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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中场 ...


  •   鲜血淋满了她的两只手,她拖着血迹一路走到大门,扭开内锁,咔嚓一声,门外的几个邻居终于等到开门,然后双眼毫无预兆地瞧见陈家外甥女肩部上的大片血迹和那把刀具。

      “快叫救护车!这里有人受伤了!”

      “先报警啊真是,可能是入室偷东西干的!”

      “别吵了快打电话啊!人命关天!”

      ……

      莫子蔺因失血过多的晕眩感而倒在地上,任由周围的人在她耳边乱吵,在一片混乱笼成的人圈中失去意识。

      等她再醒过来时,医生、警察以及舅舅一家站在她病床前,钱秀丽拽着她的手,用一种毛骨悚然的温柔说道:“剪剪,你能醒真是太好了!”

      陈国明则是大喜过望的表情,“是啊,剪剪你终于醒了。”

      只有陈寅昌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她,仿佛在说,活该。

      在场的三个警察摆手让钱秀丽和陈国明安静,他们闭了嘴,其中一个警察开口说:“陈剪,经医生判断你神智正常,你能复述一下案发当天的事情吗?”

      钱秀丽拽得她的手更紧了。

      莫子蔺忍着伤痛缩起肩膀,颤抖着回:“舅舅一家经常虐待我,这一次舅舅还带手套用水果刀捅我的肩膀,然后把我锁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给出来……”

      “你胡说!”陈国明恍过神立刻激动地反驳,指着她的鼻子又指钱秀丽,“我没捅过你!打你锁你在房里都是她干的!”

      “医院内禁止大声喧哗。”穿着白褂戴着口罩的男医生皱眉望向陈国明。

      谁知制止了一个,紧接着来一个分贝更大的。

      钱秀丽狠狠甩开她的手,习惯性地揪起她的头发,破口大骂:“去你娘亲的!真是白的都被你说成黑的!谁用刀捅你了?!说什么虐待你?叫你干一下家务活叫虐待?”

      两个警察及时上去掰开钱秀丽的手,拉着她远离在病床上瑟瑟发抖的莫子蔺,往病房门外带。陈国明和陈寅昌也焦急地跟着出去。

      一位护士上来替莫子蔺盖好脱落的被子,并安慰她说不要怕,那位男医生紧锁着眉头,与留下的警察低声商量着,那位警察看了她一眼,随后男医生点头。

      莫子蔺猜他们在重新定义这件案子,医生也许会重新检查一遍她身上的伤。

      “你昏迷了五天,胃部情况已经验不了,肩部的伤口情况也无从考证,多次捅入伤口和刀长时间插在血肉里的结果是一样的,无法轻易判断你是哪种,唯有检查身体长久以来虐待落下的旧痕,这也是最不能造假的东西。”

      那个只露出眼睛的医生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她尽量把握脸上每分寸的表情,双眼紧闭,听见那个医生继续说:“你才十四岁,应该不会玩一些成人才玩的阴险手段吧。”

      她的心一颤,忽然记起这个声音她上一世听过。

      在莫家的时候听过。

      莫子蔺睁开眼,看见那个医生低声吩咐两位护士,说着检查的注意事项,她盯着看了许久,还是没从只露了半张脸的轮廓看出熟人的影子。

      或许是弟弟认识的人?

      她想着,听见其中一个护士喊了声:“万医生,有患者找你。”

      “好,我知道了。”他交代完最后一些细节,踏出病房。

      得知那位医生姓万,她仍然一无所获。

      两位护士却已经上来为她拉帘子,准备检查的事宜。她暂时收回心思,配合她们的检查工作。

      大概十分钟的功夫,检查完毕,其中一个年轻的护士不忍心看,跟她说:“小妹妹,你身上的淤青和指甲刮痕太多了,结疤的旧伤也不少,那家子的心真黑。”

      “你放心,他们绝对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莫子蔺小声地道了谢。

      看得两位护士心疼,自发地认为那家子把一个好好的女孩欺负成这样。

      第二天,警察来了一趟,浏览了检查报告,过来问了几处暴露的细节:

      “你带伤被关着,照理说应该没有力气了,为什么还能拿重物砸烂门逃出来?”

      “那把刀没有指纹,你指控是你舅舅戴手套捅的,有其他确切证据吗?”

      “陈家周围的邻居说你性格懒散,陈家只是日常的斥责,并没有虐待你,是这样吗?”

