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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仅仅在阿卓威逼我喝他加料牛奶的第七天夜里,它如期而至,令我欣喜若狂。我投入它的怀抱,享受它带给我的快乐,酣畅淋漓。直到此时,我才醒悟,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其它的梦了。以前,我也常常作梦,但不会每天都做,而且梦与梦大都没有彼此的关联,光怪陆离什么都有。可从我第一次梦见飞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其它的梦,它夜夜来到我的梦境,犹如那是另一个我。白天我是一个普通的咖啡吧店员兼老板,夜晚,到了夜晚,我就是那个能够飞翔的人。两个我隔着白天与黑夜,相互呼应,遥遥相望。但是渐渐的,夜晚占了上风,它侵入了白天的我,让我对原本正常的世界有了幻觉般的质疑,仿佛白天的世界不过是海市蜃楼,而夜晚的那个才是真实的。
      重新拾回飞翔的梦,我下定决心孤注一掷,不再去想继续发展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我只想抓住我能够感觉到的。决心已定,我反倒变得心安理得,悠哉游哉的喝着阿卓的牛奶,省去了那被胁迫的烦恼,不过适当还是要装装样子,免得被他识破我的伎俩。
      我试着让自己不再“抵触”那个飞翔的梦,不再把它掖着藏着,见不得人一样。我敞开自己的灵魂,接纳它,容忍它侵蚀我的心,我的身,我的魂。我将自己的一切献为祭品,奉给它,只为了在梦里,那挣脱桎梏的飞翔。
      有时候,人不可以揣测神的思想。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科技时代的无神论者,其实在我看来神和宗教信仰是两码事。那些形形色色的神话传说我只当文学作品看,但现在我不那么肯定了。在我将“地下情人”转为地上以后,日子变的前所未有的平静。每天早出晚归,忙里忙外,晚上欣欣然做我的梦,生活再好大概也就这样了吧。那些让我痛不欲生的感觉收敛了很多,每每望向天空,心中也不会激起涟漪,只感叹又感叹,自然之伟大。
      飞翔也许是我潜意识中的一种寄托,可生活还是要继续。
      没了那些冲动与欲望,我集中精力在店里的生意上。现在正是早春时节,严冬刚过,万物力不从心的复苏着。店门口的那几棵杨树也开始冒新芽,我知道树枝间的喜鹊窝很快就会被初生的叶片保护起来。尽管天气转暖,那一对喜鹊夫妇找食会容易些,但不时在咖啡店临街的那个窗台上放花生已经成为我的习惯。这是一个看似繁荣实际萧条的季节。不久之前,我和阿卓被冬天那些层出不穷的东西方节日折腾的死去活来。其实看看日历,早从九月份开始我们就不得安生了。教师节,国庆节,我过生日,万圣节,光棍节,感恩节,阿卓生日,哥们小捷生日,圣诞节,元旦新年,哥们晔子过生日,春节,情人节,如果要算上纪念日或者重要节气的话,就没有几天清闲日子了。那段时间我和阿卓忙到两眼发黑,要不是从外地的学校提前回来给我们过生日的晔子及时出现,我们真要吐血而亡了。
      晔子也是我和阿卓高中时的死党和好友,只是现在在外地的学校教书,不怎么常回来。听说他负责的那个项目还是个什么什么重点,一副身系国家重任的样子。晔子头脑好,身体好,人品好。高中时的运动会全指望他给我们班挣分,通常情况他都可以拿到占我们班级总成绩三分之一或者更多的分数。晔子也乐此不疲,一到运动会临近他就四处抓人陪他参加集体项目。阿卓因为天生没有运动细胞而免遭此劫,我就没有那么运气了,晔子从来不跟我商量,都是直接在报名表上把我的名字发挥到极致,然后乐颠乐颠的去帮我领号。
      不过晔子花里胡哨的成绩背后,是一个我们怀疑情商为负无穷的大脑。关于这点哥们小捷做过精辟的解释:晔子除了花心,彻头彻尾符合水瓶座男人的特质。据晔子自己说是他妈妈把他教育得这样“不懂女色”,当然,也包括“不懂男色”。这就使得每次我们哥几个聚会的时候,晔子都成为被“欺凌”的对象,当然,为了保护他还是未成年人的心灵受伤,我们几个在晔子在场时都回避成人话题。
      春节的时候我们四个好朋友终于聚在一起,在店里喝通宵喝到一塌糊涂。那几天刚好闭店休息,我们几个也没那么讲究,就睡在店里,醒来的时候打两圈拖拉机,要不就是小捷搜刮吧台里阿卓珍藏的限量版极品咖啡豆,或是晔子在店的角落里安置什么机关,等着我们上钩。每天打打闹闹的连店外的喜鹊一家子都嫌烦。
      那段时间可能是我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了,每天和朋友们在一起,晚上又和我的情人在一起。因为太忙也顾不上细细品味天空,心神就没有那么涣散,一切都回归到设定好的轨迹上。我甚至想过,或许将来可以以我的这个梦为蓝本,写篇小说,这样的生活,也是不错的吧。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情人节过后,春天尚未真正到来,大家该回学校的回学校,该工作的工作,鸟兽四散,店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这一两个月没有那么多节日,离最近的那个长假也还有一段时间,正是凝神思考人生的好时机。
      我很久没有痴迷的仰望苍穹了。
      在我认为自己已经成功的安置好了另一个属于黑夜的自己时,蛰伏于我灵魂深处的执念如洪水倾泻而出,彻底击垮了我的理智,就在我毫无防备遥望火烧云的时候。
      先生有句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想它是在长期的缄默中爆发了,然而我在它的爆发中,华丽的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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