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高考改变人生呢？》廿色

4、第004章

　　枝上停笔，转过身，看着眼前小胖子一脸“来啊我们继续一起玩有趣的游戏啊”的兴奋表情，缓了缓呼吸，在心里默念。
　　这还是个孩子，这还是个孩子，这还是个孩子。

　　三遍之后，枝上扬起礼貌笑容，“这位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顿了顿，捡起桌面那张纸卷巴卷巴，在两个男生阻拦不及的惊呼声中瞄准角落垃圾桶，手腕发力，准确命中。
　　“哎你别扔啊，那烟我还要还给木头——”
　　枝上目光转回陈庞脸上，面带微笑，“同学，请不要乱扔垃圾，砸到人怎么办？就算没砸到人，吓到人也不好。”

　　陈庞张张嘴，看着满面微笑的枝上，剩下的话就那么咽回去。
　　枝上本打算回转过身继续学习，怕再被中途打扰，于是又问了一遍，“同学，你找我有事吗？”

　　陈庞这才反应过来，手肘撑在桌面看枝上，一脸稀奇，“林枝上，以前看你文文静静的，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想到看走眼，原来你也很好玩嘛。”
　　枝上：“……”
　　不，请让我愉快地做我的书呆子吧。

　　穆森在旁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枝上。
　　“林枝上，你跟阿洲是什么关系？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陈庞八卦兮兮，满脸看好戏的意味。
　　枝上神情微怔，阿洲是个什么鬼？

　　陈庞看出她的表情，身体往前倾，压低嗓音，地下堂接头似的神秘兮兮，“陆南洲啊，今天中午他不是送你回教室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他送女生。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还叫我多注意点你，有事就告诉他。”
　　枝上心中有些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没想到外表那么高冷的陆南洲，原来是这么有责任心而又细心的一个人。因为被他一球砸到而昏倒，不仅请吃饭表达歉意，还担心留下什么后遗症而叫人看着她。
　　如果她能年轻个十岁，一定会想跟他发展出一段超友谊的关系。
　　——呃，不对，她现在就是已经年轻了十岁的少女版林枝上。

　　枝上知道有些事越遮掩越会引人遐想，还不如索性摊开讲个清楚明白，于是整理下思绪，说道：“我并不认识陆南洲，只是下午的时候不小心被他拿球砸昏倒地，他出于责任心送我回教室而已。”
　　陈庞与穆森对视一眼，这个答案还真是出人意料。
　　被球砸到，还昏倒在地什么的，可不是校园浪漫邂逅的正常开启方式啊。

　　枝上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转回去继续自己的学习。

　　晚自习结束后回宿舍，跟打仗一样洗完澡和衣服，枝上爬上自己床铺，拿着英语书没背几个单词便熄灯了。
　　高中宿舍和大学宿舍还是有些不同，尤其是面临高考的高三学子——倒不是说大家回到宿舍后还讨论学习，恰恰相反，像枝上这样在宿舍看书的算少数，其他人离开教室后很少谈论学习，要聊也是一些女生话题。像衣服啦，零食啦，男生啦，诸如此类。
　　只是高三时间太紧张，基本已经达到闭眼睡觉，睁眼学习的地步。
　　不像大学，基本就放养了。
　　但枝上这次不想再放养，放养的结果并没有让她感到快乐和满足，反而在多年后满心悔恨。如今有了重来的机会，以前的错误和缺憾都可以得到修正。

　　上午最后两节是数学课，枝上抄数学公式抄得昏天暗地，但好歹找回了些熟悉感，对照例题做几道练习题没问题。
　　我果然很有数学天分，枝上在心里喜滋滋地想。

　　数学老师林敬鸣踏着铃声走进教室，闹轰轰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学生的视线都盯在老师夹在腋下的试卷。
　　“不是吧老师，又测试。”
　　哀嚎声起，站在讲台上的林敬鸣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一条线，嘴巴笑得露出两排雪白牙齿，“这套卷子我昨天在理科班考过了，120分以上算合格，合格率80%，所以我觉得你们也可以考一考。”
　　林敬鸣教两个尖子班的数学，同时担任理科实验班班主任。

　　哀嚎声更加响亮，“老师，他们是理科生，我们是文科生，怎么能一样！”
　　林老师还是笑眯眯，“但你们都学数学啊。”

