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卿》清**月

40、当碎片串联成线

　　
　　
　　当一切一切的片断，全部串联成线。我突然感觉到心口隐隐的疼，疼到我无法再去思考。那遥远以前刻在永卿心头的伤口，我居然现在还可以这么真切的感觉到……
　　永卿，你为什么这么傻……
　　这么多年了，如果有一次，哪怕有一次，我退却了……
　　你怎么办？
　　
　　按照约定，今天应该是谜底揭晓的日子。但是，我已经不敢确定他一定会来了。
　　我一大早就在那个小小的市民公园里等他了。因为，他只约了日子，却没有约定几点。
　　焦虑，紧张，让我昨晚几乎整夜失眠。
　　但是我不想错过他，我也不能错过他。我的一生，已经错过太多次了。

　　一如既往的喧闹，一如既往的灿烂阳光。
　　我坐在最角落的那个石凳上，看着那些奔跑的孩子们，还有那些被牵出来溜达的狗狗们。我看到不少恩爱的老夫妻在我的面前走过，也看到不少年轻的情侣们亲热的细语着。我只是淡淡地旁观着，希望能把这个世界上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看清楚。
　　我一直在等那个人，一直等到太阳落山。

　　他终于出现了。
　　“你一直在等我？”余永言见面的第一句话。
　　“因为我在等一个解释。”我说。“你不让我问的那个解释。”

　　余永言淡淡地笑着，坐在我身后的草地上。
　　“我们还是这样说话，好吗？”
　　我这个时候不想和他因为一些小事情争执。
　　所以我听了他的话，从石凳上转移到草地上。“

　　我偷偷地看他。
　　余永言坐在我身边，双手合拢，正好抵住额头。
　　这个姿势，或者是思考，或者是累了。

　　“永言……”我轻声地唤他。
　　他抬起头，细长的手指从鼻前划过，最后停留在下巴处。
　　“五年前，也就是你考上大学的时候，永卿和小雅发生了一些事情。”余永言这句话说得非常非常慢，似乎每一个字都经过了细细地思量。“后来，小雅怀上了孩子。”

　　我想过多少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小雅？”我立刻转过头看着他：“杨心雅？你八月份就要娶作妻子的杨心雅？”
　　余永言没有回答，但是我看见他轻轻地苦笑了一下，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不在家。心雅去看永卿，然后，他们就……”

　　现在提起这件事情，余永言依然眉头紧皱，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能释怀。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当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未婚妻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一种心态……
　　“可是为什么？”我说：“杨心雅不是一直爱你的吗？”
　　余永言摇摇头，看着我：“那天晚上是个误会。”
　　“醉酒？！”我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为什么余永言会误会那天晚上他侵犯了我？
　　那是因为这样的误会，曾经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一次。

　　余永言明显是在深呼吸，良久，才说完那句话：
　　“是两个人都喝醉了……”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切的一切早就超过了我可以接受的范围。
　　这个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错？

　　“我对小雅，一直是有歉疚的。”余永言接着说：“而对永卿，我也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哥哥。所以，事情发生以后，我曾经想要撮合他们两个，可是他们两个却没有一个愿意的。小雅坚持要嫁给我，而永卿，一直没有说任何理由。”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去分析。我只是躺着，听余永言把这个故事说完。

　　“如果没有孩子，那也许还好办。可是小雅却偏偏怀上了。他们两个都没有可能去抚养这个孩子。所以后来，我在小雅父母面前我承认小雅肚子里那个孩子是我的……。”他依旧静静地，讲述着一个故事，有关他自己的故事。
　　“后来那个孩子？”
　　“小雅背着我去偷偷拿掉了。她说她没有理由用一个孩子拴住我。事实上，她也清楚，我在她的父母之前承认是孩子的父亲以后，那个孩子，有或者没有，我都已经被拴住了。”
　　余永言的语气一直平淡如常。我不知道他练习了多久，才能做到如此。

　　“所以，这就变成了你们三个人的秘密。”我已经或多或少的猜到剩下的故事。
　　“你们一直隐瞒着所有人。那一天你酒醉醒来，以为自己侵犯了我……因为你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遇见我。如果，你再和我发生什么，你只怕再也没有勇气站在永卿面前……”
　　我想，我一定说对了，因为余永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我听见了他叹息的声音。
　　“那天杨心雅来找你，你是不是再次悔婚了？”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后来你突然又改变主意，决定了婚期，是不是为了完全解除余永卿的负担？”
　　余永言轻笑，微微摇头，然后又点头。
　　“林湘。”他说：“我就知道，告诉你一点，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猜到了很多很多，却还是猜错了。
　　因为这个谜的拼图，在余永言这里缺了一块。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样一个误会放弃永卿吗？”我问他。
　　“你不会。”他说：“因为你是林湘。可是，你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他会告诉我的，因为他今天来了。

　　“你知道吗？由急性转成慢性的心肌炎，是非常严重的一种。不能激动，不能过于兴奋。永卿这一辈子，都不可以做那种事情……他和小雅那一次，就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也就是说，你和他在一起，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你必须想清楚了……”

　　一样是夕阳下，我听见余永言说出这样的话。
　　“我什么都告诉你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突然就不知道了。

　　“所以永卿他，希望我离开，什么也不知道的就这样离开？”很久以后，我才平定住自己的心绪。
　　我身边的余永言正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了。他的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在想。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会少一个包袱。也许你会和叶晖在一起，过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他回答我的话的时候，依然闭着眼睛 。“可是，他没有算到，你是林湘。你会在这么多年以后，再次追到上海来……”

　　“其实，我也希望你会放弃永卿，和叶晖去香港。”余永言躺在草地上，终于睁开眼睛望着天空。“可是，我又希望你愿意和永卿在一起。他对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我测量不出来，但是我知道，他之所以一直冷落你，其实是为了让你更幸福……”
　　我没有说什么。
　　“同时，我也知道，和永卿在一起，委屈了你。”他接着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
　　“而永卿，已经配不上你了……”

　　是的，真相，现在摆在我的面前。
　　如果不是余永言，这样一个真相，余永卿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我的。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现在的余永卿和我当年认识的那一个阳光一样温暖的大男孩相差这么远。
　　他对我有时那么冷漠，有时又那么亲切……
　　他不停地更换女朋友。他对许莲的决绝，和对陈眉的暧昧……
　　他取下刻有他名字挂坠，单单给我那一条来自他母亲的紫珍珠项链……
　　他虚弱地躺在我的手臂里，喊我“湘儿”，却在下一秒把我狠狠地推开……

　　当一切一切的片断，全部串联成线。我突然感觉到心口隐隐的疼，疼到我无法再去思考。那遥远以前刻在永卿心头的伤口，我居然现在还可以这么真切的感觉到……
　　永卿，你为什么这么傻……
　　这么多年了，如果有一次，哪怕有一次，我退却了……
　　你怎么办？

　　我没有哭，我哭不出来。
　　我的眼泪，早在他说他恨我的时候就流干了。
　　如今我有的，只是疼。
　　因为我知道爱一个人有多难，而把一个你明明爱着的人推开，又有多难。

　　“林湘。”
　　我几乎忘记了，余永言还坐在我的身边。
　　他看着我，突然伸出手，替我把落在脸颊前的一缕刘海挽好。
　　“去找永卿吧。”他说。
　　“但是不要提那件事情，你知道那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看见余永言的脸上闪过的一纵即逝的表情。然后，他仿佛是如释重负一般，倒下，躺倒在他身后的草地上。
　　

作者有话说

　　就这样了，故事未完。
但是真相差不多了，只还有一点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