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之忆之女神圣谕》辛师语

8、第七章 阿多连那的召唤

　　法尔里亚所在的灰塔并没有太多的兵士驻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从古到今没有一个人——哪怕是精灵们无所不能的皇后莲安娜——能把王者命名之石移动哪怕一分一毫。
　　所以对于今夜将在此处聚会的六个人来说，这里确实是个安静又隐秘的地方。
　　“但这小子居然把约的地方放这么高，这绝对是在嘲笑我们矮人！”
　　兰斯洛刚登上最后一阶台阶，就听到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抱怨。可就在他呆愣的时候，亚瑟已经露出了难得真切的笑容赶着走了上去。
　　“再高你不是也能让石头把你送上来吗？提斯米师傅？”
　　提斯米顿时安静了下来，继续咕哝了几句就转开了脸。
　　坐在老矮人身边的年轻矮人不安地左右看了看。
　　“精灵还没来吗？”
　　“谁知道呢。”
　　提斯米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开了口。老矮人得意地咬起了烟斗，空闲的左手在法尔里亚的青铜底座上拍打起来。
　　“这一次精灵族出来的两个可都是金头发的！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看见他们呢？”
　　金色头发……那是沙漠中出身的撒恩颂精灵？兰斯洛努力在记忆里翻找有关沙漠精灵的资料，无意间忽视了亚瑟在一瞬间露出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金发，擅长……杂耍艺人！沙漠精灵最擅长的就是操纵光线的法术，唯一能知道他们真正模样的，恐怕只有能和不用眼睛来观察一切的岩石泥土交流的矮人巫师。
　　所以说，精灵们可能已经到了吗？

　　“那提斯米师傅又怎么知道的？当年我可听说有个矮人被莲安娜皇后身边的格拉忒尔耍得团团转……”亚瑟狡猾地对着欧方挤挤眼睛，成功地让青年矮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师傅……”欧方老老实实地转过头向自己的老师求证，表情诚恳，成功地让老矮人一口咬断了自己的烟斗嘴。
　　“亚瑟那小子的话你也敢信！你师傅什么时候会干出那么蠢的事！被骗得团团转的那个明明是他爹乌戴尔！”提斯米吐出嘴里的碎片后就从自己坐着的石块上蹦了起来，甲壳虫一样的黑眼睛怒气冲冲地瞪向了一处被兰斯洛认为是空地的地方。“你们两个给我这个老师出来！让你们这个蠢货师兄看看他师傅到底会不会被精灵的小戏法骗了！”
　　“……呵……”
　　在那处被月光照得连地面上有一根头发都清晰可见的地方，一声低低的笑声飘了出来。
　　“提斯米师傅当然不会被骗的，可亚瑟不就是想让你把我们叫出来不是吗。”
　　第二个声音也响起了，紧接着，在银白的月光下，两个纤细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那块空地上。
　　“！”兰斯洛猛地倒退了一步，又在提斯米和亚瑟似笑非笑的神色下尴尬着脸走回了原来站着的位置。
　　两个精灵对他的举动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其中较高的一个甚至对他伸出手，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
　　“初次见面，你是阿多连娜圣杯的持有者兰斯洛吧？我是洛斯特，精灵族第一药剂师之子洛斯特•艾伊杭~”
　　“慕尔嘉，慕尔嘉•艾伊杭。”站在洛斯特身边的精灵也向他点了点头，不过和洛斯特相比，她的态度要冷淡的多。在向兰斯洛致意之后便走到了提斯米身边，轻踢了一下青色岩石铺成的地面。
　　一块石头飞快地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如同软泥一样改变着形状，直到成了一把长椅的样子。慕尔嘉随即坐了下来，而亚瑟也很是自来熟地坐到了她身侧开始和她交谈。

