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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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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洵在外面等着,习武的他视力极好,虽然隔得远,他还是隐约能看见那抹倩影。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形,他看到了,今天所有的辛苦他觉得都没有什么。
虽然听不见皇上和她说了什么,但两个人挨得极近,心里一阵苦涩。
他从来都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的窥探,看她和皇上如何恩爱,看她对皇上露出娇艳如花的笑容。
如果能得到她如此一笑,沈洵想,他这辈子足矣。
但人心总是贪婪的,他压抑着,渴望着,满心的爱意无法诉说,内心顿痛。
“微臣参见皇上。”
沈洵见皇帝黎九霄走了过来,低下头忙行礼道。
“起来吧。”
皇帝黎九霄虽然没有发怒,但语气里明显的对沈洵的不满意。
今天是那个孩子的祭日,忙完公务,他就一直在陪着桃花。
可是,晚膳才用到一半,这沈洵就来了。
想想刚才桃花脸色不佳,晚膳也只是少少的吃了两口,还逞强的笑着让他去办公务,他心里就一阵心疼。
都是这沈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皇帝黎九霄心里不爽,当然怼沈洵就没有什么好脾气而言了。
“何事让沈卿这么晚还入宫来?”
皇帝黎九霄皱了皱眉,看向低头恭谦站着的沈洵开口问道。
“回皇上,兵器贩卖之事微臣已经查清了。此事过于重大,微臣迫不得已才深夜入宫,还望皇上恕罪。”
沈洵当然听出来了皇帝黎九霄声音里的不满意,开口说道。
“嗯,朕知道了。这事明天再论,天色已晚,沈卿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皇帝黎九霄现在一心系在宋贵妃宋桃花身上,也不愿再和沈洵多说。
沈洵进宫来也不过是想看宋桃花一眼,禀告贩卖兵器一事,不过是个借口,现在人他也看到了,事也禀告了,也是该走了。
“多谢皇上的关心,微臣退下了。”
这一晚,沈洵仍没有归家。
宁晚秋一天也劳累极了,本来是留灯等沈洵的,可是扛不住汹涌的睡意,她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因为只着了中衣,夜里温度低,还偶有凉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
早晨宁晚秋是被冷醒的,桌子上的烛台已经快燃尽了。
可能是夜里着凉了,宁晚秋头昏昏沉沉的,她抬头看向窗外,暗沉沉的,现在时辰还早,天还未亮。
一阵凉风吹过,只着中衣的宁晚秋冷得抖了抖身子,她伸手拢了拢衣服,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沈大哥又未回来。
吹了蜡烛,宁晚秋躺到了床上,拉过棉被盖着自己冰凉的身体。
棉被上似乎还残留着沈大哥的气息,宁晚秋深吸了两口气,脸贴着棉被,心里一阵宁静。
挨不过浓浓的睡意,她闭上眼睛,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太阳缓缓的升了起来,天微微亮。
丫鬟二初如同前几日一样,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开口唤道,
“宁姑娘,该醒了。”
宁晚秋的睡眠也不深,加上丫鬟二初为了叫醒她,并未压低音量,听到声音,她就醒了过来。
只是睡了一觉,她并没有觉得身体的疲劳消散了些,她感觉比昨天更累了,脑袋也昏沉沉的,鼻子微堵,喉咙一阵发干发疼。
宁晚秋迷迷糊糊的想,可能是昨天晚上趴在桌子上着了凉。
丫鬟二初见唤了一声,宁晚秋没有反应,又唤了一声,
“宁姑娘,天亮了,该起来了。”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宁晚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了眼,开口的声音一阵沙哑,
“嗯。”
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字,宁晚秋就觉得自己喉咙火辣辣的疼。
看来,她真的病了。
宁晚秋强打起意识,双手撑着床铺,想坐起来,无奈身体酸软无力,她手一软,又跌了下去。
“姑娘,您生病了。”
丫鬟二初听宁晚秋不同往天清脆的声音,又见她脸色青白,猜想宁晚秋是生了病。她伸手摸上宁晚秋的额头,一阵滚烫。
“嗯,扶我起来。”
宁晚秋用手掐了一下自己,意识清醒了些,她开口道。
“宁姑娘,您都生病了,还是好好躺在床上。奴婢这就去禀告夫人,给您找大夫来看看,拿两幅药。”
丫鬟二初并没有听宁晚秋的话把宁晚秋把床上扶起来,而是把宁晚秋露在棉被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一边给她压好被角,一边开口说道。
“不用,扶我起来。”
宁晚秋摇了摇头,她只是感觉有些累,病得也没有要请大夫的地步。
以前在家,她发着烧还能煮饭洗洗。
而且,昨天娘才同意让她早膳同她一起用,她不能让娘以为她不懂礼数。
她更担心的是,娘会以为她身体羸弱,或者以为她为了逃避嬷嬷的教导故意装病。
虽然还是平淡的话,但话的语气却强烈了一些。
“姑娘?”