      最后一项被万医生抬手打断了,“她身上的旧伤确实是长年被人虐待留下来的痕迹,人云亦云的东西比不过实实在在的证据。”

      为首的警察顿了顿,换了种说法:“你年龄不大,我们认为你把正常家庭里的训斥说成了虐待,那些伤疤也不能充分说明你就是在陈家受的,刀伤陈家不认,说是你搞的鬼。”

      “你们审过我的表弟吗?”

      莫子蔺静静听完,问了这个问题。

      “没有,根据陈家的说法,以及你指控的对象,我们无权审一个十二岁的未成年人。”

      “十二岁的未成年人,”莫子蔺重复,一字一句地说:“那我一个十四岁的未成年人就没有人权?非得是诬陷好心收养的亲戚,费尽心思自虐去害他们?”

      “难道我没有权利去告独吞我父母的财产、虐待了我三年的亲戚了?!”莫子蔺第一次动了怒。

      在场的警察听见财产的字眼时脸色一变。

      昨天替她检查过的护士看不下去,医者父母心,开口帮腔:“你们这帮警察真是,十四岁的小妹妹,受了这么多苦身上的伤又没好,你们帮着那黑心家人反过来逼问她,传出去说得过去吗?”

      “你们应该审一下那个男孩,他是小孩脸上藏不了东西,比起那对老油条夫妇更能看出些那家人对她的真实态度。”万医生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向警察提出建议。

      两位警察见案子有了新转机,也不废话,拿了检查报告就离开了。

      只剩万医生和一位替她换药的护士。

      “小妹妹,别怕,医药费肯定是那家人承担的了,到时候判了刑下来那家人还得赔精神损失费。”那位一直帮她的护士一边给她的左边肩膀擦药,一边温柔地说道。

      护士换完药,重新帮她贴好纱布,先行离开了。

      万医生拿笔在登记着什么,等护士走了,他放下笔,对莫子蔺说:“你刚才的反应,不像是十四岁的样子。”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莫子蔺垂下眼睑,不接话。

      “要知道,半真半假的案件最容易坑人了。”万医生说完,提了提口罩,走的时候带上门。

      在她养伤的四天里,警察来过两次。

      “陈寅昌对你的态度轻蔑,言语中透露出他的母亲经常对你打骂,你在他们家受虐待三年的事可以证实。”

      “我们去查了你父母的账户,留下的钱早已清零,陈国明借收养你之意,把五万多块分别转入他和妻子的账号,支出的费用大多用来投资他名下的股票。”

      “这些陈国明供认不讳,但对你受伤的事拒不承认,钱秀丽坚持没有虐待你的说法,鉴于陈寅昌的作证,她的说法被视为无效。”

      “法院的通知书已经下来,即将开庭,你现在是否可以独自上庭?”

      “成功判刑的话,他们被判多少年?”莫子蔺只问了一句。

      “三到五年的有期徒刑,归还属于你父母的财产,外加赔偿精神损失的七千块。”

      莫子蔺表示清楚,承诺半个月后可以上庭。

      “若是在这期间,他们过来伤害我怎么办?”

      “陈国明和钱秀丽已经被警方拘留,直到上法庭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人身自由。”

      那陈寅昌呢?

      她没有问出来,转了几个念头,就此保持缄默。

      还有一个坑等着他。

      目前陈寅昌还在上学,要真想报复,应该会选择晚上这个时间。

      莫子蔺重新梳理了一遍她设局的几个关键点。

      她中考从星期五开始,星期天结束,陈国明住的旧楼不存在监控录像这回事,所以她被困一天的假设成立,邻居的话不足以当作呈堂证据,而钱秀丽本身常年对陈剪的拳打脚踢这一点,就已经让钱秀丽处于劣势。

      即使有太多可疑的细节难以解释,一旦这案件公布于媒体,以受害者身份入院的她,赢的几率会更大。

      回想病房里墙上的电视画面,这单事件因为邻居目睹她的重伤流血,很快在当地新闻连番播送,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她的名字和图像都打了码,暂时没有被学校认出的担忧。

      而陈寅昌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为了面子也不会在班上随便乱传。

      “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旁边削完苹果的周颖唤她。

      莫子蔺收回思绪,回到现在,接过周颖递给她的苹果,小口地咬着。

      “你这件事闹得很大,搞得我爸最近都不太敢打我了,还给我零花钱用。”周颖收纳好折叠刀,又说道。

      “挺好的。”莫子蔺接话,拿起遥控器开了墙上的电视,打算再看一下新闻的播放。

      方正的电视屏幕此时在报道各省高考状元陆续出炉的消息,莫子蔺正想转台,下一秒放大的标题蓦地冒出:“震惊!本省理科高考状元程莫竟然准备复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中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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