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握紧难放手更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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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看他，再回头看看永言。
我依稀看见永言的脸上，有幸福的微笑。
不过，只是很淡很淡的微笑，转眼之间，就如同一滴水汇入池中，无迹可循。
一夜，我都睡得不踏实。叶晖的影子总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我想起很多大学时候在香港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太不懂感情。虽然我一直没有答应过叶晖什么，但是在同学眼里，只怕他早就是我的男朋友了。我一毕业就丢下他来上海，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莫大的委屈。他当时的“没关系”，多半是因为觉得我不可能再找回当初的余永卿。如今我一封电子邮件，就想断掉那段过去，对他也许的确残忍了一些。
怪，只等怪我当初不该让你走近。在我没有放下永卿之前，就让你走近。
对不起，叶晖。
第二天，余永言来医院来得特别早，只是他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喊我出去，说要和我私下谈谈。他的脸色阴阴的，让人不免有一点害怕。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余永言这种脸色。我可以确定，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不仅脸色不好，连眼神也暗淡无光，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败仗。
“我在外面等你。”余永言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
我看了看坐在床上的永卿。他似乎也很疑惑的样子。不过他看见我用眼神询问他，便对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走了出去，顺手把病房的门关上。
余永言站在走廊上，背对着我。他的背影，看上去相当修长。我突然觉得，他这段时间又憔悴了很多。连我这个天天都能见到他的人，都感觉出来他的消瘦。其实我一出病房门就想问他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可是，出来之后看见他这个样子，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个沉默。
“你出来了。”他没有回头，我也没有出声，他却猜出我就站在他背后。
“嗯。”我只回答了一声。
这个时候，余永言转过身来。
“林湘，你是不是见过叶晖了？”
“嗯，昨天晚上。”我说。
我不知道余永言他怎么猜出来的，但是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让他放弃我而已。”
“那你是不是说的口气重了点？”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我昨天晚上的态度，对于刚刚从香港飞过来的叶晖，是有一点过了。
“可能有点，我是真的不想让他在我身上在花时间。”
余永言侧身从我面前走过。我看见他微微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难怪了……”
“难怪什么？”我忍不住不追问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湘，你做错事了。你可知道，叶晖收回倩华的申请了？他说他已经接受了黎语的位子。”
余永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责怪我的语气。可是，我还是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
叶晖决定要去黎语？
“这么快？完全决定了吗？”我转到余永言的正面，很认真地问他。
我只是希望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余永言点点头。
“他的合同已经签了，而且他在电话里，态度也很坚决。我用最高的薪水和待遇挽留他，他都没有同意。”
叶晖确实是下定了决心站到离我远一点的地方。
可是这样的不远不近，反而把他自己推到了一个非常凶险的位置上。
“杨心雅会为难他吗？”
我知道我这个问题，余永言也不会有确切答案。但是除了他，我不知道还可以问谁。
“目前应该不会，但是不保证她不会做点小手脚。”
“那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担心也没用，顺其自然吧。”永言看了我一眼。
“婚期在即，黎语她也是刚刚接手。杨心雅现在应该没有工夫管叶晖。我们还有时间。”他说。他大概看出了我的不安，所以他的目光里带了一点鼓励和安慰。虽然他整个人看上去，依然是没有什么精神。
“要不要我找他谈谈？”
虽然我知道余永言对杨心雅的为人更为了解一点，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是我的错。
“你怎么谈？说杨心雅是那样的人？没有人会相信的。”
余永言是对的。杨心雅看上去决不是有城府的人。我的话，只怕会被叶晖再次当作撵他回香港的借口，仅此而已。
我也知道我和余永言两个现在都没有什么精力担心这个。永卿的身体检查结果今天刚刚出来。医生说，永卿目前的情况要动手术还不到条件，目前最需要的是绝对静养。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在医院里安全一点。余永言那一头，除了倩华的事情，还要应付杨心雅的各种要求。怎么说都是要举行婚礼的人了，出去买买东西吃吃饭也算正常。余永言不是每次都答应，但是也不能人家邀约了三四次每次都用“公司忙”“脱不开身”这样的借口。
余永言还是承诺两个月后娶杨心雅。婚礼也在准备着。这个时候，叶晖应该还不至于成为杨心雅的重点。
我想了想，觉得余永言说的“顺其自然”，也许确实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好吧。”我说，“我抱歉，这一次给你添乱了。”
