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堂里的二公子》幺迟

12、因缘果报

　　此时进了慕老二家院子的七爷，心情绝对不是他跟慕洺景保证的时候那么轻松。院子里的蛇类明显都是被某一个存在控制着的，若是那个存在并不准备把他怎么样，那么他就没有事儿；可若是那个存在有一点点儿的不满，估计他被咬个一两口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不得不庆幸，他刚刚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最好的状况就是，这里并没有铁树皮以及黑曼蛇。这两种是当地最毒的，毒素都是作用于神经的，发作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存在有意为之，这里并没有毒蛇。虽然蛇类杀死猎物并不一定是毒素，也可能是绞杀，不过这里没有毒蛇，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进门之后，慕七爷并没有贸然的往前走，而是停在了院门边上。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房门。那门打开着，可窗户却是紧闭着的。远远地透过窗看进去，正屋里并不是像老二说的没有蛇类。按照慕老二的说法，他从外边进了屋子，发现了厨房的蛇，之后关死了门，躲进了正屋里，又从窗户逃出来，就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现在是冬天，家家户户都习惯进门的时候顺手关门。这样一来，厨房到院子的门应该是关着的，可是现在，那门却是半掩着的。而厨房到正屋的门原本应该也是关着的，现在看来，怕也是开着的。反倒是应该开着的窗户，却是关上了的。他可不相信，当时一心逃跑的慕老二夫妇还有心思去关窗。

　　事情说来话长，慕七爷的观察不过是几瞬间的事儿。院子里的蛇不知道是感受到了来人的气息，还是被什么操纵着。慕七爷站在了门口之后，这些原本散在各处的蛇类，便不约而同的将头冲向了门口七爷的方向，打眼一看让人从心里发憷。

　　慕七爷知道，这种状况，说明它们确实是被操纵着。既然来了，他心中也有了计较。慕七爷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了一把香以及一个小香炉，随手将香点燃，插在了炉子中，冲着房门的方向拜了拜：“今有慕家慕七，受人之托，特来请问。不知何方过神，是否有个缘法可以相见。”

　　香炉中的香青烟直上，倒是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状况。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慕七爷见到香依旧正常的燃着，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八成没什么问题，至少来的这位并没有做过大恶，还是愿意见他的。只要愿意沟通就好，他问问它的目的，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

　　直到整柱香燃烧完，依旧没有特殊的情况，这就是里边的真正同意见他。他倒是不怕这位有什么阴谋诡计，毕竟燃香所求的事儿是经过天道规则认证，不怕它反悔。所以，面前的这些‘护卫’们让开了一条通往房门的路，慕七爷只是躬身一拜，接着就大步的走了过去。

　　一直到他走进房门，都没有什么事情。打开了门，看到里边的状况，确实是像慕老二说的那样，或者说比他说的还要严重。整个屋子里遍地都是一条条，若是有那个洺景说的，哦，密集恐惧症的看见了，怕是立马得疯。也不怪慕老二夫妇早上的时候出了事儿，等到下午了才缓过来，鼓起勇气去找他。

　　进了房门，他抬眼看去，果然正屋的门是开着的。正屋地上、柜子上也是有护卫一样的存在。只是在外屋的炕上，一团没来得及叠起来的被子铺在那里，上边盘着一条深褐色的长蛇，足足有二十多厘米粗，长度应该在十几米左右。它上半身抬着，下半身盘在一起，所以看不出有多长，只能够粗略的估算一下。

　　这蛇不是慕七爷见过的任何一个品种，但是他看得出来，应该是无毒的。见到慕七爷进来，那双无机质的竖瞳审视般的看着他，抬起的身子加上火炕的高度，足足有两米左右，居高临下的眼神带着睥睨的意味。

　　“果然是天师，老远就闻到你们身上的那股臭味。”那蛇并没有动，但是慕七爷却能够‘听到’它的话。

　　“我想这个时候，除了天师，也没人敢来打扰您了。”七爷不卑不亢。他是过来谈判的，自然不能一味的放低姿态。虽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可是从它的外形中就能够看出，这位怕是存在几百年甚至要到千年了。这位的道行绝对不低，可是也是它的弱点：“您也知道，现在这个世道并不适合过多的暴露在凡俗人眼中，否则不利您的修行。不知道您这次来这里，想要得到什么？”

　　之前慕老二家的孝清去的孙家坟找的蛇，慕七爷就知道不好。孙家在东家屯是个大家，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因为这，孙家坟可是一大片的坟茔。原本坟地就属阴，更是五毒类最喜欢的地方，那里便是一个蛇窝。大冬天的，虽然那里找蛇应该好找，可是绝对不会是慕孝清那么容易。当时听他们说过之后，七爷就觉得哪里不对。

