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薄荷糖》岁岁清欢

16、十六颗糖

　　首都大学。

　　经过紧张的考试，各个学院的学生都陆续离校了，部分餐厅也关门了。

　　平常这个时间点，餐厅里人来人往，可现在，放眼看过去，餐厅里只有几个人，比起以往，显得特别安静，好在电视还放着新闻，不至于太冷清。

　　沈沁搅拌着眼前的面，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面的闺蜜喝了一大口热汤，长舒一口气开始唠叨今天的考试。

　　“我差一点就迟到了！幸亏我们老师好说话，把我安排在下一组，要不然……”

　　“……我就剩今天下午这一场考试了，我看看下考场时间，要是太晚我就明天回去了，你呢沁沁？”

　　沈沁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朋友也问自己的问题，“我没考试了。”

　　“你今天回家吗？你要是不回去，等明天我们一起。”

　　沈沁点点头，“好啊。”反正回家也没意思。

　　看着沈沁兴致不高，朋友眨眨眼，这不对，放假回家，哪个学生不高兴？而且以往沈沁都是恨不得当天就走，怎么这次这么反常？

　　“嗨，教职工餐厅也真是的，突然关门也不说一声，害的咱们白跑一趟。”

　　“这家餐厅也挺不错的，我记得有个窗口卖的面味道挺好。”

　　“呵，我最喜欢喜欢吃面了，要是这样还真不错。”

　　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传到沈沁耳朵里，她立马就扭头，两朵红云慢慢飘落脸颊。

　　他今天没穿大衣，黑色长款羽绒服将他趁得越发高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嘴角的弧度让沈沁的嘴角也翘了翘。

　　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看到他的目光快要过来，沈沁慌乱地捂着脸，忙坐直身子，紧张得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嗯，就在这。”带着几分愉悦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沈沁偷偷瞄一眼，发现他和同事就在自己身旁，目测了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沈沁心里涌出丝丝甜蜜。

　　端着面，蒋砚庭和同事选了一个距离较近的座位，也就是沈沁后边那一桌。

　　两个人就像背靠背一般，不知为何，明知道两个人中间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可沈沁心里直打鼓，额头开始冒汗。

　　二人低声的交谈一字不漏地落在她耳中。

　　“最近这天儿可是越来越冷了，今早起床可把我冻个哆嗦，你今天倒是穿的暖和，咦？你这衣服怎么那么像情侣款？是不是……”

　　沈沁蹙眉，这人也真是的，吃饭还一直说话，懂不懂餐桌礼仪？不过，蒋老师会怎么回答呢？

　　“哪有，随意在商场买的。”

　　就是就是，蒋老师……才没有女朋友呢，咬了咬嘴唇，挑了几根已经凉了的面条，沈沁大眉眼都是笑意。

　　似乎还有事，两位老师吃饭有些快，在沈沁还没反应过来时，两个人就走了。

　　看了看蒋老师高大的背影，沈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打声招呼，不过，能在离校前遇到他，也是一种缘分呢。

　　“沁沁，你的面还能吃吗？再点一份吧？”

　　沈沁低头，看到一坨坨的面，瞬间没了胃口，“你吃完了没？吃完咱们走吧。”

　　“嗯。”

　　二人并排向外走，沈沁随意一看，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先是一喜，刚想走过去就看到他身前的另一个人，立马停下脚步，支着耳朵想听听。

　　闺蜜突然站在她面前，沈沁一愣，“怎么了？”

　　闺蜜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蒋砚庭，想了想，还是对沈沁道：“沁沁，你现在是学生，他是老师，要是传出去……”

　　虽然说学校里并没有明令禁止，可要是传出去，毕竟不太好。

　　沈沁慌乱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小的差点听不到，“没，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想谢谢他，对，我就是想谢谢他。”

