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的女王》二叶舟

21、改改改

　　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游移，酥酥麻麻，却是令人无比心安。格妮薇儿揉揉朦胧的双眼，想要继续睡下去。

　　厚厚的窗帘遮蔽了光线，使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在她耳边道：“亲爱的格温，我们继续，好吗？”

　　那个诱惑的嗓音，听起来非常熟悉。

　　“不……”她小声嘟囔着。

　　然而半睡半醒间，意志总是很容易沦陷……

　　一切终于结束，亚瑟阖眸锁眉，重重的哈气。格妮薇儿伸手推他，语调诸多委屈。“疼……”

　　亚瑟也不好受。他还记得安抚她。“很难受吗？”

　　“唉！”

　　见她扭曲的表情，亚瑟小心翼翼道：“那我请梅林弄些药……”

　　“药？”格妮薇儿的脸顿时胀得通红。

　　“应该会好些……吧。”亚瑟吞吞吐吐。

　　格妮薇儿真是百般纠结。一时怨气爆发，她缩进被子，蒙着头。“我不管！”

　　亚瑟愣了愣。他心爱的格温素来端庄自持，罕有露出这等轻嗔薄怒的小女人姿态，这令他蓦然感到新奇起来。

　　“那我帮你……”

　　回应他的是格妮薇儿的连声娇叱。

　　“不必了，哎，我都说不必了！”

　　……

　　等到侍女来请二位起床的时候，格妮薇儿仍板着脸。

　　——都怪亚瑟。

　　讨厌的时候，连他温暖的怀抱也是错的。她弓着身子，一边推他一边想。

　　女官长蕾恩带领侍女们来收拾床单、整理衣物，顺便看看两位是否需要协助换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格妮薇儿抓着被角龇牙的模样。

　　亚瑟披着晨袍，紧挨新婚妻子坐在床沿，毫无端庄持重，眉梢眼角蕴笑满满，正好声好气的哄王储穿衣服。

　　女官长几乎忍俊不禁。蕾恩轻敲房门，引起二人注意。“殿下，请问还需要准备早餐吗？”

　　侍女们的到来令格妮薇儿自然停止了“撒娇”。她绷绷脸，问道：

　　“什么时候了，蕾恩？”

　　“距离正午还有两个小时。”蕾恩颔首道。

　　“啊。”格妮薇儿不免惊叫。“都这样晚了。”

　　通常贵族之家，午后才开始一天的正式生活也算寻常。但作为肩负国家责任的王储，格妮薇儿平时严于自律，倒是很少睡懒觉的。想来，作为一国之君的亚瑟也应该一样。

　　蕾恩有点想笑，又担心格妮薇儿尴尬。她很好心的点明情况。“国王陛下和王后殿下也尚未起身，宾客那儿都由主管安置妥当呢。”

　　格妮薇儿默念一下今天的流程。午宴过后，就渐渐要送别大主教还有其他贵宾们。闹哄了好些日子的卡米洛特，很快就会变得清静起来。

　　她的父母亲倒是会多待几天，但也难得长期居留于此，大概一周左右就会回格朗斯王宫去。

　　至于亚瑟那边，长姐一年前亡故，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摩根也并没露面。倒是亚瑟的外甥，骑士高文前来道贺。他以奥柯尼国王侄子的身份出席，希望稍稍调和潘德拉贡与奥柯尼先前的对立关系，顺便拉拢下格朗斯——除了格朗斯和潘德拉贡，其余王国似乎还并未把亚瑟王入赘这种事当真。而这位亲戚，今天也就要告别的。

　　看来，接下来可以轻松自在好一段日子。父亲安排王储一个月时间“休息”，亚瑟也给自己准了长假。自从担任王储以来，她就难得享受悠闲，更难得和亚瑟常聚。想着想着，格妮薇儿就暂时忘记赌气之类，向蕾恩道：

　　“先随意用些东西垫一垫，等正式午宴吧。”

　　说着她瞟了瞟亚瑟。他点点头，表现得十分诚恳，一副什么都同意的样子。

　　“好的，殿下，那是否现在更衣？”

　　亚瑟的手还在……她脸色微红，斜睨了他一眼，轻轻扭了扭，尽可能甩掉那些羞涩情绪。“好。”

　　作为未婚女性，蕾恩虽然也跟着格妮薇儿受了“婚前教育”，但瞧着格妮薇儿三缄其口的模样，无论是处于礼仪还是感情她都不好过问昨晚情况。于是，格妮薇儿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等着穿戴整齐，去参加午宴。

　　接下来勉强算“公务”时间。不怎么繁忙，可也得依照礼节规矩行事。亚瑟牵着格妮薇儿的手，尽可能展示其庄重，并没有任何小动作。不过，言行举止中的关心体贴简直是登峰造极，惹得某些宾客频频侧目。

　　利奥德四世和王后看在眼里，颇为欣慰。王后甚至私下问格妮薇儿：“昨晚感觉怎样？”

