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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陆时笙说完这话，自己就先心虚了。
太装逼了。
她自我深刻谴责着，恨不得当自己没参与过这环节，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怎么想，许漾都不像是会吃这一套的人。
自打高中她认识许漾起。
少年抽屉和课本里夹着的情书就没断过。
递情书的那群女孩子里面，有学习成绩顶天好的，也有学渣少女，成绩一直排班级尾巴的。
那会一直有人给他塞一堆小零食，小抽屉里和桌面上摆得到处都是，有零食上贴个便签条，写一句话“许漾我喜欢你”的，也有塞了一堆，害羞得连个名字都不敢署的。
少年坐下来，一般看也不看，干脆利落地拿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堆向宋昊桌子上。
对比起别的示好。
这个行为算得上是相当温和了。
陆时笙还撞见过别的。
有天放学，许漾下楼，被几个女生赌楼道处了。
少年校服半敞着，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是随意地抬了下眼，说了句：“有事？”
语调微扬。
甚至平和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
带头的女孩手指在他鼻尖处指了指，很是不礼貌地威胁道：“许漾，姐几个要你今天给一句准话——明天放学，学校天台见，你来不来？”
许漾眼皮子动都没动。
“不去。”
一听到拒绝。
带头的那一位女孩脸色立刻就变了，楼梯往上站了两层，努力缩短与他的身高差，很是费劲巴拉地动手，推搡了下少年的肩膀，“你怎么说话呢你！我们栗姐能看上你是你荣幸。”
“怎么？”
少年挑起眉，语气仍是淡淡的，“想约架？”
旁边一女孩否认道：“怎么可能。她是要给你表白！”
为首的那位很快锤了下她脑袋，“这是你能说的吗？栗姐说好给他一个惊喜，你怎么全抖出来了。”
女孩捂住脑袋，一脸莫名其妙道：“你凭什么打我头？”
“我打你一下怎么了？”
“……”
那会的陆时笙就缩在楼梯间角落，看完了全程。
在那种极度混乱的情况下，许漾垂下眼眸，声音低沉近乎冷漠地重复了句“不去”，随后也没理她们，趁着几人内讧的时刻，说了句“借过”，径直从旁边离开了。
陆时笙愣了下，加快脚步从角落里冲出来，三两步追了上去，与他并肩。
“听到了？”
许漾问她。
她点点头，又没忍住回头，看了眼拐角处正起争执互扯头花的几个人，迟疑地问了句：“你……真的不去啊？”
许漾“嗯”了一声。
又抬眼看过来，“怎么？你希望我去？”
“也不是。”
陆时笙纠结道，“她们看上去战斗力很强，挺能打的。”
她顿了顿，又扫了眼许漾胳膊，摇头道：“我看你……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这次你没答应，她们会不会下次还找人来堵你？”
更何况，刚刚为首的那个女孩推他的时候。
许漾垂着眉眼，压根就没还手。
少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唇角噙着点笑意，直勾勾地看过来。
“陆时笙。”
许漾看了她会，喊了声名字，低低而认真的解释道：“性别不同，我不会跟她们动手。”
“其次，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明天也不会去天台。”
“为什么不去？”
小姑娘眨了下眼，“是因为她们太装逼了吗？”
“有点。但也不算。”
那会正逢盛夏，阳光斜斜的从树梢的阴影投下，落在他的肩上，亦或是他的眼睫。
许漾停下脚步，垂眼看着她，笑了声。
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
“不是所有人的喜欢，我都得去做出回应的。”
“我不去天台，不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受到胁迫。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她。”
