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光》湛启

2、02

　　某个下午，夏珂都快遗忘了这个外企面试的事了，突然接到了人事部的电话，HR小姐姐声音甜甜的说她通过了面试叫她尽快来公司办理入职手续。
　　夏珂一点都不觉得甜，她嗯嗯啊啊的挂了电话，她立马想起那个刻薄男人的冷漠脸，手里的芝士奶盖变得索然无味，一脸的郁卒的心里乞求实习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和这个男人有什么交际了。

　　但是墨菲定律是怎么说来着？
　　——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夏珂满脸绝望的看着在公司大会上那个撩起了前额的碎发，西装革履打扮得一股子社会精英禁欲范儿的男人，以及知道了这个（性）冷淡的男人叫Arthur中文名谢舒——她的直系上司。
　　「世界真是小哦23333」
　　「_(:з)∠)_发言这么精神气爽是昨晚被满足了吗。」
　　「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您的上司“谢舒”已上线。」
　　「缘，妙不可言。」
　　如果脑子里有弹幕，那她一定刷满了五颜六色的弹幕。

　　夏珂坐在大会下，破罐破摔的想，如果上司叫Arthur，那她的英文名是不是该叫Saber？夏珂脑子里思绪乱飞，稀里糊涂的上台代表新入职的员工发言。
　　“首先我要感谢公司给我这个机会……”夏珂正说着，眼睛扫到了下面坐在左边第二个的谢舒，夏珂想起那一声嘁，心里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带说话也停顿了一下。罪魁祸首正背靠着椅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礼貌又疏离性的笑，左手放在扶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夏珂被看得脊背发凉，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才正常的发完言，明明会议厅开着空调，她却手心里全是汗。
　　“说得很好呀，”夏珂坐下的时候旁边同一批招进来的的Monica微笑着和她说，然后指了指夏珂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刚才你发言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了，手机一直在震动。”
　　夏珂心想她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打电话过来，随便的和Monica附和了几句，划开手机看了未接来电：秦思思，是她大学的闺蜜。

　　熬到了会议结束，夏珂左找右找，在应急通道旁边发现了一个光线好，视野好，没有人，堆满了人高的纸箱方便隐藏，适合打电话的地方，于是拨了秦思思的电话。
　　“你终于回我了，新工作怎么样？外企环境是不是跟《杜拉拉升职记》里写的那样？又碰到了那个男人没？”
　　夏珂：“老姐，你前面的问题怕都是铺垫，最终目的只为了最后的八卦？”
　　秦思思：“知道就好赶紧回答。”
　　夏珂想起了马景涛那个“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的表情包，她觉得自己真是快要窒息了：“令人绝望，那个人是我manager。”
　　电话里秦思思嘻嘻哈哈的笑着，像是被夏珂的回答满足到了，惨无人道的嘲笑后问道：“被你描述成那样我觉得有必要看一下你上司的照片，啥时候拍张我瞅瞅？是不是跟宫洺一样的特别处女座？”
　　“这才接触了一上午不到我不知道，不过刚才我代表新入职的员工发言时，那个男人在椅子上坐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的时候，我站在台上简直要吓尿了，”夏珂想了些不着边际的画面，“不过你还真别说，这人穿起西装看起来真的是不错。”
　　秦思思对夏珂的想法惊了：“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关注这个？”
　　夏珂振振有词：“就算在逆境中也不妨碍我对美的追求，”她突然话锋一转，“只求这三个月的实习期他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真的，平安转正我三个月不打游戏都成。”
　　秦思思嘴里“呸”了一声表示不屑： “你可拉倒吧，三天不打我都不信。”
　　夏珂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不知不觉都聊了几分钟了，她借口上厕所出来的，不能离开太久了，她草草和秦思思结束了电话，刚走几步看见了简直要撅过去的场景——
　　刚才被她们谈论的男人，此时站得十分的随意，双手放在护栏上眺望着远方，宽肩窄腰把一身深灰色的西装穿得笔挺又身形颀长，西装外套被他解开了两个扣子，外面的阳光打在侧脸上显得面部更加挺阔，然后往下是微微凸起的喉结，再往下打得一丝不苟的领结阻止了她想要继续探究的视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还夹了一根烟，白烟袅袅升起，简直十足的禁欲感。
　　李……李李奶奶的！？？？谢舒怎么在这里！？？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emmmmmmmmmmm，这屁股，想日。」
　　「转角遇到爱。」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这才叫令人窒息23333」
　　她脑内的弹幕跟吃了万艾可一样疯狂刷屏。

　　听见了夏珂的高跟鞋声音，谢舒歪过头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感情。
　　夏珂脚步一顿，被谢舒这一瞥看得又要吓尿了，同时乱七八糟的猜测以光速蹦出。
　　——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刚才的声音大不大？
　　——他听到了她说的话吗？
　　——他从第几句开始听到的？
　　——她刚才说了什么？
　　——他走路没声的？
　　——她是不是作大死了？
　　——她是不是等会可以收拾东西打包走人了？

