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卿》清**月

31、番外：言之篇（一）

　　
　　我的一生，到底是在追求什么？

　　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22岁了，一毕业就订了婚。对方是黎语的千金大小姐杨心雅。
　　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因为我的倩华的关系，小雅是会是最好的妻子。
　　可是，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份开心。虽然整个大学里我都和小雅在一起，但是，我对她其实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感觉，从一开始到现在。
　　我想，我这一辈子，不应该拥有爱情。因为我，早就没有爱一个人的自由。

　　我第二次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永卿在我的面前晕倒了下去。他的脸色比纸还要惨白，呼吸急促，浑身软软的靠在我身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这个样子。当我在救护车上，守在他的身边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好像身体里什么东西都被淘空了。我什么东西都没有。
　　事实上，我这一辈子，除了永卿，什么都没有。

　　我还记得，父亲去世之前，拉过我的手，要我好好照顾永卿。那个时候，永卿只有六岁。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就算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父亲的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倩华，落入二叔的手里。十八岁的时候，我成年，通过小雅父亲的帮助，通过打官司，才从二叔那里拿回了我应该有的东西。
　　是的。我是拿回了我的倩华。可是我却差一点因为这个，失去了永卿。

　　现在想起来，父亲临去世的时候，根本没有要我好好照顾倩华。他所说的，只有好好照顾永卿。
　　他唯一的愿望，我却没有做到。
　　那我这十几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永卿病倒，呆在家里。我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我需要想清楚，什么才是我的人生。
　　后来，我打电话给了小雅。
　　我告诉她，我想放弃倩华，我想把倩华交给他的父亲，以感谢他这些年的知遇之恩。
　　同时：“我想取消和你的订婚……”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放弃。那个时候，她在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再和我联系。我想是我伤害她太深，所以她开始恨我。
　　我没有想过一个月以后，她会再次主动找上我。
　　“我知道永卿的事情了。”她说。“我找了私家侦探跟踪你。”
　　她的坦白，一如既往。她总这样直话直说，没有任何拐弯抹角，没有任何遮遮掩掩。有的时候，在她的面前，我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坏人。因为她对我如此坦白，我却没有……

　　“我会帮你照顾倩华和永卿。”她说：“你和我的订婚依然有效。”
　　我知道，她虽然说的语气坚决，但是她说这句话，其实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她幸福，她所要的幸福。

　　杨心雅，古怪灵精，在文艺方面相当有才华。可知这一点，也注定了她的单纯。我这样复杂的人，并不适合她。
　　可是今天的她，和以往不太一样。她的眼神，开始有一点像他的父亲。
　　“我和你的订婚依然有效。但是目前，我不会答应嫁给你。什么时候嫁给你，由我说了算。”她说。

　　我突然明白过来，我面前的杨心雅，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杨心雅了。
　　也许有些事情，可以让一个女孩一夜长大。我现在面对的杨心雅，就是一个全新的杨心雅。
　　“好。”我承诺她，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做这样的承诺。

　　后来，杨心雅有一次告诉我，永卿在做梦的时候，会反复喊“湘儿”这两个字。
　　我立刻就想起那样一个小姑娘，一个说话冲人的小姑娘。
　　她，是永卿的同学，叫做林湘。

　　“请家长坐在自己孩子的位子上。”她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好像刚刚踩了一个炮仗，噼里啪啦的。

　　我很少有机会去参加永卿的家长会。是因为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也是因为我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好在永卿的成绩一直不错，没有让我操过什么心。但是那一次，我突然有去参加他家长会的冲动。我是瞒着永卿去的。永卿他不把我当家长，所以连学校的通知都没有交给我。我走在永卿校园里的时候，有一种怀念的感觉。我的高中和大学生活，完全是在学习和打工之间度过的。那段生活，留给我的印象只有疲惫。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有多么羡慕眼前这些年轻人。
　　而且，还有这么说话冲人的小姑娘。

　　“请你不要捣乱。”她说。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来捣乱的。不过她既然这么认为了，我还挺想逗逗她的。
　　“我不出去。”我说。“我是余永卿的哥哥。”
　　我如愿以偿的，看见了她惊讶的表情，还有一点措手不及的惶恐。

　　“我叫余永言。”我特地给她看了我的身份证。
　　同时，我记住了她的长相和名字。她叫作“林湘”。

　　我猜得出来，她和永卿之间，并不只是同学这么简单。
　　但是，永卿清醒的时候，从来不和我提林湘这个人。

　　命运喜欢和人开玩笑。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收到林湘的简历。
　　香港科技大学的招牌，出色的推荐信和成绩单，我找不到不录取她的理由。
　　事实上，她的名字，就注定了我会录用她。
　　没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