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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让我数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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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归赜隐每日都去看望叶婉青外,静也从没缺席过,只是和归赜隐完美地避开了。
不过这样也好,在鬼谷洞府时归赜隐趁叶婉青睡觉“偷袭”之举被静看到,自此这二人便结下梁子,互不待见。
相对于归赜隐每日“任劳任怨”“心平气和”的喂饭喂水,静每次去见叶婉青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骂醒她。
师父对叶婉青和她寄予了厚望,虽然没有明说,但师父期待的局面绝对不简单。而且从洛阳到郢都的这段日子里,她也发觉叶婉青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具体的说不上,反正连她这个冷感懒散的人也不由得期待起来。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居然为了一个男人郁郁寡欢这么多天。这还是将要干大事的人吗!如果叶婉青就是个被感情和男人左右的普通女人,那她立刻回去鬼谷,要么请师父再为她求个真正的明主,要么就闭关读一辈子的书!
静越想怒焰越旺,两脚跺地而走,咚咚咚如大象驶过,与归赜隐前后脚错开,进了院门,笔直穿过中庭,门也不敲就闯进屋里,故意弄出大的响动。
她走进叶婉青的寝室,看到这女人十年如一日颓丧地半躺在床上,登时一股怒火冲上天灵盖,指着她就要破口大骂,却看到叶婉青突然坐起,双目炯炯有神,用从未有过的低沉声音说:“我要灭秦。”
静愣在原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可叶婉青已经扭头看了过来,眼中光火没有熄灭,一指床边空处,说:“坐。”
静听话地走过去坐下,颇为奇怪地看着突然振作起来的叶婉青,问:“你好了?”
“我很好。”
“你刚才的那句,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婉青毫不避讳,点头承认道:“这就是我答应鬼谷先生要做的事。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她头一次这般严肃,教静对她的邀请慎之又慎。但在此之前,静要先杀杀她的锐气,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才行——
“如今天下七分。魏国因魏文侯率先崛起,以他英明神武的手段使天下平衡百年。可是自魏武侯开始,直至如今的魏王姬罃,魏国颓势已经无法逆转。秦国趁此机会变法图强,逐渐崛起,颇有称霸中原之势。叶姑娘,就算你真是洞悉未来的神算子,也要明白你面对的是秦这一虎狼之国,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灭掉秦?呵,应该是你有本事触到秦吗?”
“灭秦岂是朝夕之事。更何况我真正要阻止的发生在百年之后。但是现如今的秦国才刚刚强大,内忧外患无数,加之急功近利,必将生出许多祸端。至于我为何能说出‘灭秦’,凭的当然不是预知未来的本事,因为若没有强大的国力支撑,预知就是个摆件。所以我凭的是身在楚国,与楚廷近在咫尺!”
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只有大国才可撼动大国。纵观七分天下的大国之中,能迅速约束秦国的强国唯楚一家。尽管如此,你的话依旧狂妄,还是不能说服我。”
叶婉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我并没打算说服你,至于如何达成这个目的我心中已有打算。至于你,很遗憾,我至今没看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静目光一凛,森森然盯着叶婉青。
叶婉青不跟她纠结这个,问道:“你知道现在的巴蜀之争吗?”
“知道又如何。”静还在气,语气有些冲。
“这巴蜀之争将成为灭秦的第一个关键。”
“关见?”
“重中之重。”
“哦。你为何经常说出一些从没听过的词?闫明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要打岔。”叶婉青不耐烦地一挥手,又问道:“你觉得公子煦怎么样?”
静脸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你突然问这做什么,子煦大人当然是个好人。”
“随便问问。”叶婉青慢慢靠回去,觉得跟静说得差不多了,打发她道:“你走吧,我有些事情要好好理一理。”
“这就让我走?你还什么都没说清楚呢!”
静看出自己在叶婉青眼里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然后在一瞬间静激起了从未有过的斗志。
“现阶段我一人就做得来,等到了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找你的,只是……算了,你先下去吧。”叶婉青有气无力地说。
“只是什么?是不是不信任我?”