　　“……我是兰斯洛•贝里侬，很高兴认识你，伦兹……洛斯特。”
　　年轻的骑士很是拘谨地与洛斯特握了手，又为自己不标准的发音不着痕迹的红了脸。但明显年少的精灵并没有在意他的失礼，依旧笑容明朗地与他攀谈。
　　“……听亚瑟说因为人类关于圣杯的资料失落，所以你并不知道怎么使用圣杯的力量？”
　　“……没错，所以我想……”
　　“放心啦~亚瑟早就跟我们说过你的问题了！我就是来帮忙的嘛——不然在需要的时候阿多连娜不能用，那可是糟糕的要命的事！”洛斯特竖起一根手指，“不过，你需要先扩展一下对七圣物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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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圣物，即女神赐予四个种族的七件宝物——维持人类繁衍的阿多连娜圣杯，“王者命名之石”法尔里亚，“永无缺口之剑”迦勒瓦兹，维持矮人繁衍的亡者之石李尔•菲尔，“灵魂铸炼之炉”嘉拜尔，维持精灵繁衍的魔剑“复仇者”番格拉奇和维持地精种族持续的火焰长矛卢恩格。
　　“没——错。”洛斯特拖着长腔对兰斯洛的总结表示赞许，但下一刻精灵就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但你不知道它们除了象征意义之外的威能吧？”
　　“亚瑟同我说过：法尔里亚的力量是……改变人类领土的地势？”
　　“没——错！”洛斯特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金绿的眼睛略略眯了起来，“而另外六件生物的力量呢，分别是——”
　　迦勒瓦兹插入的东西永远不会被外力破坏，李尔•菲尔能收纳三族所有死亡强者的灵魂，嘉拜尔火炉能在一个时间段里令一个灵魂复活，卢恩格可以燃尽神灵的生命，阿多连娜圣杯可以让任何一个还没死的生命回到他理论上最健康的模样。
　　“……番格拉奇魔剑，则是七圣物中最为特殊的一个——我们都说布尔维亚德是女神所创的四大都市中•风•之都市的核心，而番格拉奇——正代表着无处不在的空气！”洛斯特敛起了笑容，绿眼中第一次露出慎重，“它也代表了风之都市本身，和四战神之‘欲望’伯瑞基特，女神亲手种下的七圣树一起支撑着风之都市本身的存在。它的力量则是——”
　　“凡风所经过之处，再无有呼吸之物。”
　　精灵少年的声音突兀的放得极轻，可兰斯洛还是听见了。
　　那是一种带着极端的敬畏和恐惧的声音。
　　少年的骑士迷惑地看着在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笑容的精灵，可洛斯特在下一刻就重新笑了起来，“当然了，这和圣物本身对应的属性也有关系——风在生命阶段中就对应死亡嘛~算了不提了，按亚瑟的要求，只要让你会用阿达连那就行了不是吗？”
　　洛斯特突然探身扯过了兰斯洛的右手，精灵随即就收回了手——伴随着一阵剧痛——洛斯特居然用指间一柄细刃划开了他的手腕！
　　“集中全力，想着阿多连那圣杯！”
　　在他还没来得及愤怒之前，精灵收回所有笑意而显得格外冷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淡青色的光芒从洛斯特左手不停变换的各种手势中漫开又在兰斯洛奔出身体的血液旁凝结，缓慢成型——成了……
　　“集中！想着阿多连那！”
　　淡青色的光芒混着被截在半空的血液逐渐收拢，成了兰斯洛从九岁开始就无比熟悉的形状。颜色也在融合之后浅了下来，越来越接近单薄的水色……
　　——这是，阿多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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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斯洛•德•贝里侬你这只猪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洛斯特气急败坏的喊声让正交谈的四人都是一僵，纷纷转头看向了愤怒的精灵和一脸茫然无措的骑士。
　　“不过是让你专心想着阿多连那而已其他都是我在干居然还不成功？！你到底是被你们皇后洗脑洗得多干净啊你其实是一点儿也不相信能成功是吧！”精灵左手带着最后一点淡青的薄光划上兰斯洛的手腕，让深深的伤口瞬间结痂。
　　亚瑟猛然皱紧了眉毛，“不行吗？可是假如阿多连那的力量不能使用的话……”洛斯特脸上的怒气已经被主人收起，剩下的是无奈和慎重。
　　“贝里侬，不管你怎么想，假如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能成功，就算我是莲安娜皇后也……不一定。”精灵少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姊姊，你来试一下怎么样？”
　　“……艾伊杭小姐？”
　　“这说不定是个好主意？”
　　“……或许真是？毕竟慕尔嘉是统领七圣物的番格拉奇的主人没错……”
　　“番格拉奇的主人是艾伊杭小姐？！”兰斯洛猛然插进了王子和其他人的谈话，表情震惊，“……不是洛斯特？”
　　——持有噬主魔剑番格拉奇的人是……看起来纤细瘦弱的慕尔嘉•艾伊杭而不是洛斯特•艾伊杭？
　　“咳……我是祭祀，姊姊是幻术师，她也是战士。”洛斯特微笑着举起左手，中指指节上一枚榛木指环朴素简单，很不起眼。“不要小看姊姊啊，怎么说，她起码比•你•强。”
　　“洛斯特。”
　　一直沉默的慕尔嘉终于开口，在轻声制止了洛斯特的嘲笑之后少女从石椅上站起身，走到了兰斯洛身边。
　　“我们去下一层练习。”

　　慕尔嘉是个非常沉默的人——起码在同她的弟弟洛斯特比较的时候是这样。精灵少女先走下了楼梯在转角等待兰斯洛，直到兰斯洛也下来。整个过程中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表现得与她的弟弟完全相反。