“有什么好抱歉的？说添乱的话，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似乎是给你添乱。”余永言双手交叉，放在背后，拒绝接受我的道歉。
我知道我说抱歉是有点见外了。
“什么事？”我笑笑，让这个气氛不那么正式。
这个时候，余永言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余永言不愧是作总经理的人物。他的表情一严肃，就让我觉得整个空间都变得凝重起来，仿佛空气里加了很重的雾气。再加上本来他今天的脸色就一直不好。这一下子，我顿时觉得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杨心雅今天给我电话，说想见你。”
杨心雅？我？
我不明白杨心雅怎么突然就对我有了见面的兴趣。
“我不知道为什么找你。”永言继续说，“但是，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我知道，那天在他家余永卿和杨心雅的冷战，我可是全部看在眼里。她一定很清楚，我已经知道了所有她做过的事情。这个时候她找我，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现在仔细想想，我和杨心雅的正面接触不多。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是我去找她。她并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余永卿的女朋友。所以她一定明白：我和她，不可能站在天平的同一边。
那她突然通过余永言约我见面，是什么意思呢？
“她说了什么时候吗？”我问。
“这个周末。”
“哪里？”杨心雅既然说了时间，不可能不约地点。
“我的办公室。”余永言说。
这倒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你的办公室？”我说，“她要在你的办公室见我？”
“不是她要，是我坚持。”余永言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见她，我要求在场。”
从头到尾，他一直用最严肃的表情。从头到尾，他只有这一句话让我觉得，他并不仅仅是杨心雅的传话使者。
我问余永言：“你希望我去，是不是？”
余永言没有回答我。他一个人走到走廊的另一边，故意背对着我，让我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猜出任何蛛丝马迹。
可是我还是知道他怎么想。因为他既然争取了在场，就说明他还是希望我去的。不然，他根本就不会问，早就替我拒绝了。
其实这种情况下，去见杨心雅未必是个不好的选择。并不是说我没有主见，她说见面就见面。我只是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必要正面冲突，毕竟现在她握有主动权。更何况，有余永言在，杨心雅大概也翻不下脸来。
“我去见她。”我说。
他的脸上，还是没有笑容。
“谢谢你。”他说，依然说得很正式。正式到让我有一点不习惯。
还没有等我问他为什么，余永言已经推开永卿病房的门了。
“进去吧，我们说了这么久，永卿一定等急了。”
我知道，他是不想谈这件事情。
他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他不想谈的时候，他总是有办法中止。
我跟着余永言走了进去，却只看见永卿阴着脸看着我们。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装出来的，虽然他装得像。
“你们俩个到底背着我谈什么？”
医院的隔音效果当真是好。他在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听见。以永卿的好奇心，一定是在门口侧着耳朵偷听。其实他不是下不了床。只是医生不让他到处乱跑而已。每天我还陪他出去散步呢。
“你怎么没有偷听呀？”我走到坐在他的床边，故意这么问他。
“你每次都发现我偷听。我这一次就是不偷听，我要听你告诉我。”
永卿一定是没有偷听我和永言说了什么。要不然，他肯定不是现在这么孩子气的表现。
我笑着看他，再回头看看永言。
我依稀看见永言的脸上，有幸福的微笑。
不过，只是很淡很淡的微笑，转眼之间，就如同一滴水汇入池中，无迹可循。
这个星期直到周末，余永言都是闷闷的。我和永卿都看出来了，却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我只是有预感，这件事情一定和杨心雅有关。说不定，会和我这个周末和她的见面有关。
很快就到了周六，前一天晚上余永言答应来我家接我。我不知道他再次看到我的房间会不会尴尬。所以我比约定的时间早一点到楼下等他。没想到，余永言的车已经在楼下了。
“永卿说过你有提前三分钟下楼的习惯。”他用一句话带过。
我笑笑。永卿虽然知道，可是他很少这么体贴过。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公司了。余永言把车停好。我们进电梯上八楼。
我也注意到我和余永言之间的气氛并不对。他今天特别沉默。一路上，我们两个都没有怎么说话。
在余永言的办公室里，我再次见到了杨心雅。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她穿着职业西装，等着我和永言进门。原本属于她的灵秀文雅荡然无存。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只有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的气势。
“我果然没猜错，你就是湘儿。”她看着我说，“你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
她很直爽。我也不想含糊。
“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我说。
她哈哈大笑，笑得很张狂。可是这笑声，却让我替她觉得可悲。
笑声平静下来，她侧过头对余永言说：“永言，你能不能出去一下。让我们两个女人说几句私房话？”
她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亮了亮手上的戒指。我只是觉得，那个戒指反射的光辉，很刺眼。
余永言没有回答她。他在看我。