陆时笙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少年微微倾身，抬手捻去落在她头顶的树叶，手指无意识抚过她的头发，随后微微笑了下。
“希望你是真的听懂了。”
……
时至今日。
陆时笙对这段记忆的解读，依旧挺浅显的。
高中时期的许漾，当真像极了一本书。
一本她读过，翻阅过，明明上面的每个文字都懂是什么意思，却无法再深度挖掘了解到他内心的书。
于是陆时笙说完这话，下意识就觉得——
自己一定没什么希望了。
他一定会选唐盈盈。
对方可爱真挚，用真心来打动人心。
比她这个死要面子，一句话都不想说，还要强撑着让许漾选自己的空话选手……
可强太多了。
陆时笙叹了声气。
无论怎么说，拍立得上的画面是云江书店。
他们有过共同经历的那段时光。
要是许漾不选她，那她这期录制都不会再跟他讲一句话。这么多年的高中情谊就当白瞎了。
郁姗姗跟她相处过，这环节的态度，一定是挺她的。
这会，对方笑着搂了下她肩膀，放低声音道：“怎么叹气了？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有点。”
陆时笙拉住她的手，试图从身边人的陪伴中汲取到一丝力量，吸了下鼻子，很小声地问了句：“要是段卓遇到这种情况不选你，你会和他生气吗？”
郁姗姗和段卓的熟络程度，大家有目共睹。
在没上节目前，这两人就是圈内好友。
后来又一同上了《实验性出游》，两人的联系愈加频繁，关系也没疏远，反倒毫不掩饰地愈来愈好。
听她这么问，郁姗姗还真认真想了下这个情景。
下一秒，陆时笙看见她捏紧拳头向段卓晃了下，冷笑了声。
“他敢不选我？这结果出来的下一秒，我就会耍大牌勒令停止今天拍摄。”郁姗姗比划了个上勾拳，咬牙切齿道，“然后把他揍到不省人事。”
对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段卓：“……”
陆时笙：“……”
她心底默默地为段卓点了个蜡。
比起女生这边的暗流涌动，男生那边无论有什么反应，都直接性地摆在了台面上。
在陆时笙说完那句话后的一瞬。
几个常驻都知道节目需要什么效果，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似的——不要命地欢呼鼓掌起来，以看好戏的姿态，将目光聚焦到三个当事人身上。
许漾握着捧花，看向对面。
陆时笙穿着短款的白色纱裙，腰部后摆夹着与裙子同样材质大蝴蝶结，长发微卷，侧面夹了片金叶子形状的发饰与一片白纱。
白纱垂在脸颊旁，朦胧柔软。
小姑娘笑着和身旁人说话，低头侧耳去听的那一瞬间，显得尤为温柔。
李盛上前，勾住他的肩膀，“兄弟，想好选谁了没？”
许漾“嗯”了声。
李盛又看了看对面已经自动分为两股势力的站队，感慨道：“慎重选择啊。”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唐导出声，叫停这混乱的局面：“宣言环节结束，许漾现在可以做选择。两位女生上前两步走，然后默数321，两人同时背过身，面朝那个方向。”
陆时笙没去看唐盈盈是什么表情。
她盯着自己脚尖，上前走了两步。
在转过身去的最后一秒。
陆时笙悄悄抬眼，看了眼许漾的表情，又很快地收回视线，抿唇，背对向众人。
说不紧张是假的。
陆时笙最害怕这种没底的事情。
她仰着脑袋，看了会天，视线又落到与她面对面的那颗树上，在导演宣布最终决策之前，甚至还有闲心情去想了会——道具组摆在这的花还挺好看的。
唐导说：“许漾，请选出你想与之组队的女生。如果确定是她，可以将自己手里的捧花给她。”
男生这面接着出声起哄。
为了最后选择结果出来也不尴尬，丁景山随口提了点建议：“许漾，随便选。你觉得她一会游戏环节厉害，或者今天裙子好看，那就给她。”
郁姗姗这边倒是不满意了：“理由选得这么敷衍？”
身后吵吵闹闹地，又是一片混乱。
在这片混乱声中，陆时笙隐隐听见许漾“嗯”了声，像是在回答丁景山，又像是在说给唐导听。
身后有脚步声，伴着混乱的场景，走上前来。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仿若下一秒就近在咫尺。
陆时笙仔细辨认了下，又没再听见声响，觉得许漾好像是停下来了。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微微闭上眼睛。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
