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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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姑越握着孟出尘的手腕，面色阴沉。
“我要当年的真相。”姑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尽量平静地再强调了一遍。
孟出尘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姑越抓着他的手，故意装可怜道：“好像……有点疼。”
姑越略松开手，果然见对方手腕上赫然一道红痕，当即放开，但他的脸色还是很差，语气更差，“孟出尘，你给我说清楚，讲明白了。”
“这事说来话长。”孟出尘眨了眨眼。
“呵。”姑越冷笑，“无妨，我命长，有的是时间听你说。”
“……看来你真的很生气。”孟出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被你骗了几百年，我难道不该气？”姑越怒极反笑。
姑越突然意识到对方现在和他说了那么多，愣是半点与当年之事的关系都没有，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孟出尘，你少给我兜圈子。”
“解释，我要一个解释。”姑越再次强调。
孟出尘静默了片刻，方才道：“当年我父亲他打不过你又劝不动我，他知你我关系暧昧，便偷偷在我身上下了天地诛妖阵的引符。你我亲密，后来你身上自然也有了引符。”
“所以……”姑越很快反应过来，开口道：“你当初以心头血为刃刺我命门是为了毁掉我身上的引符？”
“是。”孟出尘面色淡然，话说得简单，语气更是毫无波澜。
姑越心口的怒火本就难平，倘若眼前人能好好放下身段地说，好好地解释，他也许就不气了，毕竟这只是一场误会。可眼前这人就偏偏不这样做，摆出一副不痛不痒，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根本不介意彼此之间的这个心结。
姑越无疑被激怒了，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狠狠捏住了孟出尘肩，用力摇晃着，质问道：“那你为甚么你不说？！”
“为甚么从来也不说？！就任由我这么误会着？”
“我只是觉得……”孟出尘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姑越打断。
“你觉得？孟出尘，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觉得很有意思？！你故意让我误会你，给我机会报复你折磨你，最后再让我知道真相，让我觉得愧对你，拿一辈子补偿你，是不是？！”
孟出尘微微皱眉，看着眼前情绪有些失控的姑越，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我只是觉得这事没甚么拿出来讲的必要。”
“没必要？”姑越突然撤下按在孟出尘肩上的手，突然大笑连退数步，甚至拍手点头，“好啊，很好。”
“真是个好没必要！”姑越神色骤变，突然向着孟出尘眉心拍去。
山洞猛然一晃，孟出尘有些站不稳险些跌倒，却在下一刻被人牢牢拽住了手臂，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孟出尘微愣，紧握的成拳的两只手慢慢松开，绷直僵硬的身体也在一瞬间松懈下来。
百年来从不敢确定的事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
这个妖……也喜欢着他。不出于好奇，不出于同情，不出于任何其他情绪。
当初的事他不想说，懒得说，只是因为他觉得喜欢是自己的事情。既然是自己的事，那么无论牺牲与付出了甚么，也没有必要去拿给那个人看。
进一步说，倘若互相喜欢，这事说了除了徒添对方的烦忧与愧疚之外，并没有别的用处。退一步说，如果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之前他明明白白的示好都不被接受，这所谓的自我牺牲，也不过是让人更厌恶的存在罢了。
自己可以放下身段去要、去求，但不能卑微到要用愧疚捆绑住对方。
可是……易地而处，换位思考。
自己此举……的确太自我了一点，欺负了这妖，这妖恼极怒极也是情理之中。
“姑越……”
“闭嘴！”姑越仍怒意未消，双臂收紧，恨不得将怀里这可恶的人勒进自己的血肉里，让人消失。
“姑越……”可怀里的人还是不肯停歇。
“闭嘴！”
孟出尘唇角轻扬，随即发起一连炮的“攻击”，“姑越，姑越，姑越……”
姑越被吵得头疼，压着人锁住那张一刻不停、可恶可恨至极的嘴。
姑越想借着这个吻发泄自己剩余的怒火。可是这胸口的怒火却渐渐平息下来，反而生出几分无奈和悲凉。
可是他能拿这个人怎么办呢？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子——狂妄自傲，我行我素，一意孤行。
这个人说要与他这个妖殊途同归。
这个人说要让他这个妖也思凡动心。
曾经自己对此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而如今却终是败下阵来投降认输。
