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逐梦》苏清羽

61、寻找

　　跟在胤禛的身后默默走着，心里百回千折，一直以来，我都在刻意的躲避他，他的好，让我无法面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总觉得亏欠他的实在太多，让他靠近的是我，一把推开他的也是我，以为躲避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却到如今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的懦弱和自私。
　　在懊悔的煎熬中，来到了胤禩的帐前，一直在门口守候着的小路子看见我，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却碍于走在前面的四爷，不敢多发一言。只是飞快的挑起帘子，让我们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一股浓浓的药味儿扑鼻而来，一位老太医正坐在榻前给胤禩诊治，见到我们走了进来，忙起身请安道：“奴才给四爷请安。”
　　胤禛挥挥手，示意太医不必多礼。而我则早已冲到胤禩的床前，待看清他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么温润雅致的一个人，如今像是毫无生气的木偶一般躺在那里。左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可是还是能依稀看出它的狰狞可怕，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泪水再也按耐不住，滴滴洒落了下来。
　　胤禛近前看了看胤禩的伤势，眉头紧锁，凝声问道：“八爷的伤势可有好转？怎么会一直昏睡？”
　　老太医连忙躬身回道：“回四爷，毒已经清了，但因为伤口化脓感染，高烧不退，所以八爷一直都是昏睡着。”
　　“那什么时候能醒？”胤禛冷声问道。
　　“只要熬过了今晚，情况就会大有好转。”太医诚惶诚恐的答道。
　　胤禛点了点头，复又问道：“肩上的伤可有大碍？”
　　老太医迟疑了一下，终于回道：“这支箭中的太深了，已经伤及骨髓，就算好了，恐怕以后也会。。。”
　　“会什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太医，胤禛一字一字的问道。
　　老太医悄悄抹了把汗，抬头看了看胤禛的脸色，复又赶忙低下头去，颤颤的回道：“恐怕，恐怕以后八爷的左臂会不太灵活。”
　　看着昏迷不醒的胤禩，刚刚止住的泪水禁不住再次的滑落下来。。。
　　胤禛一时也是无语，挥手让太医退了出去，默默地和我一起在胤禩的床前守着，“四爷，您说八爷他，他真的会有事吗？”现在的我只觉得满心苦涩，
　　“不会”，简洁有力的两个字，掷地有声，忍不住侧目看向他。
　　“八弟还年轻，身子骨儿一向硬朗，只要好生调养，定无大碍。”胤禛很是确定。
　　看着他一脸坚信的样子，我的心也稍稍平复了一些。
　　“求佛祖保佑，让胤禩赶紧好起来。”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明个儿一早，我就带人去寻五弟。”我的身子一震，情不自禁的看向他，胤禛依旧注视着病榻上的胤禩，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四爷。。。”我叫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好生看着八弟吧，爷找到五弟，自然会派人告诉你的。”胤禛离开病榻，准备向外走去。
　　“不，四爷，”，我一个情急，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央求道：“求四爷带奴婢一起去吧，奴婢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五爷，求四爷带着奴婢一起去吧。”
　　胤禛回头看着我，又看了一眼病榻，面无表情的问道：“那八弟呢？你忍心？”我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终于，缓缓的跪了下去，痛苦的说道：“奴婢不忍心，但奴婢做不到，做不到不去找五爷，只有找到五爷，奴婢才能安心，奴婢欠八爷的。。。若有来生，奴婢一定会还的。。。”心已经痛到麻木，胤禩，对不起，我又一次的伤了你。。。
　　幽深的黑眸里闪耀着说摸不透的情绪，凝视着跪在地上我一言不发，一时之间，帐内诡异的沉默，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蓦地声音在耳边响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明儿个丑时三刻出发，爷不等人。”
　　未等我反应过来，人就走出了大帐。

　　昭莫多在满文里是“密林”的意思，胤祺那晚就是在这里失踪的。放眼望去，参天的大树遮天蔽日、密密相连，树与树之间盘根交错，勾织出一份阴森的气息。
　　前不久，抚远将军费扬古就是在这里重歼葛尔丹的精锐部队，几乎使他全军覆没，一想到密林中可能遍布着成群的尸体，我的头皮都要炸了，一种无言的恐惧紧紧笼罩着我，手脚也不受控制的哆嗦着，一想到胤祺也有可能和他们一样，心里的痛楚更是重了几分。
　　忘不了离开胤禩的帐前，小路子那带着一丝怨忿的表情，更忘不了哀求康熙肯准我来找胤祺时那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
　　直到此时才明白，虽然内心一再的挣扎抗拒，一再的排斥拒绝，到头来，输得仍然是自己，心已经无可救药的陷落了，想要抽回是多么的力不从心啊。
　　密林里的枝桠太多，马匹根本就走不进去，我们只得徒步前行着。到处都散发着一股糜烂的气息，心里的恐惧越来越甚，对胤祺的处境也越发的担忧起来，已经失踪三天三夜了，胤祺，你到底在哪里？求求你，一定要撑下去，千万不要放弃。我的心在一遍一遍的呐喊着，恨不得自己是千里眼、顺风耳，让我好尽快的找到他。
　　走着走着，只听得轰隆的水声在脚下响起，低头一看，原来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座悬崖边，一条蜿蜒盘曲的大河从崖底经过，川流不息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是土剌河，水深湍流。五弟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看着胤禛紧皱的眉头，再看看陡峭的悬崖和深不见底的急流，我的心霎时变得冰凉。。。

　　“这里都仔细搜过了吗？”胤禛转身问跟来的御前一等侍卫额图克。
　　额图克躬身答道：“回四爷的话，奴才带人把这里都查遍了，也没发现五爷的下落。”
　　“河的下流派人搜了吗？”
　　“回四爷，奴才搜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五爷的踪迹。”额图克小心翼翼的回道，偷偷抬头看胤禛的脸色，后者的脸色只能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了。
　　我呆呆的瞅着河水发呆，脑海里竟然很奇怪的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福尔摩斯》，里面的一个情节让我记忆犹新，福尔摩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从深涧大峡谷的悬崖峭壁上拼命向上爬，隐匿在一个长满绿苔的窄窄的岩架上，结果，不仅让仇家寻不到他，让救他的人也搜寻不到。胤祺，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我定定的看着胤禛，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四爷，奴婢要从这里爬下去，看个究竟。”

作者有话说

　　内容稍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