　　“贝里侬，我了解在独一真神信仰下成长的人对幻术，把戏和吟游诗人的歌曲会蕴含力量的这件事的不信任，但对于亚瑟和我们的计划来说，阿多连娜的力量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慕尔嘉在说话的时候把自己藏在了阴影里，兰斯洛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精灵少女纤细精致的轮廓。“因为七圣物中只有阿多连娜圣杯拥有治愈的力量。”
　　“所以我希望你能体会这种通常只属于自然的力量，并接学会如何运用它。”
　　说话时，精灵金绿色的眼睛诚挚地看着他。
　　“你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你。”
　　慕尔嘉说完她相信他之后就再没有说话，只是向虚空中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一团天青色的清澄光芒伴随着尖锐的风声出现，不过片刻，慕尔嘉左手掌心就浮现了一个极小的风团。
　　“艾伊杭小姐？这是……！”兰斯洛猛然瞪大眼睛，看着少女手中那一缕天青色的风——那风竟在变幻着模样，逐渐接近一柄利剑。少女随即手腕一转，从风中抽出了一柄青铜剑！
　　铮——
　　“这是番格拉奇。”

　　慕尔嘉的声音动听然而淡漠，与她手中正鸣吟不止的青铜短剑的声音混合着，却让兰斯洛一阵恍惚。
　　听着那声音，他仿佛在一瞬间看见了月光下正化冻的溪流……
　　“只要得到了圣物的承认，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的意志即与圣物的意志相连。”慕尔嘉手腕轻巧的在空中转了一圈，将她手中伤痕累累却美丽依然的青铜剑收进了袖中。“而在我们呼唤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回应我们的请求出现在我们身边——这是七圣物与圣物持有者们生来既有的关联，我们的生命和意志化作它们的力量，而它们则应我们的请求回应我们的愿望。”
　　这是在圣物选择持有者以继续保护持有者所在的种族之外更深刻的的，二者在灵魂上的联系。
　　“番格拉奇统领其余的圣物，我现在命他通过你召唤阿多连娜圣杯，请你用心灵来体会并记住这种力量，贝里侬。”
　　慕尔嘉似乎并没有在意兰斯洛的反应，精灵少女再度扬起了左臂，天青色的光芒映照着她细致清丽的侧脸，仿佛有着一种……魔性……
　　“……Adol……Casielnia，Tilagine ahla Ka……”精灵低声诵念着他们族中世代相传的古老语言，一种让兰斯洛说不出是什么的诡秘力场盘绕在两人身边。那是似冷又似热的奇异感触，穷尽人类的语言只有一词可以形容——即是“魔法”！
　　兰斯洛突然错愕地抬起了手，迷茫地看向四周。
　　——有什么东西从他心脏里涌出，正奔流向未知的地方！
　　和洛斯特利用他的血液来帮助他召唤阿多连娜圣杯时不同，慕尔嘉呼唤圣杯的时候并没有人类通常认为魔法一定会伴随的诸多效果（例如强光，声响，变幻等等），可他却确实地感觉到——有什么远超他所能认知的力量出现了。
　　从他内心流出，在外界成型。
　　“……Dulothra yoqur qringtu……”
　　慕尔嘉的声音低低地盘绕在兰斯洛耳边，而他身周的空气中有水气急速聚集，更是泛起了一抹淡薄的水色光芒！
　　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最后兰斯洛甚至被强光逼迫得闭上了眼睛。
　　“……Mouthija didithura Huthlia……”
　　慕尔嘉的声音更急，仿佛在催促着什么。与此同时，兰斯洛隐约觉得，有什么他无比熟悉的存在正逐渐靠近……
　　“……Adol liamnia！”
　　强光猛然一敛，兰斯洛睁开眼睛。
　　一只纯银铸造，镶嵌着诸多细碎蓝色紫色水晶并雕刻着无数符文的高脚杯出现在他的眼前。
　　以及慕尔嘉清丽面容上的隐约笑意。

　　“……就是这样呼唤阿多连娜的吗？”有着柔金色头发和天空蓝眼睛的人类骑士有些局促和迷茫地看向慕尔嘉，“‘魔法’？我想，不我觉得我大概可以感觉到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但……我真的可以把它使用出来吗？我是指我……”
　　“不需要训练。”慕尔嘉打断了骑士的话，“你是被阿多连娜圣杯所选中的人，你的灵魂深处即埋藏着可以治愈一切伤病的不涸之泉，只要知道了方法你就能召唤并使用它，不需要那些无用的行动。”
　　兰斯洛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微微侧过了脸——或许她刚刚的措辞在人类中是让人害羞的语言。但骑士还是飞快地转回了脸，神色认真地向她点头。
　　“多谢了，我想我应该……”
　　“一定。”
　　“啊？”
　　“你一定能做到。”慕尔嘉看着兰斯洛，轻微地加重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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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亚瑟你最好再想一想，毕竟……成功了的……成功了？！”
　　在凌晨第一缕阳光落上法尔里亚所在的灰塔时，一边和人类的王子说着话一边跳下楼梯的精灵猛地一愣，踉跄着落到了地上。
　　“姊姊你居然教会了那个木头脑袋？！”
　　洛斯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人类骑士手中虚捧着的一抹水色波光。
　　在那片色调柔软的光华中，一只素色的精美酒杯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