以前他总以为自己与眼前这个人甚么都不合适，性子不合适，属性不合适，甚么都不合适。不过就是露水姻缘，转眼成空，不能长久，所以他怀疑、猜忌、小心翼翼，克制。然而现在他才知道，很多事越是克制越容易失控。
姑越直起身子，正看见孟出尘唇上的伤口，他敛眸沉声道：“孟出尘，你以后不能再欺我了。”
孟出尘微愣，随即仰脸轻笑道：“我并非存心瞒你，不过是此事本我自愿，说出来倒像是故意让你欠我的情，好向你邀宠一样。”
姑越伸手捏住孟出尘的下巴，慢声道：“你是自愿。”
“可孟出尘，你从没问过我愿不愿。”姑越松开手，盯着眼前之人。
“你说喜欢我，便固执地留在我身边。即便身死也不放弃，不惜以灵智换取转世为人的机会，哪怕为人的每一世都吃尽苦楚，凄惨而死。”
“你担心转世后会忘记我，于是找到梦婆将你的三魂七魄生生抽出身体，再刻上梦境印记。”
“而那魂魄剥离印刻之痛犹如刀刀凌迟。”姑越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孟出尘，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这一世我依旧袖手旁观，冷眼瞧着你死去呢？这样你做的一切还有意义么？”
孟出尘面上的笑意不减，“我为甚么要去想，我怎么做都是我的事，而你怎么做也都是你的事。再说，这一世你不是来找我了吗？”
“况且你说的那些本就算不上甚么，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天璇命君是个清明睿智的人，可他心尖上护着的那条小白蛇因缺了一窍，痴傻呆笨，频频闯祸。但他一点都不避嫌，明知会被连累，依旧心甘情愿。所以就算我拿灵智去换，也大有可能拿回，现在事实也正如我所料。这买卖我不亏。”
“我作恶多端，下十八层地狱，过刀山下火海落油锅，本来连再世为人的机会都没了，现在还能是个人，吃点苦也没甚么亏的，至于凄惨而死，一个傻子哪里知道甚么惨不惨。此事划算。”
“而我找梦婆在我的三魂七魄上刻上梦境，不过是觉得我记性不好，怕自己忘了。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又傻又不记得你也不认得你，说不准你会更嫌弃我，更不愿理我了。所谓的魂魄剥离与刻印梦境之痛宛如凌迟，只是传言罢了。”
“纵然经历了一些曲折坎坷，但结果是好的，那便一切都好，一切都值得。所以我愿意得很。”孟出尘覆上姑越的手，浅笑道。
姑越抽出自己的手，神色冷淡，斩钉截铁地道：“可孟出尘，你做的这一切，从始至终，我都不愿。”
孟出尘怔住，一时心头如坠冰渊。
难道一切还如百年以前，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所谓的对方的动摇与心软，不过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孟出尘只觉脑中一片昏然，唇边的笑意也猛然滞住。心口传来一阵阵突突突的疼痛。
原来自己也并非无坚不摧，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到忘记一路所受的痛与苦，不甘心到忘记漫漫时光中的折磨与苦等。
原来求而不得，求到最后竟是伤人伤己。
孟出尘只觉满口苦味，却仍听到了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你知我这人一向喜欢强人所难……所以你不愿……”
“我不愿你经历那些曲折坎坷。”姑越接着道。
“也不愿我们再在一次次的无意义的误会中错过与互相折磨。”
“我只愿往后岁月，你我坦诚以待，以心相与。”
孟出尘心头一阵激荡，他从不知道这妖开了窍，说起情话来竟是如此动人。
“真是了不得，你居然开窍了。”孟出尘痴愣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魂，凑到姑越的唇边，吐气笑道。
姑越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我现在明白地告诉你，我要去找紫重。”
这话说得奇怪又突兀，孟出尘立刻警觉，忙扯住了姑越的衣领，紧紧盯着对方，“你找紫重做甚么？”
姑越只看着孟出尘并不回答。
孟出尘急了，正要开口，却见对方突然出手在自己的眉心一点，自己立刻就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抽走了，意识也跟着混沌起来。孟出尘想咬舌保持清醒，却被姑越再一次捏下巴的动作阻断。
孟出尘只觉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人的模样也跟着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但对方的声音却是异常清晰。
他说——
“孟出尘，做了就说，疼了就哭，做人总是熬着太辛苦了。”
“没有甚么欠与不欠，也没有甚么借事邀宠之说。”
“喜欢便是喜欢，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做的事就是应该让对方知道。”
“不过……你这人要你说实话比登天还难。”姑越顿了顿，才继续道。
“所以，那就我来说——孟出尘，我要用我的修为换你彻底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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