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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长公主:我才养了个假儿子嘤嘤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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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长公主亦是大惊失色,急声叫着:“快!快扶王妃起来!”身旁婢子便匆匆跑上前扶起沈衍直。哪知他人高马大,几个婢子又是瘦小纤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未将沈衍直扶起,反而还累他险些再摔一回。
正当几人手忙脚乱之时,祁允和却从外面进来。他一进门,只见长公主焦急吩咐着婢女“快些快些”,而沈衍直正跪在地上,面色惨白不说,连手都在发颤。祁允和顿时心下一跳,跻身上前,大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长公主顿时哑口,正要辩解,祁允和已上前推开婢子,将沈衍直护在怀中。见他冷汗连连,神情痛苦不堪,祁允和心疼不已,回头冲着长公主怒道:“娘!您这是做什么!我现在还未和他和离,他还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妻子!您便这样迫不及待要对他动手,好再娶一个儿媳吗!”
长公主百口莫辩,微微涨红了脸,着急说着:“娘什么也没做啊!是他、他自己摔着的!娘好歹是堂堂长公主,好端端推他做什么!”
哪知祁允和厉声道:“我说您推他了吗!您急着承认什么!”
长公主说不过他,急得泪珠也要掉出,她自小受先帝太后宠爱,长大后又被丈夫捧在掌心,丧夫后又有皇帝替她撑腰,一身荣宠数十年,从未受过什么委屈。而她只有允和一子,更是将疼爱尽数灌注。可谓一生之中,从未有人对她抬高声音说话,何况此人还是她最最宠爱的儿子,竟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长公主本就不善与人争辩,说起话来也都是满纸斯文,这一口口气全往肚子里咽下,竟生生站在一旁捂面痛哭。而祁允和一心只着急沈衍直,见他已垂着头失去意识,不禁急声叫道:“来人啊!请太医来!快请太医来!”
沈衍直可不知他这一摔,给他日后摔出许多个大麻烦来。首先第一个大麻烦,便是他睁开眼来,就听允和道:“我不与他和离……是!我改变主意了,不离了!”沈衍直本就失了大量气血,听他这一闹,不禁胸膛起伏、呼吸急促,一口气赶不上来,眼前又黑了过去。
等到他再度醒来,周围已烛光幽幽,而沈庭清正守在他的床边。沈衍直低低叫了声“爹”,沈庭清便应着声,拂去他额边的细发,关切道:“儿啊,你感觉如何?肚子还疼不疼了?”
沈衍直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吐出个若有若无的“不”字来。沈庭清拍拍他的手背,叹声道:“儿啊,你怎么这般不小心?都怀了两月有余的身孕了,竟还丝毫不知!”
此话一出,沈衍直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肚腹,双眸不住发颤,喉间顿时哽咽起来,哑声叫着:“爹……你别骗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沈庭清宽慰道:“儿啊,木已成舟。你把小王爷骗得这样苦,就算还他一个心愿吧!我看允和,着实对你很好!他下午为了你的事情,还与长公主大吵一架,那可是最疼他的长公主啊,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人来。允和那模样,是装不出来的!”
沈衍直绝望地闭上眼,顿时眼中落下一滴清泪。这时祁允和从门外进来,见沈衍直已经清醒,不由十分高兴,正要说话,却忽然眼神一变。就见沈衍直扑身而起,好险被沈庭清拦住,指着允和大叫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祁允和愣在当场,面上笑容一点点融化,满心欢喜尽数化作当头一棒。
沈庭清急声道:“衍直!你说的什么胡话!”
沈衍直通红着双眼对沈庭清哭道:“他听从长公主唆使,叫人在饮食里下了迷卝药,每日趁我昏睡,便对我行苟且之事!爹!你替我杀了他!你替我杀了他啊!”
沈庭清震惊之下,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允和,只见允和慢慢低头,他心中顿时明了,按住沈衍直的身体,强作安抚道:“衍直!此事万万不可外传!你受的委屈,爹会替你讨回,你自己的面子,也不能轻易失了!明白了吗!”