　　若是因为没有了供奉，它们出来找供奉也就罢了，怕就怕是要拿人来抵灾的！

　　“想得到什么？你真的不知道？”虽然蛇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是慕七爷还是感受到了这语气中的嘲讽以及不怀好意。

　　“若是供奉，您尽可以提。这家子虽然就这两人在家，可是屯子里还是敬重山神土地过路神的。”所以别以为这里没有看护的。慕七爷知道孙家坟里边一定有管事儿的，却不知道是不是这位。按说他们村子里有那位存在，一般的应该不至于搞事儿。

　　“供奉？看来你还真是装傻啊。真不知道，我睡了一觉，这地方怎么就变了？”嘲讽的语气依旧，听得慕七爷心中一沉，可是那蛇却接着说了：“天师，你不得不承认吧，这家人欠了我后代一条命。”

　　“是。”慕七爷沉声回答。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他没有什么可辩驳的。虽然那蛇是被慕孝征打死的，可却是慕孝清捉来的。究其原因，源头还是慕孝清。再有，慕孝征家正是运道正旺的时候，这条蛇就算是算计什么，也得看看能不能够躲避天机。反倒是慕孝清家，现在正是走背字的时候，好利用着呢。

　　“所以，他家欠了我们一条命，天儿冷了，我们就是借住两天，也不算过分吧？”那张大嘴扯了开来，却是一个明显的笑容，带着浓重的嘲讽意味。

　　“按说他们家确实是欠了您的因果，不过别人可不欠，周围可不止他一家。也不知道您睡了多久，手底下的小辈们有没有跟您说过，这世道已经变了。”听这位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刚刚醒来不久。慕七爷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时候开始沉睡，清醒之后又想要做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建国前后的天道规则可是不一样的。

　　这位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个傻的。它刚醒的时候，这边的事儿也是问过的。只是遗憾的是，它手底下的多是借着孙家坟的阴气有几分灵识，并非真正的开了灵智。所以，说实话，对于现在的世道，它还真不知道。

　　不过……

　　“便是说不说有什么关系，他们欠了我的自然是欠了我的。我允许你进来，便是要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因果，由不得你一个天师插手。他们既然欠了，不管愿不愿意，终究是要还的！”说着，这位也没什么耐心了，七爷只见到一条黑色的残影。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院墙之外，面前就是目瞪口呆的慕老二以及洺景，还有傻眼的来凑热闹的。

　　洺景：“……太爷？”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是他一个眨眼的功夫，七爷就从天而降了？这是什么操作？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有不可思议的存在，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直观过的慕洺景表示，本来就已经不牢固的三观更加的炸裂了。

　　脸色沉沉的看着身后的院门，慕七爷没有说话。这已经不是他能够解决的了。他虽然相信自己的手段，可是事实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身他最擅长的便是望气点穴，这关于捉妖驱鬼方面，原就不是他的长处。

　　叹了口气，七爷看着一脸期盼的慕老二，摇了摇头：“里边的那位不好惹，以我的能力请不走，看来得找人帮忙了。”

　　听到头一句话的时候，慕老二脸色灰败。直到七爷说要找人帮忙，他眼中才重新燃起希望。“能解决就好，能解决就好……”想到早上见到的那个场景，他打了个寒颤。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慕老二苦着一张脸：“七叔，这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欠了它因果，它说借住几天。不过……这件事儿怕是不简单。”要住哪里不能住。从古至今，不管世道如何变化，自从人类在这个世界占了主宰之后，非人类生物虽然一直存在，但是慢慢的在淡化自己存在的痕迹。那条蛇虽然是千百年的修为，可是就算是有千年，也应该是避着人的。这样明目张胆的占了人的房子，怕是跟它的修为变故有关。

　　又是因果。从小就听太爷说人间最难断的便是因果。想到这件事儿的前前后后，洺景忽然有一种感觉，这所有的一切怎么都像是早就已经算计好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个想法，洺景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眼神不经意的看向了太爷，他发现，太爷似乎也是有这种想法？

　　“太爷，那怎么办？就任由它们在这儿住着？”想到刚刚一闪而过的院子里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了他不想回忆。

　　稍稍一沉吟，七爷扫了一眼身后的大门，摇了摇头：“回去说吧。”不管他有什么打算，总不能在这里说。

　　七爷的意思在场的人都看得明白，一行人想到墙后的存在，都有些心悸。既然七爷这么说，他们也识趣儿的不多问。转身，七爷也不解释，带着慕老二和慕洺景，在一帮子人的目光中离开了这里。

　　有些事儿，他不能说，但是不代表不能做。

---

作者有话要说：　　七爷：看到这么大的蛇，我想起了一首赋。
吃瓜众：什么？
七爷：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呀，炖不下～
大蛇：……不管什么时代，人类真够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