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傻为谋》一颗青梅

36、第三十六章

　　但也仅是有点耳熟，孟出尘一下子还不能判断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孟出尘下意识看了姑越，却不想对方正巧也在看他，两人一个对视后，匆匆出了洞穴，查看情况。

　　洞外，一青年持着一柄闪着紫光的剑正追着一只小白狐。

　　姑越眯眼，盯着青年手中的闪着紫光的剑。

　　孟出尘怔住，望着青年熟悉又陌生的脸。

　　小白狐眼看就要被追上，却突然纵身一跃往孟出尘怀里扑去。

　　孟出尘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便想避开。姑越瞳孔微缩，当即便要出手。

　　“孟公子，救我！”

　　“等等！”孟出尘急道，轻按了一下姑越的手，随后小白狐稳稳落在了孟出尘的怀里。

　　能与自己打过交道的白狐，只有那只被坑了三成精元与两分灵气的。

　　孟出尘开口问道：“你是当日那只小白狐？”

　　“是我。”小白狐缩在孟出尘怀里，瑟瑟发抖。

　　青年及时杀到，却又猛地刹住了脚，他盯住孟出尘，旋即出剑直逼对方的脖颈，青年的脸因过度愤怒而涨得通红，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开口道：“孟出尘，你果然没死！”

　　青年正是孟出尘的亲弟弟——沈不离。

　　姑越皱眉，立刻就要甩袖打飞剑身，孟出尘却先他一步，又阻止了他。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孟出尘拍了拍姑越的手背，“我是人，乾坤剑杀不了我。”

　　杀妖诛魔的乾坤剑，威力巨大，姑越现在修为不高且身上还有伤，孟出尘不敢冒险。

　　姑越目光微凝，慢慢放下手，面上的神色不定。

　　而沈不离听到孟出尘这话，当场就跳起脚来，“乾坤剑杀不了你，我自有别的法子杀了你！”

　　“你身为除妖师，竟与妖物厮混，不知羞耻！”

　　孟出尘掏了掏耳朵——啧，这话说得和几百年前一模一样，他这个弟弟除了样貌上褪去了稚气，不再是小道士的打扮，现在看起来颇为成熟稳重之外，性格上真是一点都没变。

　　“呜呜呜！大坏蛋！不准伤害我家滚滚！”道一两条小腿努力狂奔，终于追了上来。

　　妙净及时看到眼前复杂的情状，抱住激动的道一，不让他上前。

　　道一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道尘小师弟被剑指着喉咙，愣了一下后，又“呜呜”哭起来，“大坏蛋！你一会说滚滚是妖，一会又拿剑指着我的小师弟，你是不是有病？”

　　“小师弟？”沈不离微讶，奇怪地看了眼孟出尘。

　　孟出尘面上挂笑，语气轻松，“那两位可是我的师兄，你若杀了我，他们定不会放过你。”

　　沈不离侧过头，沉声道：“那小白狐是妖，你这师弟与妖鬼混，全部都要杀。”

　　道一蹲下身，正抓起一块石头用力向沈不离扔去，“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

　　沈不离始料未及，额头正好被砸中。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持剑的右手微抖。

　　孟出尘怀里的小白狐见状，忙起身。

　　“你做甚么？”孟出尘边问边把小白狐摁回到自己怀里，“冲上去找死？”

　　一旁的姑越出手，一把将孟出尘拉到了身后，直面沈不离的乾坤剑。

　　孟出尘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开了口，“孟出尘，你若真要杀我，正好此刻能和你弟弟来个前后一刀，里应外合。”

　　过往的心结并没有解开。之所以不在纠结对方是傻子还是孟出尘，不过是自己实在是太倦，太累了。他只是个妖，没有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和计谋。

　　一开始，自己只是一时好奇救了人。再后来也只是觉得身边有个人似乎也不错。至于情不情，爱不爱，也没甚么好去深究的，毕竟人总归是要死的，他们注定不会长久。

　　可他低估了对方的“缠人”能力，高估了自己的心狠程度。终是一步步败下来，明明对方欺他、骗他、伤他、杀他，可他居然做不到亲手杀了对方。

　　妖本无心却比人更容易动情，人虽有心却……

　　姑越自嘲一笑，从怀里拿出了瓷瓶，反手递于孟出尘，“给你。”

　　这个才是装着天泉水的瓷瓶。

　　“你……”孟出尘只觉眼底酸涩，可心头却是甜的。他伸手握住姑越的手，拿过姑越手中的瓷瓶，一甩手直接将瓷瓶丢掷出去。

　　瓷瓶落地，里面的水喷洒而出。

　　“你！”姑越不想孟出尘会有此一举，当即转身抓住孟出尘的双臂，怒吼道：“你疯了不成？”