久到她这一侧毫无动作，连半点声响也没听着。
陆时笙的心跟着沉了下。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
完了。许漾不会真的选择别人了吧。
这人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好不容易在房间里，她鼓起勇气选择了他的物品，结果出来的结果还是被婉拒。
小姑娘撇了下唇角，甚至内心都开始绝望了。
就在下一秒——
她的右手腕被握住，牵起。
花束底部的系绳微微扫过手面。
陆时笙整个人怔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眸，低下头的一瞬，刚好看见这束捧花，结结实实地被男人塞在了她手心里。
她紧握住。
猛地转过头。
许漾低垂着眼睛，正看着她。
不知是剧本要求的台词还是他的临场发挥。
男人抬眼，懒散散地问她，“你知道芬德拉玫瑰的花语吗？”
陆时笙：“……？”
她摇了摇头。
许漾贴近她耳朵，有气息喷洒在她薄薄的耳廓。
小姑娘很下意识地缩了下脑袋，就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说了句话。
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真的意有所指。
反应过来时，她下意识地抬了下眼，看见男人微扬的眉眼，和那双此刻带着点浅薄笑意的黑眸。
那句话是——
“只对你一人钟情。”
……
说完这句话。
许漾直起身。
原先被拉近的距离一下子又回到安全范围之内。
连带着那点很熟悉的雪松气息，也被削弱几分。
陆时笙回过神来，眨了下眼睛，感叹道：“喔……那这还挺浪漫的。”
许漾：“……”
男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脸上表情辨别不出其他更多情绪。
很快有别的声音插进来，打乱了两人之间的说话。
确认许漾将捧花交过来的那一瞬间，唐盈盈转过身，面带微笑语气和善地对她说了句：“时笙，恭喜你呀。”
陆时笙：？
不就选个搭档么。
有什么好恭喜的。
陆时笙没搞懂唐盈盈的逻辑。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笑了笑，不是特别在意地说了句：“谢谢。你也别难过啊，娱乐圈就这么大，以后总会有机会合作的。”
陆时笙这话完全是顺着对方意思说的。
虽说言辞官方了点，但祝福也是真心实意的。
没想到唐盈盈听完脸色变了变，也不知道被戳到了哪点痛楚，竟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冷脸走开了。
陆时笙一脸莫名其妙。
但她也真的挺敢说的。
见四下无人注意到这边，导演组正在筹备下个环节，她便对着许漾招招手，示意他俯身，将耳朵凑过来些。
陆时笙很是语出惊人的问了句：“许老师，我这算不算被当成假想敌了？”
许漾抬了下眼：“什么？”
“哎呀。假想敌，就是……”
她语塞了几秒，不情不愿地道出自己原本想说的那个词，“我是被当成情敌了么？”
许漾看了眼陆时笙，突然笑了声。
拖着长调下结论：
“不好说。”
“做搭档是节目组要求，帮你挡桃花可是另外的价钱啊。”
小姑娘嘟囔了句，低头拨弄了下手里的捧花。
她突然发现，女孩子憧憬婚纱是有点原因的。
看着这个景，这个捧花，即使是白纱裙算不上正式的婚纱，也依旧挺让人心动的。
分组这一环节就此结束。
最后结果出炉——
段卓与郁姗姗，丁景山与程蔓，李盛与唐盈盈。
以及。
许漾和陆时笙。
下一环节，是四组搭档需要依次穿过那道半圆形拱门，拍摄五张照片。风格与pose并无指定，每组随意。
这个算不上是节目里的一环，不会在正片里播出。
但是所拍摄的照片，是之后环节需要使用到的道具。
成图是要在节目中展示的。
郁姗姗和段卓开了个好头，两人很没形象的当着镜头的面开始扮鬼脸，亦或是举起手里的捧花，摆一些很亲昵的姿势。
引得现场尖叫声不断。
相比起他们，临时组成的搭档默契程度显然并不能达到这般。
之后拍摄的两组，水准与动作都僵硬了许多。
自然也称不上是赏心悦目。
陆时笙看着别组表现，手指碰了下许漾的手臂，轻声喊了句：“许老师。”
“嗯？”
“你觉得，我们是亮眼一点，还是平庸一点？”
许漾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只说了句：“平庸一点，对拿时尚资源没有好处。”