　　似乎是想让闺蜜相信自己的话，沈沁抬头，眼睛努力睁大，努力让闺蜜相信自己的话。

　　闺蜜不用看，只听，就知道她说谎。刚想再说些什么，可突然接到老师的电话，说是有些事需要处理，闺蜜没办法，只好先走。

　　沈沁看着闺蜜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又连忙朝着刚才的方向看去，却发现蒋老师早就走了，家教良好的她，头一次想说句脏话。

　　垂头丧气地继续向前走，可刚走两步，突然看到了一件红色大衣。

　　刚才，跟蒋老师说话的那个女孩就穿了一件类似的，沈沁不知自己怎么想的，走上前就喊住了那个女孩……

　　两分钟后，沈沁面色潮红地把自己的手机捂在胸口上，真好，她有他的电话号码了。

　　学生都陆陆续续离校，有的老师想提前回家，就把试卷带回家了，蒋砚庭没什么事，就在办公司里帮两位同事批改试卷。

　　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批改完，三人一起走出校门，准备一起去喝点酒。

　　刚走了没几步，蒋砚庭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接通电话。

　　“刘阿姨……”拿着手机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挂断电话，蒋砚庭走过来对两位同事无奈道：“家里突然有事，我得赶回家一趟。”

　　和两位同事分别后，蒋砚庭便急忙往家里赶。

　　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家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群人围在自己家门口，勾着脑袋向里瞧。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围观的众人一看到人家儿子过来了，忙让出一条路，本来还想再继续看的，可谁知蒋砚庭一下子就把门给关上了。

　　没了乐趣，很快人群就散开了。

　　“这会不会两三天来这么一次，谁受得了啊？”

　　“你没看她儿子都没跟她住一块儿？我听说，这女的有病！”

　　关上房门，蒋砚庭无视满屋的狼藉，大步向坐在地板上的女人走去，“妈，你起来。”

　　蒋母挣扎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可从那面容上，依稀可以看得出年轻时的风采，只是如今风光不在。

　　枯黄毛燥的头发下，是一双充满恨意的眼，虽然不愿意站起来，可拉自己的是儿子，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蒋母收起自己的手，靠在儿子身上，使劲儿拉着他的衣服，“砚庭，你去，给我报仇！”

　　蒋砚庭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刘阿姨，刘阿姨忙张口，无声说了个名字。

　　蒋砚庭眼睛闪过一丝厌恶，闭眼，平复下心情，蒋砚庭扶着母亲去了卧室。

　　蒋母依旧絮絮叨叨，不过长时间的撒泼打滚，耗费的她大量的体力，躺在床上没多长时间，她就睡着了。

　　给母亲盖好被子，蒋砚庭揉着额头，身心俱疲。

　　刘阿姨忙端出来两个炒菜，“小蒋，快过来吃饭吧，这都这个点儿了。”

　　“谢谢刘阿姨，阿姨你也别忙活了，就我们两个人，你就和我一起吃吧。”

　　说起来，刘阿姨也不是外人，从他小时候开始，刘阿姨就在家里帮忙，自己再回到这里，也全靠刘阿姨不嫌弃自己给的工资低，尽心尽力照顾母亲。

　　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母亲，蒋砚庭露出一丝苦笑。

　　吃饭期间，蒋砚庭向刘阿姨打听今天的事，母亲的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要不然他也不会放心带母亲回来，可今天……

　　刘阿姨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都怨我，下午你妈想去超市逛逛，可你外婆突然过来了，你妈想跟老太太说会儿话。”

　　“我以为没什么事，就自己去了，谁知道还没买完东西，邻居就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家里吵吵闹闹的，我一回来，就看到你妈乱砸东西。”

　　“我外婆？”蒋砚庭蹙眉，外婆向来不理会母亲的，怎么今天会突然过来？

　　刘阿姨迟疑了下，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好像是……因为你爸无缘无故啊你舅舅的职位给撤了，你外婆心里憋闷，估计说了几句难听话。”

　　这话是刘阿姨刚回来时，从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知道的。

　　蒋砚庭从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时，就憋了一口气，直到他走出家门，看着阴暗的夜空，才缓缓吐出那一口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