　　沈不离眯眼，抓住时机，立刻持着乾坤剑向着姑越刺去。

　　孟出尘反应极快，立刻以身挡剑。

　　只听“呲——”的一声，剑入血肉。

　　“孟出尘！”

　　“道尘小师弟！”

　　两声惊叫声同时而响起，孟出尘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地倒下，而他怀里的小白狐也跳到了地上。

　　沈不离也没想到孟出尘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当场愣住，手中的乾坤剑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而乾坤剑沾了血以后，剑身上的紫光竟一分分黯淡下去，最后威猛无比的灭妖除魔的乾坤剑居然突然变成一把生满了锈斑的废剑！

　　姑越立刻伸手搂住坠下的孟出尘，孟出尘挣扎着抬起身子，吻上姑越的唇。

　　等姑越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渡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天泉水喝着……有些冰，我……帮你暖好了。”此时此刻孟出尘才不再压着喉间的腥血，任由着它自嘴角涌出。

　　天泉水很快就发挥了效用，姑越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一点一点发生变化，他头也不抬，直接向着沈不离用尽全身妖力地飞出一掌。

　　小白狐见状想要冲上去。

　　然而就在此时地上的乾坤剑却突然自行飞起，硬生生地帮沈不离挡下了姑越一掌，而后断成两半。

　　“这……才是我认识的……姑越。”孟出尘断断续续地说着，颇为艰难，眉目间却仍是携着笑意。

　　“所以……一开始你就把紫重给我的天泉水掉了包，是不是？！”姑越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努力地克制自己满腔的怒意，才没有动手将怀里的人揉碎。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一次次骗他，算计他？！

　　怎么可以一次次地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这样的作践糟蹋？！

　　“我……死不了。”孟出尘抓住姑越的要为他治愈伤口的手，“此伤……用妖力是治不好的……”

　　妙净走上前，割破手腕，将流着血的手腕送到孟出尘嘴边。

　　姑越下意识便捏住了妙净的手腕。

　　“乾坤剑是杀妖斩魔的武器，与凡人而言，只是普通的武器，但造成的伤口不能用妖力或魔力去治愈。”

　　“师兄……不必如此……”孟出尘摇了摇头，虚弱地开口道，看了姑越一眼，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怀里。

　　姑越放开捏住妙净手腕的手，摸了摸孟出尘的胸口——掏出的正是之前妙净给孟出尘的绿色小瓶。

　　孟出尘抬手费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姑越皱眉将小瓶的塞子去了，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妙净开口解释道：“瓶里是我的血。他现在是一缕执念，之前靠灵力维持，后来为救道一献出了灵力，险些化散，是我用我的血才固住了他。留这个小瓶给他，一谢他救了道一，也是我心中有担忧。”

　　姑越低声道：“多谢。”随即将小瓶递到孟出尘的唇边，伺候对方饮下。

　　妙净略一思索，将手腕上的鲜血抹到了孟出尘的眉心上。

　　而一旁的小白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见到道一就莫名升出一股亲近之意，原来是对方身上有着自己的灵力。

　　沈不离从地上狼狈地起身，双手结印施展法力，“孟出尘，百年前你执意与这妖在一起，我念着我们之间的那一点血缘关系好心劝你，可你却骗我！”

　　“甚至最后不惜不要命地挖了自己的心来破阵！你明知道阵在人在，阵亡人亡，你害死父亲心里却半点愧疚都没有！事到如今，已过百年，你却依旧执迷不悟，死性不改！”

　　“那沈不离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把这只妖还有这只你派来骗我的狐，全都杀了！”

　　只见沈不离双手在空中虚画出一道阵来，而后往上一推，那小小的图案竟突然化为一个极大的法阵向着孟出尘等人压下！

　　“杀杀杀！你们除妖师是没脑子的吗？”一黑一紫的身影突然出现。

　　“阿紫！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都快以为你死了呢！”

　　紫重：“……”

　　别计较，别计较，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紫重不断地安慰自己道。

　　魏泽和紫重二人一齐出手，才将那法阵顶了回去。

　　沈不离被自己的法阵反击，踉跄倒退数十步，吐血昏迷倒地。

　　小白狐立刻想上前查看，却又似想到了甚么似的缩回了腿。

　　“滚滚啊！”道一伸手将小白狐搂在怀里，“不要过去，那是个坏人！”

　　紫重松了半口气，奔至孟出尘身边，动用仙力为其疗伤。

　　毕竟乾坤剑只能伤人，不能杀人，在紫重的治疗下，才一眨眼，孟出尘的伤就愈合了。

　　“多谢仙君。”孟出尘客气地道谢。

　　“我说……”紫重摆摆手示意自己受不起，看了眼孟出尘，而后深深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把自己整得那么惨啊？”

　　“谨记仙君教诲。”

　　紫重觉得脑壳疼，他指了指不远处昏迷的沈不离，“说说吧，你弟弟这事你接下来想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