沈衍直痛哭不止,抓住沈庭清的袖角急急哽咽,沈庭清摸摸他的发顶,又道:“爹去见一回陛下,你先把脸擦了,等爹回来。累了便睡上一觉,爹很快回来找你。”
沈衍直将脸擦尽,握着巾帕斜斜卧在榻上,眼中还不时淌出滚烫泪珠。眼见父亲与祁允和一同离去,他独自一人伤怀不已,不知为何想起了大将军,又是热泪簌簌而下。等到夜半,窗外隐隐传来闷闷的春雷声,沈衍直睁开眼来,双眼发肿得厉害,以手遮光适应了许久,就见一人靠在桌边歇息。
沈衍直爬起身来,取下悬在一旁的宝剑,慢慢抽开利剑,灯光辉映在允和眼上,他睁开眼来,便见沈衍直举着剑对着自己。
祁允和不慌不忙地坐起身来,也不抬头,只望着那剑锋,声音微哑道:“你要打我、骂我甚至杀我,我都不会还手。只是你杀了我以后,你爹该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
沈衍直冷冷道:“那我便到黄泉,再杀你一回。”
祁允和道:“好,那你动手吧。”
沈衍直的剑在祁允和胸前举了许久,剑锋却毫不颤抖。窗外电闪阵阵,片刻后雷声隐隐,这时风雨加急,一扇未关紧的门窗骤然破开。沈衍直手上一颤,剑尖锋利无比,竟就没入祁允和胸口。祁允和闷哼一声,慢慢抬起头来望着沈衍直。沈衍直大惊之下,又猛然将剑拔出,恰被进门来的沈庭清与长公主看在眼里。
长公主一声尖叫,慌张跑上前来,护着祁允和的伤口大声痛哭起来。而沈衍直扔掉长剑,走到沈庭清身旁,暗中拉住他的衣袖,低声哀求道:“爹……回家吧、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再在这里呆着、回家吧、带我回家吧……求你了……求你了……”
风携春雨、伴雷声穿行巷道阡陌之时,沈府的马车也在夜路上疾奔。沈衍直伏在他父亲脚边,双手冰冷发颤,而沈庭清抚着儿子的发顶,渐渐陷入回忆的沉思之中。
当年那雨夜里,他如往常一般进入自己的房门,却见地上印着一条水渍。他抬起头来,同时耳边传来剑锋破风之声,只见举剑那人浑身透湿,下巴上不住滴着水珠。他低头指了指高高隆起的肚子,不顾沈庭清瞪圆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道:“儿子、你的。”
他似乎觉得这还不够震撼,沈庭清的神情还不够震惊,又补了句:“会动了。”
沈庭清几乎要跪倒在地,冲着喉间凉飕飕的剑锋,感觉对方还有话要说,便不敢主动领死。
那人拿剑锋轻轻挑了挑沈庭清的下巴,道:“负责。”
沈庭清忙道:“好、好……”
那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便要放下长剑,可又倏然举起,道:“我今天,过生日。”
沈庭清哆嗦着:“那、那贵庚啊?”
那人皱了皱眉,思索了一阵,继而道:“过完十七。”
沈庭清:……
那人放下剑后,低头看了看肚子,又对沈庭清道:“肚子,又痛了。要出来了吗?”
沈庭清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给跪了。
等他痛了一夜加上一天,第二日夜里生下个大胖小子后,沈庭清问他想吃什么,他便只说了三个字--“长寿面。”后来沈庭清才知道,他生日那日回到他十年未归的家里,家人正在为他同日不同年出生的弟弟办生日宴。他说想吃一口长寿面,他父亲却问他肚子怎么了,他老实答了,便被人请出了家门,之后一路纵马来到了沈庭清家里。
沈庭清知道,沈衍直的脾气和那人一模一样,只是一个会说、一个不语,但这两人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与人,都不会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