　　试卷分成几份发到每一组的前排，然后一个个往后传。抱怨声没有了，教室里一片试卷翻动的哗哗声响，拿到卷子的学生认命地开始读题。
　　枝上有些傻眼。

　　她单知道一般学校在高二时便结束了所有课程，进入高三学期全力备战高考，以复□□结查缺补漏为主——但她不知道的是，测验考试这么随便，说来就来。
　　她才刚抄完所有公式啊。

　　试卷一打开，大半抓瞎，看起来熟悉，又似是而非。枝上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凄惨的成绩了。
　　120分合格，呵呵。

　　沮丧只是一会儿，枝上很快收拾心情，认真做试卷。
　　毕竟，当年她也是数学考过145的人啊。

　　做完选择题和填空题，后面的大题只能干瞪眼，发现自己连题目都读不懂时，枝上感到了一瞬间的绝望。
　　这样的状态比重生前更差，还怎么考更好的大学？

　　勉强写了几个步骤，后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枝上干脆写公式。
　　两节课很快过去，枝上卷面完成度不到80%，这还多亏选择题和填空题拉比重。

　　小组长来收卷子时，接过枝上递去的试卷，目光在卷尾扫过，抬眼看了看枝上。枝上脸颊有点发烧，但她好歹社会历经过几年，坚强地扛住了。

　　“晚上我和魏老师换了自习时间，下午改完卷子，晚上自习时给你们讲试卷。”林敬鸣收完试卷，留下这样一句话，不顾身后响起的惨叫声风风火火地出了教室。
　　很好，只有半天死缓。

　　相比其他人对突击测试的习以为常，考完后讨论对答案的人都很少，着急忙慌只想赶走食堂吃饭。枝上就显得很没精打采，趴在桌面拍了拍自己昏胀的头。
　　“哎，林枝上，你头开始痛了吗？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身后传来紧张的声音。

　　枝上趴着没动，这回连写字拍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不用管我，我趴会儿就好。”
　　陈庞不放心走到枝上课桌前，盯着她的脸，很认真地说：“阿洲交待我看好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千万不要硬撑。”

　　枝上有点感动，从桌面抬起脸，“篮球打一下而已，又不是石头，一点都不要紧，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陈庞一脸不赞同，“话不是这样说，阿洲打篮球很猛的，力气又大，被他的球砸到难说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记得有一次打球，阿洲站三分线外投篮，结果球打到篮球框，篮球框直接掉下来，差点砸到人，我们都被吓一跳。”他说完还向旁边的穆森求证，“是吧，木头？”
　　穆森点头，还补充了句，“那里的篮球架还是新换不久，球框掉下后，上面的铁环都有点变形。”

　　枝上：“……”
　　骗、骗人的吧？
　　一定是质量问题，豆腐渣工程。

　　抬手摸上额头，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已经消失，但还有残留。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枝上用手按住额头，总觉还有些麻麻的，摸着那里的皮肤也感觉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陈庞看着枝上表情，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林枝上，被篮球砸中后，你感觉和之前有哪里不同吗？”

　　枝上眼睛微眯，回答地毫不犹豫，“高中的知识忘了很多，学过的东西没多少印象。”
　　最重要的是，完全不记得两次高考内容，连作文题目都忘得一干二净，半点想不起来。第一次倒还罢了，第二次对现在的她来说正是将来时，能记起作文题然后用一年时间准备，五十分不在话下。

　　陈庞顿时变得非常紧张，“啊，这么严重，那我得告诉阿洲，带你去医院检查啊。”
　　枝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拉住就要打电话给陆南洲的陈庞。陆南洲那一球飞来，昏倒前的她和醒过来的她已经完然不同，跟是不是被球砸毫无关系。
　　可是这一点，注定她怎么解释都不会解释清楚。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自习，枝上从食堂吃完饭回教室，一眼就看到桌面放着自己的试卷。教室里已经坐着大半学生，数学学习委员在发剩下的卷子。
　　拿到卷子的学生有的看一眼丢开，有的认真改错题，讨论分数的人少，一派和谐。

　　枝上就喜欢他们数学老师这点，虽然大考小考不断，但不会站讲台上拿着试卷念分数，念到一个发一个，那真跟受刑没两样。
　　考试，批改，发卷，讲题。
　　就是这么不脱泥带水，干脆。

　　嗯，打分也打得很干脆。
　　看着试卷上鲜红的68，枝上无比想念那个60分万岁的年代。

　　上课的铃声响起，数学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教室。讲台上林敬鸣望着全班学生，镜片的反光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但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
　　“卷子大家都拿到了吧，你们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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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学霸：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林枝上：……60分，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