多在意。

　　舒媛媛晚上也是跟郝钦一起睡的，毕竟没有多余的房间。

　　把人安顿好，郝钦想了想，决定给沐鱼打个电话，现在只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沐鱼听说舒媛媛的遭遇，果然表示了心疼和担忧，临挂电话，沐鱼突然问道，“媛媛今天晚上是跟你一起睡吗？”

　　“是啊。”郝钦应道，沐鱼来她家住过好几次，也都是跟她一起睡的，所以郝钦没有注意到沐鱼语气的些微不对劲。

　　“是……一张床吗？”

　　“当然了，没有多余的床了嘛。”

　　“哦，那我挂了。”

　　“嘟嘟”的声音响起，郝钦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她们打电话从来都是郝钦先挂电话，主要是每次她让沐鱼挂，她都磨磨蹭蹭不愿意挂电话，这还是第一次被沐鱼挂电话。

　　回到卧室，看到床上因为太累已经睡过去的舒媛媛，郝钦突然有点咂摸出意味来了，沐鱼这是吃醋了？

　　以前因为钟苗苗吃醋郝钦还能理解，毕竟她跟钟苗苗不是很熟，自己也的确有点因为钟苗苗忽视她了，可是舒媛媛？舒媛媛跟沐鱼不是好朋友吗？相处那么多年了，而且沐鱼也不是没跟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啊？

　　脑海中闪过刚才李白露痴望舒媛媛的身影，郝钦懵了一下，不会吧？

　　前世郝钦也是到了高中才知道女生跟女生原来也是可以在一起的，不可能这次身边一堆百合吧？

　　钟苗苗就算了，估计是个天生弯，还是自己主动拉过来的。李白露嘛，性格比较强势，看起来也有点天生弯的。可是沐鱼，难道是被自己带弯的？

　　郝钦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跟沐鱼灌输过百合思想！只是有时候说起爱情这种事，她会说在感情面前一切平等，年龄性别身份地位都不是问题，不过这种话也不算是掰弯吧！

　　郝钦有点琢磨不透沐鱼的心思，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郝钦没心没肺睡着了，沐鱼可不好受了。

　　挂了电话她就有点后悔，她还是第一次挂郝钦电话，语气还那样，郝钦不会生气吧？可是一想到今天晚上郝钦会和舒媛媛睡在一张床上，沐鱼又莫名有点胸闷，好像有股气憋在胸腔，想做点什么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怎么做。

　　打完电话沐鱼呆呆坐在沙发上许久，难得在家的沐妈妈都疑惑了。

　　沐妈妈不是不爱沐鱼的，可她总害怕什么时候沐鱼就没了，爱的越深伤的越深。当年她妈妈不也是那样，再爱那个男人又怎么样，不断放任自己的感情，最后被抛弃了就选择自杀，自私幼稚又可笑。

　　在沐妈妈眼里，沐鱼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是她不敢想起，一想到就忍不住落泪的存在。不过那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即使在沐爸爸面前她也是强装淡定，不然只会让他担心。

　　当年还是婴儿的沐鱼被查出绝症，她险些崩溃，自己十月怀胎满怀期待生下来的孩子，只能活十几年？

　　那段时间沐妈妈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她唯一记得的是，当她抱着沐鱼偷跑到医院楼顶，想跟自己的女儿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时，身后丈夫那绝望痛哭的神情。

　　沐妈妈少女时便十分敏感，这让她能够轻易感受到别人的情绪，从而调整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成熟女性。

　　可敏感的心思同样让她受到不少折磨，和丈夫谈恋爱时就无数次分手又和好，最后好不容易结婚了在一起了，和丈夫爱的结晶却被查出绝症？

　　再加上产后抑郁症，沐妈妈险些抱着沐鱼跳楼自杀，后来虽然被救下了，但也大病一场，丧失了生育能力。

　　沐妈妈知道，这些年来沐爸爸一直在偷偷寻找能够治疗沐鱼绝症的方法，因为沐鱼是她的心病，即使她表现得多么不在意，沐鱼若真去了，沐妈妈恐怕又会崩溃一次。

　　可这些年过去了，医疗水平是提升了，绝症还是绝症，从母胎里带出来的病最是难治。

　　对沐鱼，沐妈妈的感情无疑是极为复杂的。一方面是爱，毕竟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血，血脉相连，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另一方面，沐妈妈又害怕，害怕沐鱼有一天发病离开了，她会痛不欲生。

　　随之而来的，是愧疚自责。沐鱼的病是先天性的，是从母胎里带出来的，那肯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才会让沐鱼得这种病。

　　而另一个原因，沐妈妈必须要承认，自己太自私了，太自我，害怕自己受到伤害，就对沐鱼冷漠以待，明明最无辜最痛苦的是沐鱼，身为母亲的自己不仅不给予她安慰，反而如此冷漠，即使是沐妈妈自己，也时常斥责自己太冷血。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沐鱼的病，她治不好，沐鱼就像是暴露在风雨中的娇嫩花朵，随时可能凋零，她接受不了又一个自己生命中的重要之人离开自己，那样不如一开始就将其划为不重要的人。

　　自私是不想伤害自己，也是更爱自己。沐妈妈知道，自己和丈夫都不是合格的父母，他们自然是爱沐鱼的，可是他们更爱自己更爱对方。爱情比沐鱼重要。就像沐妈妈可以接受沐鱼离开自己，却不能接受丈夫离开自己，之所以爱沐鱼，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深爱着对方。他们是完美的夫妻，却不是合格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