我微微点了点头。
杨心雅似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余永言一关上门，她就坐在了余永言的办公椅上。
“坐吧。”她是指放在办公桌一边的小沙发。
我很不喜欢她和我说话的态度。而且，我也不希望和她长谈。
“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永卿？”我没有坐下。我站着问她。
“因为他是余家的人。永言最在乎的就是他。”杨心雅倒是如实回答了我的问题，但是这个答案，实在是让我心里一寒。
我估计她一直就是这么对余永言说的，所以永言才一直对永卿如此愧疚。
追求幸福没有错，但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去摧毁别人的幸福，我是绝对不能认同的。
我知道我和她，不会再有共同语言。
“你找我想谈什么？”我长话短说。和她呆在一个房间里，我都觉得不舒服了。
“我们谈个条件。”杨心雅说，“这件事情，不可以让永言知道。”
我看着她，她似乎很自信我一定会答应她。
“不用谈了。”我说，“我不会答应的，我没有什么不能和永言说的。你只是想挑拨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而已。”
“哦？”杨心雅浅笑，“你真的没有什么在乎的吗？”
我没有回答她。
其实我不是没有什么不在乎，但是我并不怕她。虽然她手上有不利于永卿的东西，并不代表她可以威胁我。
我总是这样。
“你对永卿做的，还不够多吗？”我故意面无表情地看着杨心雅。
她只是笑笑。虽然她笑起来挺甜的。这个时候，我只感觉到苦涩。
“我不是说永卿，我是说叶晖。”
我突然有点明白，我为什么总是看见杨心雅在笑。她对很多事情的掌控，远比一般人能够想象的还要多。
“他和我没关系。”我说，“你想怎样对他，就怎样对他好了。让他早点在上海呆不下去，还算是帮了我一个忙。”
我没有让杨心雅看出我的想法，虽然我是看着她的眼睛说话的。
“我有点欣赏你了。”杨心雅突然从办公皮椅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微微低下身子，似乎是在端详我。
“其实你和我很像的嘛。为了一个人，其他人都不重要，不是吗？”
我昂头，面对面看着她，没有丝毫退缩。
“不是。”我说，“我和你不一样。对你来说其他人都不重要，对我来说，是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杨心雅的脸色有点变化。虽然她还是表现出很文雅的笑容，但是那个笑容看上去已经很不自然。
“林湘，你和余永卿，我和余永言，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不听听我的建议呢？”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其实还是很强硬的。可是我，竟然听出有一点点悲凉的味道。
我看着杨心雅。她已经渐渐走向窗口，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
“可是，余永言不爱你。”我站在她身后，提醒她一个事实。我想，她其实早就知道这一点。
杨心雅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话。但是我想，她听见了。因为她一直摩挲着左手中指的那枚戒指。
许久，她回过头来。
“我早就不指望他爱上我了。”
我突然觉得，杨心雅这个人，连同她的想法行为，很复杂。也许不是我这种性子爽快的人可以理解的。
爱到这个程度，却又不指望被爱。
杨心雅和余永言之间，到底算是什么样的感情？
爱，存在；伤害，也存在。
当不惜用伤害来挽留爱的时候，爱的意义，还存在吗？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心雅也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继续看着窗外。我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再说话。
我没有等她。我直接打开把办公室的门，走出去。
余永言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他看见我出来，立刻就走了过来。我们俩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个时候杨心雅居然会追出来。
“林湘，你真的不想考虑一下？”
我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杨心雅似乎还想补充些什么。我没有给她时间。我看了余永言一眼，走进了电梯门，紧接着余永言就跟了进来，默契到好像我们事先商量好一样。
杨心雅终于没有追进电梯。她在电梯门外看着我们，没有再多说一句。
“她让你考虑什么？”直到电梯的门关上了，余永言才问我。
“不知道，没问。”我说。
“不知道，你怎么就出来了？她找你要谈什么？”他似乎有点急。
我看了看他。
“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知道什么条件，但是肯定对你不利。”我说，“她说这个条件要瞒着你。”
“你为什么不问？”
“余永言。”我说，“我知道对你不利就够了。你为永卿做的牺牲已经足够了。我不可能因为永卿的事情再让你做出任何让步，一步也不可以。”
我是认真的。
电梯已经停在一楼。门自动打开了。
“她不会对我太过分的。”余永言想把电梯门关上，返回八楼。
我伸手拦在电梯门口。
“永言，她还不够过分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这几年，你快乐过吗？”
他终于不再说话。
我曾经看过他一个人醉倒在街头。
我曾经看见过他躺在草坪上，默默地望着自己的星星。
我还看见过他坐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的椅子上，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外面。
每一次，他都是安静的。
其实那一天，我真的很想问一问杨心雅。
明明知道不爱，把一个人拴在身边，真的比放他走快乐吗？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握紧难放手更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