　　谢舒收回视线，又吸了一口烟，向远方眺望，仿佛旁若无人。
　　这种无声的训斥让夏珂脸胀得通红，她嗫嚅着走到谢舒旁边，有很多话想说，比如“Arthur好巧啊”“Arthur早”或者直接道歉，但是夏珂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脑子里一团乱麻。
　　最后，她用尽最后的勇气朝谢舒鞠了一躬，说了一句话——

　　“……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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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入职大会，谢舒是要作为上司发言的，谢舒把胡子刮了，头发都往后梳了，前额碎发用啫喱固定了，在衣柜前想了想拿出了里面一套深灰色的西装——因为这套有微微的收腰，效果撩死人。
　　然后挑了一款星空表盘的机械表戴上，最后在手腕上喷了点男士香水，谢舒整理了下领结，对着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嗯，满分。
　　进了公司以后果不其然收获了很多痴汉一样的目光，谢舒对此很满意，心情也好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唯一不甚满意的就是他在发言的时候，看见台下的人无不是乖乖坐着听他说话，就算开小差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唯独那个夏珂，虽然乖巧的坐着，但是偶尔会露出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谢舒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照常发完言下了台，下个就是夏珂的发言，小姑娘不敢看他似的，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跟他点头打个招呼，台上的时候倒是落落大方，说话有条有理，也不怯场，谢舒就算不太喜这姑娘私底下的一些细节，但是不能否认她在工作方面的能力。
　　谢舒想了想，就算夏珂在面试时候回答让他不太满意，但也是学校教出来的虚伪回答，外表再怎么成熟其实行为也就还是一个刚出大学的孩子，难免带了些小习惯，而且他当时面试有脾气很大原因是因为不满被打扰了周末的睡觉，夏珂不过是撞枪口上了，所以现在搞得小姑娘对他战战兢兢的。他思索了下，感觉他作为一个管理者，不能用有色眼光去看待自己的下属，而是要用专业的角度看待她的工作能力。
　　这么一想，谢舒觉得自己看夏珂也顺眼多了。

　　会议结束以后，谢舒感觉烟瘾有点犯了，于是老规矩去一个放办公材料的小角落抽根烟，这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地方，人烟稀少又采光好，适合偶尔过来抽根烟放松神经，听说这里本意是想设立办公室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搁置了。他跟往常一样站到了一个视野好的地方，刚点上烟，就听见纸箱后面有个女孩子的声音。
　　他有点意外的挑了下眉，竟然有人也发现了这个好地方，那个女孩好像在打电话没注意到他的样子，谢舒在心里默念我不是故意听你打电话的啊，我抽一两分钟就走。
　　万万没想到，就这一两分钟的电话还有大半是跟他有关的。

　　……
　　“令人绝望，那个人是我manager。”
　　manager？谁？谢舒默默盘算了几个今天出席会议的部门总监的名字，人事部的？策划部的？行政部的？营销部的？
　　……
　　“不过刚才我代表新入职的员工发言时，那个男人在椅子上坐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的时候，我站在台上简直要吓尿了。”
　　新入职员工发言的只有夏珂的，难不成那么巧打电话的是夏珂？她嘴里的男人……谢舒心里说了声不会是我吧？他当时的表情像是要吃人吗？他当时不是在想其他的吗？还似笑非笑……这么高级的表情他做得出来？
　　……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人穿起西装看起来真的是不错。”
　　那是当然，谢舒自信的想着，我打扮起来当然帅。
　　……
　　“就算在逆境中也不妨碍我对美的追求。”
　　成了美的代表的谢舒心里乐开了花。
　　……
　　“只求这三个月的实习期他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真的，平安转正我三个月不打游戏都成。”
　　谢舒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计较什么的，应该不存在吧，能力不够不能转正也怪不得他啊。咦，看不出来，夏珂还打游戏的？听上去好像网瘾挺大的？谢舒很难把打扮成熟的夏珂和那些在网吧里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只脚翘在腿上甩一甩的邋遢鬼联系在一起。
　　……

　　烟还剩一小节，谢舒干脆想抽完了再走，那边夏珂好像已经挂了电话，踢踢踏踏的拿着手机满面春风咧着嘴从纸箱后走出，在看见外面站着他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都石化了。
　　其实谢舒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夏珂，虽说夏珂是在电话里夸他，但是这种背后说人家话的性质算不上太好，只好面无表情扭过头继续抽了一口烟装乌龟。
　　此时气氛凝固得可以滴出水来，谢舒正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看见夏珂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胀得红红的，涂了艳丽的正红色口红的嘴巴微张，憋了半□□他鞠了一躬伴随一声洪亮的“打扰了”不顾他的愣怔就逃了。
　　谢舒看着夏珂逃跑的背影哑然失笑，夏珂好似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在拐角的时候还因为跑得太急高跟鞋没站稳崴了一下，她立马站起来匆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