丫鬟二初眉毛都皱了起来,看着宁晚秋的眼中满是担忧与纠结。
她虽然不是大夫,但她也能看得出来,宁姑娘这病病得不清。
“扶我起来。”
宁晚秋忍着嗓子撕裂般的疼痛又说了一道。
丫鬟二初见宁晚秋坚持着起来,最后还是伸手扶了宁晚秋从床上起了来。
但她显然不赞同宁晚秋如此做,一边伺候着宁晚秋穿衣,她一边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姑娘,不是奴婢多嘴。生病了就该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这样白好得快。而且晚上少爷回来了,看到您生病了还坚持起来,少爷是会责备奴婢的。更何况,少爷也一定不同意您生病了不乖乖躺床上养病。”
“嗯,我知道,不用说了。”
生病的人本就脆弱,虽然丫鬟二初的话并步那么好听,但宁晚秋心里却涌过一阵暖流。
丫鬟二初并不知道宁晚秋到底是何身份,见宁晚秋如此说,她也闭了嘴,没有再说话。
因为脸色不太好,让宁晚秋看起来柔弱得很,她就让丫鬟二初打了点腮红,看着精神好一些。
收拾妥帖后,宁晚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可能是坐得太久了,加上本身就生着病,她眼睛一花,脚步一颠簸,差点跌倒在地,还好在她的手及时撑在了桌子上才勉强扶住了自己身体,没有倒下。
“姑娘,奴婢扶着你吧。”
丫鬟二初见此,立马伸出手去扶宁晚秋。
缓过神来,宁晚秋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意识清醒些。
“嗯。”
被丫鬟二初扶着,宁晚秋走路稳了不少,只是虽然涂了腮红脸色明亮了些,但眉宇间还是止不住的疲倦,以往清亮的眼睛也像蒙上了一层灰,给人一种无力的感觉。
到了膳厅,宁晚秋对沈母行了一礼,就坐下了。
沈母一眼就看出来宁晚秋生病了,心里不禁呲笑,明明是个丫鬟的身份,身子比大家小姐还要娇贵。才来府上几天就生病了,是想让洵儿以为她苛刻她嘛?
“生病了就回屋子里待着。”
沈母看着宁晚秋开口说道。
沈母的话如同往日一般没有半分温度,但宁晚秋却觉得沈母这是在关心她,忍不住心里一喜,对沈母也不禁改观。
“多谢夫人关心,这点小病不碍事的。”
宁晚秋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沈母的眼睛含着孺慕。
“别把病气过给别人才好。”
宁晚秋眼中的孺慕并没有得沈母的喜欢,反而让沈母更加厌恶宁晚秋。
不过是个野丫头,也配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沈母的话,让宁晚秋刚才还雀跃
的心冷了下来,她身子一僵,缓了好一会才找到合适的措辞开口道,
“夫人说的是。”
“知道就好,以后你就不用来这里用膳了,我会派人把三餐的饭菜送到你屋子里。还有,虽然你生病了,但学习礼仪不能断了。”
沈母开口又说道,她就是看不惯宁晚秋,想挫磨她。
不过这野丫头生病了也正好,免得她看见了膈应,要是这野丫头的病好不了才好。
想到此,沈母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尔后脸上表情变得很慈祥温和。
因为身体不适,宁晚秋胃口并不好,她简简单单的的喝了一碗粥,就饱了。
身体乏累,宁晚秋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沈母和温一言仍在继续用膳。宁晚秋不可能自己吃完了就告退,这是没有教养的,所以宁晚秋就那样坐在凳子上等她们吃完。
沈母虽然说让宁晚秋好好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却并未说要给宁晚秋请大夫。
宁晚秋觉得没有什么,她以前生病了,还不是照样干活,熬两天病就好了。
“姑娘,夫人不请大夫来给您看病,这可如何是好啊?”
