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逡巡而开迟（幕末）》夏特爱尔

4、其之三、灯夜乐游春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胜五郎带雅纪去神谷神社祈福。神谷神社历史久远声誉颇佳，久次郎家一向到那里请护身符。一路上人很多，雅纪微仰着头，紧紧抓住胜五郎的手，不肯放松。
　　胜五郎叹了口气，买了一个风车给她。雅纪终于露出一般小孩子天真好奇的神情，带着一丝疑惑伸手拨弄风车叶片。风是怎样让纸糊的叶片转起来的呢？她想到了田边的水车，然后是隔壁人家猫的尾巴。她又想很多事物都是左右转的，如果人的头像这样转上一圈的话……
　　啊。她张了一下嘴。用力过猛，不小心把纸片戳了个洞出来。
　　胜五郎看她又困惑又懊恼仿佛在问“这东西怎么这么简单就破了”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那玩意儿还能动呐，回家补一补就好。”他安慰她说，“神社附近常有小孩子来玩，神谷司神官很喜欢小孩子的。很快我就不能经常陪你了，以后你可以自己到这边来。只要别坐到鸟居上去，随你到处折腾……哎哎，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很有分寸。”
　　什么叫不能经常陪她了？雅纪的注意力从风车上移开，奇怪地看胜五郎。
　　“我要帮忙家里的农活，而且还要跟着天然理心流的近藤周助先生学剑道。”
　　“我也可以学剑道么？”雅纪问。
　　“唔，雅纪是女孩子，文静一点比较好......啊，到了到了。”
　　神谷神社位于山丘顶部密林包围之中，占地面积很大。雅纪抛开之前关于女孩子怎么习剑就不文静了的话题，打量起掉了漆的鸟居和一看便知年代久远的高大建筑物，很怀疑那高挂的铃是否可用，是不是一拉就会掉下来。
　　“又走神了.......你在想什么。”胜五郎拉起她的手，“这位是神谷神官。神谷神官，这是我们家新收养的，叫雅纪，以后麻烦你多多照顾。”
　　神谷神官正拿着扫把扫地。他在看到雅纪的瞬间停顿了一下，最后挤出来一句：“请多指教。”
　　“我是宫川雅纪，”雅纪躬身行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一定，一定。”神谷神官看上去六十多岁了，很和蔼的样子。雅纪留意到他之前的反应，有些奇怪。“雅纪以后也请多到这边来玩，神谷神社正缺一个小巫女呐。”他半开玩笑似的提议，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年前这里会翻修一次，到时举办新年祭，一定要来哦。”
　　会来的。雅纪想起哥哥提过的花火表演，十分期待。胜五郎大大咧咧地笑，为带雅纪来而高兴，因为神谷神官为雅纪的缘故而免费将几个护身符给了他们。
　　“今天神谷神官像是在想心事的样子，”胜五郎低声念叨了一句，旋即拍了拍雅纪的背，“他人很不错，以前有个女儿，但现在已经过世了。大概是看到你想起了女儿吧。”
　　新年祭的那一天很快就来了，久次郎家打算在祭典上卖烤地瓜。雅纪早早地跟着大人跑去神谷神社踩点，被神谷神官请去帮忙。
　　“这是我女儿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神谷帮雅纪换上巫女服，手指灵活地系上腰带。“果然很合身。雅纪你和我女儿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呢。”
　　所谓情感相转移吗。雅纪了然，当下决定要对神谷神官更加温和一点。
　　接着神谷让她用樱树枝将祈祷过的净水洒向神社各处。她细致地做着工作，直到夜幕降临。翻修过的神社一改破败的景象，在无数灯笼的映照下显得庄严华丽。人渐渐多了起来，各种小摊摆满了道路两边。雅纪到自家的摊位上吃了个地瓜当晚饭，然后拿着难得的零用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今川烧、捞金鱼、糖画和泥人，可以买的东西有限却都很有趣。转了一圈后，雅纪戴上了一个狐狸面具，手里多了一把团扇。远远的有人叫她，她转过身。
　　“真的是你唉。”胜五郎拍上了她的肩，“狐狸的面具嘛，我以为你会买狼的。”他身后还跟着几位陌生人。“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师，近藤周助先生，这是井上源三郎，我的前辈。”他然后把雅纪推到身前，“这是舍妹雅纪。”
　　于是接下来话题进入了这孩子真可爱的模式。胜五郎谈及雅纪曾冷着脸坐在树上一声不吭地发呆结果不小心掉下来撞到头的光辉事迹，惹得大家笑了起来，雅纪红了脸，瞪了胜五郎几眼，攻击无效，一赌气行礼后跑开。
　　不久雅纪又碰到了邻居留奈和村口的三谷清，以及带着此方彼方的水墨涵。因为那两头狼的关系，其他人都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你变成巫女了啊。”水墨涵跟她打招呼，“真可爱。”
　　“怎么大家都避开你呢？”雅纪摸着彼方的下巴问。彼方蹲坐下来，惬意地闭上眼睛此方蹭了蹭雅纪的腿，然后以水墨涵为中心游离活动。
　　“反正我也无意与一般人有所交集，”水墨涵回答，“我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这次是因为和神谷有些交情所以来捧捧场。此方和比方有些威慑作用，帮了大忙。这两个孩子平常事不会随意亲近他人的，你是个例外。”
　　“我对你也是个例外？那我应当感到荣幸啰。”雅纪抬眼看水墨涵，
　　“谁知道呢，现在我还挺喜欢你的，将来可不一定。”水墨涵迎上她的眼神，似笑非笑地说，让雅纪有些不安。果然是怪人。雅纪想起同龄人对自己的评价，摇摇头。固然物以类聚。雅纪和水墨涵道别后，继续逛起了祭典。
　　几声钟响，花火燃起来了。雅纪抬头望天，各色在头顶炸开，艳丽华美。跃动的星大量游走在火花之间，使她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她仿佛看见了鱼跃鹰飞，天空大地不断旋转，描绘出一幅幅纷乱无序的画面。人群的喧嚣声弱了许多，在灯火稀疏的地方有蓝色的鬼火一闪而过。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许愿竹已经立起来了，雅纪挂上去的愿望是“顺顺利利，健健康康”。但愿明年真的能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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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应该每个人都知道花火就是焰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