“也是。”
陆时笙点头。
许漾影帝傍身，时尚资源对他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加成。
倒是她——
身为模特。
如果以后想拿一线时尚杂志封面，首先这些在平时中不经意的拍摄，是得有些亮眼表现。
唐盈盈和李盛的拍摄结束。
轮到许漾和陆时笙上场。
在她临上场前，唐盈盈突然问了句：“我记得陆小姐是专业模特？”
“专业算不上。算得上是模特吧。”
陆时笙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她踮脚，跟身旁的男人说了句什么。
许漾则是微微俯身，侧耳去听。
下一秒，陆时笙抬起手腕，指尖轻轻拉住男人臂弯处的那一块布料，动作亲昵，且自然无比。
唐盈盈本来就生着闷气，这会看到陆时笙的动作，更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暂且也顾不上此刻有没有镜头了。
直接出声呛回道：“既然是模特了，我倒要看看陆小姐接下来拍摄的照片效果，究竟如何。”
“行啊。”
陆时笙唇角勾起点弧度。
先前那些漫不经心在这一刻都悉数收敛，她弯了下眼睛，回头看了眼唐盈盈，“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唐盈盈出声挑衅前。
陆时笙还想了点别的事情。
这场道具拍摄，毕竟是综艺节目而已，她该出多少力，让大家都开心却又觉得眼前一亮？
现在她明白了。
先前的那点预感还真没错。
这位唐小姐确实是有点针对她，并且仗着自己拍摄过电视剧，与她不是一个专业领域的，知名度不能相比较，便肆无忌惮地说话咄咄逼人。
而陆时笙要做的。
自然也是在属于自己的领域，让对方哑口无言。
拍摄正式开始。
陆时笙挽着许漾手臂，穿过圆形拱门。
在这一步骤上，他俩与其他几人做的，并无差别。
但，很快。
摄影师就发现，他们在挽手抵达拱门的那一刻，是有互动的。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虽然只是个对视，但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默默在心底不由自主地嚎了一句：“好配！”
俊男靓女。
身高与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合适。
就连许漾看向陆时笙的那刻，眼底流露出的那点深情缱绻，也比别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果然演技这种东西，还是得看专业大佬。
现在流量小花的演技根本就不够看的。
闪光灯亮起。
两秒后。
陆时笙更换姿势，抽回手臂，抬手去整理他的领结。
许漾则是配合的微微俯身。
无论是互动还是照片所展露出的那种“你来我往”的张力。
陆时笙与许漾这组，都可谓是当之无愧的TOP .ONE。
摄影师从业多年，也从未见到过配合如此默契的两个人。
似乎不用更多言语。
只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引导的动作。
就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与意，并随之做出更为精彩的配合。
先前的几张pose与创意，一个比一个精彩。现场好些人都快以为自己在参与的，不是综艺节目录制，而是一对真情侣的婚纱大片拍摄。
就连在场的其他几位嘉宾也投去视线。
轻声感慨一句：“配合很默契，他们是真挺适合做搭档的。”
一连四张拍摄下来，摄影师都未曾喊停，要求调整过姿势。
眼看到了最后一张。
所有人的期待值被拉到最满。
摄影师为自己产出了高质量大片，内心而隐隐兴奋着。
镜头对准中心点的两个人。
陆时笙再次更换pose。
她微微一笑，指尖点着不安分地在男人肩侧画上一个又一个圈。
本以为这就是结束。
结果下一秒，男人显然更为游刃有余地伸出手，反握住她的。
她也不挣脱。
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他。
任由许漾低笑着将她的手托至唇侧，暧昧到似乎要在手背印下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