丫鬟二初扶着宁晚秋,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没事的,熬两天这病自然就好了。”
宁晚秋眉间似有股愁意,她说话的语调虽然平缓,却带着浓浓的疲倦。明明是说出来安慰人的话,却让人听着更加的担心她。
“姑娘,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叫没事?哪有熬两天就好的病啊?不找大夫来看看,抓两幅药煎了喝,这病是不会好的。更何况,这病啊,也拖不得,越拖越严重,最后是会成疾的,到时候有药也不起作用了。”
丫鬟二初苦口婆心的说道。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娘当初就是因为受了凉,发了烧,那时候家里囧破,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钱买药。
最后她娘的病越拖越严重,最后成疾,这时候家里才慌了。
可是家里没钱,所以她才被卖进了沈府。
得了钱,家里用这钱去请大夫来看,摇头却说她娘久病成疾,已经无药可救了。不过才一个月,她娘就消瘦得只剩下一个皮包骨。
“嗯。”
丫鬟二初说的宁晚秋何尝不知道,但她不认为自己病到了那个地步,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哎,姑娘,您…………”
丫鬟二初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宁晚秋的表情时,她知道,她说再多宁晚秋也不会听得进去的。
太阳已经升起得很高了,蔚蓝色的天空,中间悬挂着朵多柔软的白云,太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大地上,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装。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虽然生病了,但太阳照得人实在是舒服,宁晚秋也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她颓废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精气神也足了点。
回去的路上,两旁的不知名的花儿在温暖的阳光下开得娇艳,宁晚秋的视线忍不住在上面流连。
丫鬟二初见此,开口给宁晚秋解释道,
“姑娘,这花是夫人特意从外面买的新品种花,据说四季长青,一年都是开花期呢。不过奴婢愚钝,倒是忘了这话叫什么了。”
“嗯。”
宁晚秋淡淡的应了一声,视线从花上移开。
可能是空气中的花粉太过密集,宁晚秋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姑娘,快些回屋吧。”
丫鬟二初见此开口说道。
“嗯,回吧。”
因为生病,宁晚秋身子发软,腿也没有多少的力气,所以走得极慢,走到院子就花了一注香的时间。
一路上,宁晚秋的咳嗽就没有止过。
“姑娘,喝口水。”
把疲惫的宁晚秋扶到床上靠着床沿坐着,丫鬟二初给宁晚秋倒了杯水,递到宁晚秋的面前。
“谢谢。”
宁晚秋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杯子。水温刚刚好,不冷也不烫,宁晚秋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喝完一杯水,她感觉干涩的喉咙好了许多,就见咳嗽也减缓了不少。
“姑娘还要嘛?”
见宁晚秋喝完了一辈水,似乎舒适了不少,丫鬟二初开口询问道。
“不了。”
宁晚秋摇了摇头。
丫鬟二初也没有劝宁晚秋再喝一杯水,她伸手接过宁晚秋手中的空杯子,放在床上,想到沈夫人说的,等下李嬷嬷还要来教导宁晚秋学习礼仪,她忍不住有开了口,
“姑娘,这李嬷嬷是不是不来了呀?”
“不知道。”
摇了摇头,宁晚秋看了看门外,李嬷嬷还没有来。
“想来李嬷嬷应该不会来了,如今姑娘病成这样,根本无法学习礼仪和动作。”
丫鬟二初想了想,如是说道。
“咳咳,咳咳咳。”
宁晚秋又开始咳嗽了起来,虽然用手帕把嘴巴遮住了,但那咳嗽的声音却没有被遮住。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刚字提李嬷嬷,穿色淡清色衣服的李嬷嬷就进了来。
“奴婢见过宁姑娘。夫人考虑到宁姑娘的身体,所以礼仪动作,暂时搁置一边,奴婢今天教姑娘说话。”
“劳烦李嬷嬷了。”
宁晚秋靠在床上,对李嬷嬷点就点头,开口说道。
“李嬷嬷,您坐。”
压根儿初搬了个凳子放在李嬷嬷旁边开口说道。
子上午,李嬷嬷只教了宁晚秋五句话,都是平常生活中常用的敬谓词。
虽然很平常,但大家大户,叫法却有些不相同,同样的意思表达,李嬷嬷教的句子说出来更有礼文雅一些。
宛城,
苏棱同往日一般,忙完了早上的事,不知不觉就进了宁晚秋以前在茶楼专用的房间里。
雅致的房间里,中央的案几上摆放着一把颇为陈旧的琴,那是宁晚秋以前所用的琴,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因为这琴是苏棱的。
房间里面的布置一层未变,就连摆放的花瓶也是宁晚秋离开前的那个位置。
苏棱俯身坐下,手轻轻的抚摸每字根琴弦。
指尖突然微挑,清脆的琴音在指尖跳跃。
苏棱这才惊醒了过来。
自从晚秋走后,他时常精神恍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晚秋离开了许久,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没有了晚秋歌声和琴音的茶楼客人少了许多,从没有拥有过晚秋的他,一颗心都随着她去了远方。
“孩子叫嚷着要你抱呢。”
戴青山不知道是何时站着门口的,她突然开口道。
苏棱抬起头,一不小心望进了戴青山宁静的眼睛中。
那双宁静的眼睛似乎洞察一切,苏棱不知道戴青山是何时知道他对宁晚秋的心思的。
所以,每每面对戴青山,他满心都是愧疚。
但戴青山没有戳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苏棱也不会主动去提起这件事。
他们适合做一对和谐的夫妻,却不是恩爱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