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缘尽》探云

4、袁生

　　那是梦的碎片。

　　绿色的影，像原野里卷来的一阵风。

　　沉沉黑夜里漫天的碎玻璃，紧紧缠绕脖颈的丝线，少年灼灼的目光和压低的声音。‘我叫绿……’

　　零碎的画面在袁生脑海中切换闪过，又渐渐模糊。陷入梦中的他紧紧皱着眉头，被这些画面从沉眠中惊扰的不轻。他就像是被魇住了，过来很久才终于嗅着消毒水的味道醒来，耳畔是姐姐惊天动地的哭声。如果不是手指还能动弹，他就要以为他真的没熬过一直没好转过的心脏病英年早逝了。

　　手背上扎着针不能动，袁生很艰难地开口盖住他老姐的哭声，试图拯救他被震的发痛的脑壳，一时也管不了稍纵即逝的梦境画面了。“姐……没死，我还没死。”

　　她姐姐狠狠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说话还有挥之不去的鼻音。“我知道……医生说过了。”

　　袁生想摸摸下巴，因为手臂扎着针不方便动作遂放弃。“所以是什么让铁人哭了？”

　　“那当然是软妹币。”姐姐的声音非常沉痛。“你这次住院终于把存款耗到零了。”

　　“我的床底……”

　　“掏过了。”

　　“枕头……”

　　“掏过了。”

　　“为什么你处理的如此自然，究竟是发现了我的存款多久？”袁生拍了拍她的手。“没事，之后我出院就去接稿赚……”

　　姐姐接话，“账户加现金累积到一起还剩一百二十六块四毛八。”

　　袁生锤了下手。“看来这是燃眉之急啊！”

　　“……因为老板不让我上班请假过来照顾你我只能把他炒了。”

　　袁生：“我懂了。”

　　袁生冷静地坐起来拔掉了针，深呼吸了一口笑容满面。“我感觉已经好了，我们逃掉住院费浪迹天涯吧。”

　　“浪你个大头鬼！”姐姐一巴掌把袁生糊回了床上。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很轻的笑声，笑声的主人并没有掩饰自己声音的想法，迅速吸引到了病房里所有人的视线。袁生靠在床上，侧头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年轻少女，看模样连读大学的年纪都还没到。她蹬着一双黑色的皮鞋，黑色的短裙，和带着十字架标识的红色上衣。头发的发型在她这个年龄不太常见，是整整齐齐扎好的双马尾。

　　非常可爱的少女，虽然打扮的不是成熟风格，但是自身带着一种优雅稳重的气质，让人看了束手束脚的拘谨。态度并不格外尖刻傲慢，然而只是站在那里就无形高人一等的模样。

　　袁生目带怜悯地瞧着她，“你也是年纪轻轻就和我一样有心脏病了吗？”

　　少女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楞了一下：“……嗯？”

　　“不是吗？”袁生摸了摸下巴。“也可能你是家属？这也挺不容易的。”

　　少女：哈？

　　少女低头叹了口气。“真是的，我看起来脸色已经差到这个程度了吗？”

　　她的口音有点怪怪的，每个字吐音都很标准，但显而易见的生疏。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鉴于你一直在看我，你是来找我的。”袁生往后靠了一下，“但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