　　格妮薇儿不自然的抿了抿唇。“还好，能接受……”

　　“看来不太坏。”已经日渐沉默寡言的王后点点头。“这样，暂时可以安心了。”

　　埃斯特侯爵夫人倒是“活泼”依旧，但面对的是王储而非公主，还有亚瑟一直在身旁保驾护航，她并没有过来打趣的勇气。

　　琐琐碎碎，来来回回，依礼送客。白日就这么在不紧不慢中度过，很快便到了掌灯的时候。

　　晚间的勉强算家宴。国王夫妇和王储夫妇用餐完毕，总得一起说说话。新婚夫妻恭敬有加，老国王和王后心满意足，小客厅里气氛颇为祥和。

　　利奥德四世见格妮薇儿气色红润，就放心的一直和他俩谈正事：“……城堡里的事务，明天开始，就正式归你们全权打理。防务问题，佩利诺尔会交接好，莱马洛克是他的长子，办事向来尽心尽力。”

　　格妮薇儿点头。“我知道。”

　　“术士梅林正在卡米洛特……今天怎么没出现？”格朗斯国王事无巨细都要关心。

　　亚瑟解释道：“梅林去了城外，驻地的军队都见过他。”

　　“哦。”利奥德四世点点头。“我和王后过几天将要离开。在那之前，我需要和你们谈谈接下来的计划。”

　　亚瑟和格妮薇儿均正襟危坐，表示重视。

　　“亚瑟，潘德拉贡王都情况如何？” 对于女婿，他直呼其名。

　　“潘吕斯相当安定。由内阁暂时掌控着国事，议会也会监督他们。”

　　“依照婚书上拟定的，格妮薇儿已成为潘德拉贡女王。”他强调道。“正式的加冕仪式在三个月后。预备得怎样了？”

　　“目前一切顺利，定能如期举行。”亚瑟言简意赅。

　　“为稳定考虑，潘德拉贡国王的头衔暂时不变动，但是权力交接和军政整编是必须的……”利奥德四世免不了一再提醒。

　　作为两国联姻的条件，潘德拉贡并入格朗斯是一个需要时间解决的问题。首先，正式结婚后格朗斯王储加冕为潘德拉贡女王，与潘德拉贡国王暂时并立；然后，潘德拉贡的军政机构逐步迁移到卡米洛特，建立新权力中心；最后，待王储继承格朗斯王位，两国正式合并为潘德拉贡-格朗斯，女王成为联合王国的女王，原潘德拉贡国王则降作亲王衔。

　　虽说对于两国合并，潘德拉贡一方（主要是贵族）曾诸多非议；但作为绝对的领袖，在梅林帮助下，亚瑟成功的压制了所有意见，保证一切顺利进行。

　　“是的，交接一个月之后就会正式开始。在我们前往格鲁特之前，至少军务会做好妥善分配。”亚瑟回答得十分坦诚。“政务方面，卡米洛特作为新都还有许多不完善之处，需要更长时间的建设。”

　　格妮薇儿跟着道：“的确，这里许多设施还非常简陋。”

　　利奥德四世忍不住瞪了瞪女儿。做岳父的他这里用心良苦，时时盯紧女婿，女儿倒似不很在意呢。

　　沉默了许久的王后终于也跟着发话，难得说了一些长句，却不是丈夫所期盼的。“好了，你们新婚，忙碌这么久，还是早些休息。其余这些事情，慢慢来，按部就班便好。”

　　有王后殿下的倡议，以及利奥德四世的无奈认同，新婚夫妻也就赶紧回自己卧房培养感情去了。

　　毕竟两人身份特殊，婚前相聚不乏种种困难，自然要珍惜这段难得的时光。

　　蕾恩又带着侍女们离开了，唔，比昨日动作还要迅捷。至于亚瑟的亲卫们，更是远远保持距离。

　　卧房里只有两人，苍茫夜色被拦在窗帘之外，室内烛光暖黄，静谧而温馨。

　　亚瑟和格妮薇儿暂时抛开那些繁重的话题，只聊点日常琐事。当然，重点还是私事。

　　“时间似乎还早，现在……要就寝么？” 亚瑟小心试探。

　　格妮薇儿略微蹙眉，似乎要摇头。但是，被他拢在怀里，被他握住手，看着那深蓝的眼睛里满满柔情。她说不出“不”。

　　“可以么？”亚瑟一面忐忑，一面又有些期待。

　　她舍不得拒绝。“好……”

　　得到妻子首肯，亚瑟自然是欣喜若狂。

　　不过没多久他的妻子又开始内心哀怨，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痛！

　　只怪自己心软，见不得他的恳求。格妮薇儿陷入沉痛的自我反省。

　　不过迷迷糊糊间，亚瑟又在道歉了，真是……其实，她也有过快乐，其实，好像并不是那么糟糕。

　　只是，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格妮薇儿仍是纠结：这到底多久才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