叶婉青面露难色,不想伤害她,但还是点点头,“虽然鬼谷先生十分看重你,但你我二人交情并不深,我不确定你能对我忠心到何种地步。”
静轻轻一笑,略微嘲讽道:“叶姑娘搞错了,我从没想过忠于你,我唯一忠于的是我的师父鬼谷先生。因为师父要求我辅佐你,所以我一定会别无二心地帮你到底。”
叶婉青看了她一眼,悠悠说道:“我不是疑心重的人,对于你的人品,除了颜狗这点其他都好。但是我心中有一条准绳,什么时候你做到了,什么时候我再信任你。”
“你说,什么准绳。”静两手叉腰。
叶婉青笑起来,调侃道:“当你愿意喊我姐姐大人的时候。”
静脸上飞红,大吼一声:“这辈子都不可能!”跟着猛烈转身,往外飞走而去。
静走了,屋子重新安静下来。叶婉青闭上眼睛静心聆听,脑子里的怨念之声彻底消失了,她终于从这些日子的浑沌中清醒了过来。
叶婉青发了会儿呆,然后张开手掌,开始数从求见鬼谷子至今,已经立了几个FLAG:首先是在鬼谷子的蛊惑下,坚定了不能白来一次的乱世之心;然后是不让秦国统一六国的残酷手段再现;然后是阻止熊愧成为楚王,另立一个楚王;最后是现在的灭秦。
……
没一个容易,全都是作死。不过每一个都激起了她的挑战欲——人不可枉活一世,特别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的逆天之人。
这四个目标是循循渐进的,首先要完成的是立一个能为己所用的楚王。呵,第一个就是地狱模式的,不过她已经有办法了。
叶婉青张开另一只手,开始数现在持有的底牌:首先是鬼谷子不靠谱的承诺;然后是功能不明的静;然后是归赜隐,以及他背后的归氏势力。这张牌是最有用的,说成是王牌都不为过,只是要那它灵活使用到极致还需要很大一番功夫。最后还有一张牌,就是叶婉青的旧情人,那个叫诚心的男人。
这些天听烦了叶婉青的碎碎念,但听来了一些有用的情报,其中之一就是那个叫诚心的。诚心和叶婉青过往就是青梅竹马的俗套,但诚心在他十四岁那年离开了咸阳,独身前往韩都新郑,拜师于韩相申不害门下。
申不害!就是申子!就是擅长权术的那个申子申不害!诚心居然是申子的徒弟!
叶婉青的身体因激动,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但是申不害的大限就是今年。申不害离世之后,诚心肯定要回咸阳,如果能让他知道叶婉青现在郢都,说不定会来这里找她,到了那时,一定要想办法让诚心为她所用。
叶婉青看着倒下去的寥寥四指,沉沉叹了口气——不必想了,突破口只有归赜隐。
其实她对归赜隐还有诸多的不了解,不过能感觉出来他对自己确实有好感。但是现在叶婉青旧情郎事件一出,说不定已经让归赜隐的心产生了不小的波动和偏移。
唉,男人真是祸水。明明只要一门心思跟归赜隐搞好关系就行,偏偏杀出另一个男人来。
以前的叶婉青是真心喜欢诚心,不然不会因为不能跟他双宿双/飞而自杀。可是以前的叶婉青已经走干净了,现在的叶婉青归她做主,对这个诚心自然没有半点情分。
但是要让归赜隐明白这点很不容易。
她下了床,在屋里来回踱步,走累了就站在窗前长吁短叹,苦思冥想后敲定了一个,从一开始就躲不开的法子——
“只能色/诱了。”
唉,希望归赜隐能明白她的用心良苦,配合她中计,顺利上当,从此对她死心塌地。
夜里,晚膳时辰之后,归赜隐终于从繁重的公务中抽身赶回家,一口气没歇就直奔到叶婉青的院子。
他进门就看到愁眉苦脸的侍女们,问都懒得问,直接挥手把这群废物赶走,然后卷起袖子,走去里屋给叶婉青喂食。
一走进寝室,归赜隐就觉得不对头——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朦胧暖色,仔细一瞧却以为是错觉。再就是有股香气,也似有若无,教人琢磨不透。
最后便是叶婉青了。她还是瘫软在床上,但换了身衣服,是藕色丝绸长袍,跟肤色很接近,猛一看还以为她光着身子。
归赜隐佯装没有发现,等走近了,立刻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抹幽香,很好闻,教他微微振奋起来。
“还是不愿自己吃饭?”归赜隐站在床头,低头问道。
叶婉青的袍子穿得不太仔细,领口敞得过大,微露出一点雪沟,如果站在床头低头看,还会看到更多……不过归赜隐绝对不是因为这个,才站着低头问叶婉青的,他是在坐下之前无意中发现,然后不由自主地磨蹭了一下。
归赜隐说服了自己,慢吞吞坐下,没有像中午那样满腹牢骚,二话不说就拿起勺子给叶婉青喂吃的。
叶婉青眼波流转,打着飘往归赜隐的俊脸上看,等勺子过来后,上身微微前倾,轻启朱唇把勺子一点点含住,到松开时故意用牙齿一碰,一点菜滴到了她白璧无瑕的胸口上。
“哎呀,弄脏了。”叶婉青小声埋怨,捏着嗓子,想听起来娇艳一点。
归赜隐心尖果真一颤,想都没想,立刻放下勺子,拿起一边的手帕要帮忙擦。
可叶婉青先有了动作,伸出葱根食指在胸口上一碰一摁一刮,指尖便沾起了那点菜,然后她媚眼一抬,深深看进归赜隐漆黑的瞳孔,把手指伸到唇边,吐出小巧粉嫩的舌尖,把手指舔了个干净。
“好吃,还要。”她娇滴滴地说。
归赜隐脸上毫无波动,心里却在回味她刚才的举动,别说,还真有点魅惑。只是早就被他看透了其中的玄机——叶婉青在色/诱他。
一开始就被看穿了,不知叶婉青作何感想。但归赜隐有了个想法,那就是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