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渣攻都对我念念不忘》乌云也退

6、1—06

　　眼看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母亲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少年暴躁的心情再也压抑不住，手指泄愤一般重重按在琴键上，钢琴不堪重负，发出冗长沉闷的声响。

　　弹琴也没办法让少年的心平静下来，他静静坐了许久，最终还是合上了钢琴盖，走出了琴房。

　　少年站在走廊上，表情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他保持着这个表情，呆呆地进了房间，再出来时已然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是要出门。

　　“要跟着他吗？”秦至的得力助手站在秦至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里颓然的少年身影，小声问道。

　　秦至背靠着椅背，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屏幕，直到少年的身影从屏幕里消失，秦至才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问道：“你说，我这么对他，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周鸣一愣，不明白这位喜怒无常的秦爷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没容他组织好措辞，就听见秦至自顾自说道：“我觉得是，毕竟他还这么小……”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而是改口道：“让他们见一面吧，母子两个分开这么久，怪不容易的，也是时候见一见了。”

　　周鸣应了一声，无声退出了办公室，关上门之前，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至，只见这位向来喜怒不动于声色的秦爷垂着眼，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许落寞。

　　是看错了吧？周鸣迅速地否定了这个看法，像秦至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怎么可能会觉得落寞呢。

　　灼热的天气里没有一丝微风，干燥得仿佛能用打火机将整座城市点燃。楚夜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秀美的脸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模样，只是机械地走着。

　　“您在做什么？”系统不解地问道。
　　“我在钓鱼。”
　　“……？”
　　楚夜想了想，回道：“你觉得一个正常的少年可以容忍秦至多久？”
　　系统琢磨半天，慎重回道：“一天？”

　　楚夜是它的第一任宿主，作为一个系统，它完全没有丰富的经验可以和宿主完美配合。但好在，它是一个非常善于学习的系统，没有参考对象，它索性将楚夜原本的性格复制到数据库里，得出的结论便是“一天”。

　　倘若换成楚夜，那么以他的性格来说，他最多只能容忍秦至一天，就这还是建立在秦至脸帅活好的基础上给的友情分。

　　楚夜笑了起来：“如果是我本人的话，确实只能容忍一天。但如果是这具身体的原主，那就不好说了。原主虽然经历过坎坷，却意外的有着纯净的性格，这种人对磨难的承受能力通常会很高，因为他相信总有过去的一天。当然，他所有的勇气和力量都是源于这种信念，如果这种信念突然崩了，他也就再也无法承受了。”

　　“我猜秦至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我崩溃的样子了，他会用什么来达到这个目的呢？让我猜猜，现在还能击溃我的，大概只有——”

　　少年忽然停下脚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前面不远处的人，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妈妈？”

　　那是他的母亲，他绝对不会认错，母亲的身影已经和着这些年的岁月一同镌刻在他的骨子里，无论如何也不会记错。少年轻轻呼喊了一声，很轻很轻的一声，几乎没有人听见，然而母亲似乎感应到了这轻微的呼唤，忽然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眼看着妈妈的身影又要消失在人群里，少年拔腿狂奔，拼命追了上去：“妈妈！”

　　他拼命的跑，除了妈妈消瘦的背影外他已经看不见其他的人了，周遭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成了虚幻的背景，只有母亲的身影是真实的。随着奔跑的时间变长，少年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从来不知道母亲那瘦弱的身躯居然也会有跑的这么快的时候。奇怪，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已经不想要我了吗？

　　少年越想越难过，最后他忍不住对着妈妈的背影大声吼道：“你能不能别跑了？！你连你儿子也不想要了吗？！”

　　少年吼完，看着妈妈被定住一般僵硬的背影，慢慢红了眼眶。

　　他走到母亲身边，站在了她面前，忍着泪意喊道：“妈……你这些天去哪了？”

　　母亲一直低着头，浑身剧烈颤抖着，始终不肯抬起头看他，少年委屈地擦擦眼睛，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一直站在广场上也不是一回事，少年拉着母亲走到长椅前，把她按在椅子上，自己则蹲在了母亲的腿边，这幅场景太过熟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母亲坐在家里破旧的沙发上给他缝衣服，那时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蹲在母亲的腿边。

　　少年握住母亲枯树皮一般的手，强忍着胸腔翻滚的酸涩，说道：“妈……我很想你……”

　　少年努力维持平静，可是没有用，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就哽咽了，似乎之前所受的那么多委屈，一下子就有了可以倾诉的地方，铺天盖地的委屈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了：“你这些天到底去哪了……”

　　母亲忽然抬起手，在少年的头顶上抚摸了两把，一如小时候，少年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哭诉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温柔地拍拍少年的头顶，告诉他不要哭。

　　“小夜，乖，不要哭。”母亲的声音很沙哑，却让少年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好，我不哭。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去哪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母亲的目光还是那样温柔，但她还是老了。仿佛只是一夕之间，她就变得完全苍老了：“小夜，秦先生对你好不好？”

　　少年咬着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小夜，你要乖，乖乖的。只有这样，人家才会对你好。你不要生气，妈妈老了，妈妈已经不能再看着你了，你不要恨妈妈……”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拉着楚夜站了起来，含泪笑道：“我的儿子已经长这么高了……”

　　少年低下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嗯，我早就这么高了。”

　　秦至就在这时出现在少年背后，他瞥了一眼少年单薄的背影，对少年母亲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您还好么？”

　　突然听到秦至的声音，少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还是让秦至清楚地看见了。他看着少年，脸上笑意更深：“一直站着不累么？坐下吧。”

　　母亲把少年按在了椅子上，对秦至说道：“好久不见了，秦先生。”

　　“是很久了，您最近还好么？”秦至礼貌得简直跟平时判若两人，少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又想做些什么。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小夜有没有给您惹麻烦。”母亲语气温和，态度疏离，她看着秦至，完全无视了少年失魂落魄的模样。

　　“小夜很乖的，”秦至笑了起来：“您放心。”

　　“是么……”母亲在少年手上拍了拍，对楚夜说道：“既然秦先生都来带你了，回去吧，小夜，听话。”

　　少年挣脱开母亲的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

　　他想问个明白，想问她为什么抛弃自己，想问她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可无论他想问什么，他都没有机会再问出口。秦至紧紧攥住了少年的手腕，脸上笑意不变：“那我带他回去了，您保重。”

　　秦至用的力气太大，任少年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他就这么硬生生把少年拖回了车里，少年始终扭着头，徒劳地看着母亲，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秦至把少年扔进车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随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回去。”

　　司机应了一声，启动车子，黑色的轿车很快就融进车流里。

　　车内气氛安静且压抑，秦至没有开口，司机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为零。少年揉了揉被秦至活生生捏紫的手腕，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恨你。”

　　秦至不以为意地看着少年，没想到这一回少年竟大胆了起来，抬起头直直地和自己对视，眼底不加掩饰的愤恨就这么横冲直撞地撞进了他的眼里。

　　“我恨你，”少年又重复了一遍：“你真是我见过最让人恶心的人。”

　　随着这句话落地，车内气氛骤然跌落至冰点，司机战战兢兢地开着车，恨不得将自己的记忆消除，然后弃车而逃。

　　秦至突然勾起唇角：“为什么？你该感谢我才对。”

　　“好感度五十点。”
　　“从现在开始，好感度将不会再降低。系统正式开启灵魂契合度监控，契合度满一百即可开始毁灭任务。”
　　“祝您好运，尊敬的宿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