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之忆之女神圣谕》辛师语

24、第二十三章 贝罗蒂亚之死

　　无名之兽嗤笑了一声，燃烧着黑紫色火焰的长矛重新出现在了他右手上。卢恩格长矛似乎也被番格拉奇的觉醒激起了情绪，那带着血腥味儿的火焰在番格拉奇呼唤来的狂风中猛然窜高，伴随着尖锐如同鬼哭的啸叫。
　　但就在无名之兽将要动手的时候，一抹浓郁的甜美香气插进了狂风之中。
　　那是甜美但却在最深的地方泛着酸楚的香气，就像是爱情一般，哪怕在最深情甜蜜的时候，心底也总是泛着酸楚。
　　因为你总是清楚地知道，什么东西都不可能走到永远，哪怕在此刻你的爱情甜美坚固得像是一块钻石。
　　慕尔嘉慢慢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的表情。
　　“皇后殿下！”
　　就在慕尔嘉喊出声音的同时，精灵们的皇后那高挑妖娆的身影挡在了两人面前。
　　慕尔嘉和兰斯洛甚至动都没有动过一下，就已经离无名之兽有了近百米的距离。
　　这就是守护并拥有着风之都市的战神贝罗蒂亚的力量，只要她愿意，温都赛迪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居然……”无名之兽看着眼前高挑但对他来说还是太过矮小的精灵皇后，声音更加阴沉下去。
　　“精灵们的莲安娜皇后？战神贝罗蒂亚！”
　　无名之兽已经看出了眼前的人曾经的身份，接连两次死于一个人的耻辱让无名之兽的眼睛都变成了通红的颜色。但不过一会儿，无名之兽就又冷笑了起来。
　　因为他看了出来，眼前这个精灵的身体已经不能接受战神贝罗蒂亚尽数解放的力量，假如莲安娜真的一直这样解放着力量，那么不过几个月，这具身体就会彻底崩溃。
　　“……你……就用这样的身体挑战我？”
　　“足够了，你不也还没恢复到全盛的时候吗？”莲安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名为欧康铘锒的长剑被精灵皇后从腰间拔了出来，在空气里闪烁着冰冷危险的光芒。
　　“我只要把慕尔嘉安全地带回森林就行了。”
　　无名之兽笑出了声音。
　　两个人都绷紧了身体，但不管是谁都没有动手。
　　直到无名之兽的笑声消失，就像是信号一样，在同一刻——欧康铘锒猛然砍上了卢恩格的矛身！

　　兰斯洛震惊地看着眼前两个人的厮杀。
　　火焰缭绕，风声呼啸，不过是两个人的战斗，居然让他觉得连大地都随着他们的战斗在颤抖！
　　巨大的压力扩散开来，人类骑士觉得自己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慕尔嘉倒在他身上，精灵的体温飞速下降，似乎已经要休克在了这里。
　　这不像是地精的首领和精灵的皇后的战斗，而像是在梅捷尔塔河谷里那些精灵的吟游诗人所歌唱的，上古时众神的战斗！
　　那是超乎了兰斯洛认知范围的强大：一个人就能单凭着自己身体的力量撕裂大地，不过是武器的挥动就能掀起狂风！
　　卢恩格长矛吞吐着黑紫色的火焰，但欧康铘锒的光芒已经盖住了四处弥漫的火焰。无名之兽一拳击到了地上让地面撕开长长的裂纹，可莲安娜皇后已经在他的拳头落到自己身上之前就已经凭着轻巧诡秘的步伐转到了无名之兽身后。
　　力量，速度，技巧……两个人的战斗简直像是一场华美的舞蹈，让在一旁观战的兰斯洛看得目眩神迷。
　　黑紫色的火焰和银白色的剑光充斥着两人交战处的每一处空间，到了最后兰斯洛甚至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只见到了弥漫天地的火焰和剑光。
　　在慕尔嘉似乎终于从压力中适应了下来，苏醒了的时候。
　　火焰和剑光突然收拢。
　　无名之兽和莲安娜皇后沉默地站在广场两端，似乎是决定休战。
　　而紧接着，火焰和剑光却猛然暴起！
　　黑紫色和银白色两种色彩几乎布满了天地，而就在同时，卢恩格长矛却是从战团里飞出，想着慕尔嘉冲来！

　　一个高挑妖娆的身影突然再一次出现在了兰斯洛和慕尔嘉身前。

　　“皇后！！！！！！！！！！！！！！！！！！！！！”

　　慕尔嘉尖利绝望的喊声撕裂了空气。

　　在空气中的火焰和剑光都完全消散之后，无名之兽跪倒在地上的身影才显现出来。
　　但另外的三个人都已经消失了。
　　无名之兽苍白扭曲的面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而在他身上，一个巨大的创口几乎撕裂了怪物的身体。
　　卢恩格长矛斜斜地插在地上，其上燃烧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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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斯洛只觉得有种挤压感一闪而过，接着，三个人就出现在了离伯里斯杨德森林不远的野外。
　　慕尔嘉从他的扶持里挣脱出去，慢慢地走到了正依靠着一株灌木半坐着的莲安娜皇后面前。少女脚下一个踉跄，就顺着这股力道直接跪在了地上。
　　慕尔嘉的脸是苍白的，但更明显的是满满的茫然。
　　慕尔嘉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皇后，被……被卢恩格长矛刺中了？为了……救我？
　　慕尔嘉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刚才看见的东西，少女开始缓慢地摇起了头，想要否定这让她觉得连世界都随之崩溃的事实。
　　从在火场上和弟弟一起被莲安娜皇后救起，慕尔嘉就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跟随在精灵们的皇后身后，为皇后去做一切她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为皇后抹杀一切威胁到皇后的事物。
　　并不仅仅是为了恩情，更是因为皇后是慕尔嘉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嘉尔梅里公爵之外，唯一一个还活着的，证明着母亲的存在，记忆着母亲的过去的人。
　　她是对布萝德蔚丝的存在的证明。
　　可是，现在……
　　“……皇……后？”
　　慕尔嘉看着莲安娜腹部燃烧着黑紫色火焰的伤口，慢慢地，愣怔着吐出了两个音节。
　　莲安娜真正地微笑了起来，精灵皇后疲倦地看了一眼也算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慢慢抬起了左手。
　　慕尔嘉立刻就俯下身，顺着莲安娜的力量让她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不要这样难过啦，为我高兴吧梅尔。我承受了十六年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只有番格拉奇和卢恩格能够杀死我的，不是吗？”
　　——既然我的养女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对我举剑，那么我也只能寻求仇人带给我的解脱了。我并不是为了救你而面临死亡，而是为了我自己的解脱而去寻死。
　　听懂了莲安娜画外音的慕尔嘉猛然颤抖了一下，接着泪水就从那双一直愣愣地睁大的眼睛里不停滚落。
　　“老是这么爱哭。”
　　莲安娜叹笑了一声，慢慢地拭去了慕尔嘉脸上的泪水。
　　“你应该怨恨我才是啊，因为我把‘那件责任’完全地丢给了你……怎么还在为我悲伤呢？”
　　慕尔嘉拼命地摇头，似乎是在否认精灵皇后对她自己的指责。停不下的泪水依旧在不停地从精灵脸上滑落，让慕尔嘉现在看起来狼狈非常。
　　“别难过啦，没有谁离开了别人会活不下去的，我们总要面临死亡，只不过这一次来得让梅尔你比较没有防备不是吗？别哭啦。”
　　莲安娜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养女，金绿色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深深的墨绿色。
　　“慕尔嘉，以后就要麻烦你啦，还有，把我埋在海里……”
　　“我要沉睡的地方不是精灵的森林，把我送到海水里吧，我想要沉睡在森文斯……你明白的……”
　　“……我知道。”
　　慕尔嘉抬起手握住了莲安娜从她脸庞滑落的手，嘶哑着嗓子回答了养母的要求。
　　“我会做到的……”
　　“我会让您埋葬在森文斯的海水里……无论葛温迪奥大祭司怎么反对我都会让你沉睡在森文斯的海水里！”
　　“这就够啦……”
　　莲安娜微笑地看着眼前哭泣的少女，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她闭上了眼睛的时候，黑紫色的火焰从莲安娜身上所有部分腾跃而起，遮挡住了精灵皇后全部的身体。
　　而在火焰熄灭之后，精灵们的皇后已经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美艳妖娆的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的精灵皇后闭着眼睛，脸上甚至带着微微的笑容。她的皮肤并没有变得像是死人一样苍白，看起来似乎只是在沉睡，随时都会醒来。

　　慕尔嘉静静地跪在莲安娜身边，一动不动。
　　兰斯洛担忧地看着她，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打断慕尔嘉的哭泣。
　　在这个时候，似乎做什么都是不应该的。
　　年轻的骑士转开了眼睛，却在下一刻震惊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莲安娜的尸体周围，无数的嫩芽从土地里抽枝生长，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就成了一片矮小的灌木。接着，无数的花苞出现在枝条上，飞快地成长直到绽放。
　　这是……野玫瑰。
　　野玫瑰没有贵族的花园里那些玫瑰的缤纷色彩，都是沉黯浓艳，如同凝结的鲜血一样的颜色。在这一片一同绽放，像是一片只有那些热爱浪漫的贵族少女才追求的玫瑰花海。
　　浓郁甜美的香气弥散到了空气的每一个角落，精灵们的皇后就在这片美丽浪漫的玫瑰海洋中沉睡，永远不会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