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Episode.32 叹息之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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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德弗特洛斯所说，他们在加妮亚苏醒之后又走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便同刚刚结束在海界的战斗、一刻未曾耽误地赶来冥界的贝格妮亚相遇了。加妮亚远远望见身披暗色冥衣的红发女人朝这边走来，当即拍着德弗特洛斯的胳膊让他放自己下来，可抱着她的男人不为所动，这小动作却是叫贝格妮亚看了个正着。初代暗星淡然同女儿对视一眼，随口提了一句“加隆他们还留在海界收拾残局”，得知父亲不在，这才叫加妮亚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眼神。
显然，比起“女儿被男人抱在怀里”，贝格妮亚更关心她为什么好端端会被抱着。女人又皱眉扫过旁边的昏迷不醒的少年，他靠着阿斯普洛斯的支持才没有倒下去。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嗅出的浓烈血味叫贝格妮亚嘴唇一抿，略显急切地大步上前，在感受到虽然微弱却稳定存在的生命气息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出什么事了？”她清楚杳马并不简单，哪怕被削弱封印，那力量也的确来自于神，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个惯耍阴谋诡计的狡猾家伙。可现在当真亲眼看见几人或轻或重的伤势，她仍是觉得心有余悸。
“说起来很复杂……”阿斯普洛斯回答的话刚起了个头，就听半空中一阵轰响，一股极其庞大的小宇宙从什么地方猛烈地爆发，似乎是两方力量的碰撞所引发的。德弗特洛斯收紧手臂，转身为怀里的女人挡住呼啸而起的狂风。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五秒，直到贝格妮亚放下手、收起防御结界的时候，仍能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震动——仿佛整个冥界都被这力量所撼动。
“塔尔塔罗斯的方向。”红发女人眯起金眸，“是雅典娜之惊叹，竟然都波及到了这里，看来是——”
“——是那个家伙、柯罗诺斯来了。”另外一道声音接过贝格妮亚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现身的陌生女人眉目柔和，却隐隐透出一点熟悉的线条。加妮亚抬眼看去，目光掠过女人身上不曾见过的战甲，转而望见跟在她身后的另外两人——是已然披挂上神圣衣的天马座少年，以及这个时代的雅典娜转世。“你们……”德弗特洛斯先一步有些诧异地开口，加妮亚相信，同她一样，在看到天马的那一刻，陌生女人脸上那熟悉感的来源便已得到了确认。
“帕蒂塔小姐。”“许久不见，小贝妮。”女人在贝格妮亚叫出自己的名字后也含笑上前，张开双臂同她行了个贴面礼，言语间透出熟络乃至亲密的味道。随后，她转身看向另外几人的方向，礼貌地点了点头：“你们就是这个时代的双子座吧，以及小贝妮家的孩子们？我听她提起过好多次了。”
接连两次出现的“小贝妮”称呼让阿斯普洛斯有点起鸡皮疙瘩，可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就被脑中突然闪过的一幅画面所打断。他再度仔细搜寻起记忆，终于从险些被遗忘的角落里翻出了线索：“你是海因斯坦家画上的女人？”阿斯普洛斯想起那副悬挂在废弃宅邸大厅中的油画——潘多拉、未出世的冥王肉|身、贝格妮亚、杳马、以及眼前的这个神秘女人同她肚子里的孩子。
“哦、你去过海因斯坦的宅邸？”帕蒂塔没有否认，仍是一副慈爱温和的模样，“我自神话时代便作为‘夜枭’侍奉雅典娜女神，今次因为有任务在身而转世于这个时代。”她朝前伸开双手张开五指，没等阿斯普洛斯反应过来，原本该在他身上收着的黑色木栾子念珠便出现在了帕蒂塔的指尖。“不过到此为止，我的任务也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一切便全交给你们诸位了，我一个已死之人实在帮不上更多。”木栾子在她的掌心里升起，一阵黑色的浓雾过后，浑身伤痕还嘴角带血的男人显露在帕蒂塔身侧。杳马照旧穿着那身漆黑的礼服，然而衣角却已在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夸张的高礼帽也失了气势，平白变得有些滑稽。
“唯独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诸位能允许我带走这个男人的灵魂，我必定严加看守，不再令他再出来作恶。”
杳马的身形从封印中再度现出，哪怕仅仅只是个幻影也让人条件反射身体紧绷。贝格妮亚往萨沙的位置靠近了两步，一旁的天马从母亲的话里听出来告别的意味，抿着唇伸手就要下意识地阻拦：“妈妈——”而下一秒，他的肩膀便被后方的红发女人握住，恰到好处地制止了少年继续的动作。“为了这个男人放弃自己的未来，这并不……”她仰头看向帕蒂塔，女人单手扶住时间之神的肩膀，她就近在咫尺，却恍然深渊之隔。
“小贝妮。”帕蒂塔出声打断了贝格妮亚，“天马这孩子还不够成熟，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妈妈——！”“代我向小格兰还有你家那位先生问好，这一次真的非常感谢。另外，也很高兴见到你们，小加妮亚、和双子座们。”帕蒂塔最后一次将视线看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停留在正安静地站在贝格妮亚身旁的紫发少女。
“胜利属于雅典娜女神。”她向着所有人，轻缓、却坚定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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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蒂塔带着封印杳马的木栾子消失在了冥界，天马座少年好不容易同母亲重逢，却终归又生生分离，难免心情低落。德弗特洛斯看在短短几个月的师徒情分上，上去不留情面地叫他要“对得起这身神圣衣”，总算说服了德弗特洛斯放自己下地的加妮亚站在一旁，也笑着安抚他。这一男一女配合默契，软硬兼施地就轻易让天马重燃斗志，握紧拳头表示一定要叫那破坏世界平衡的幕后黑手尝尝神圣衣的厉害。
“可萨沙殿下怎么也跟过来了？”加妮亚偏头望向一直乖乖待着一言不发的紫发少女，黄金杖和雅典娜神衣全都在纱奈那里，此刻一身素白长裙的萨沙在一众穿着圣衣冥衣各色战甲的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其实……”被问到的萨沙支支吾吾不太愿意回答，在自以为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求助性地伸手推了推天马的胳膊，后者立马嘴快地承认，的确是萨沙担心远赴冥界的纱奈，于是拜托天马也带自己离开圣域前往战场，多少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实在是鲁莽的行为。”贝格妮亚抱着胸听完天马耿直的解释，不由分说给出一个犀利的评价，只是口气太过冷静，最后竟是听不出多少谴责和教训的味道了。她说完，便没有再对此事发表更多看法，因为恰好这时，被阿斯普洛斯扶着的少年闷哼一声，缓慢睁开了双眼。
贝隆还未完全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刚刚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走过来，目光慢慢聚焦，最后总算看清那人熟悉的红发与金眸。他张开双唇，“妈妈”一词的头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就感觉一只触感微凉的手指点上自己的眉心，下一秒，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意识又重新沉入黑暗。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贝格妮亚毫不迟疑地出手将精神力送入儿子的头脑，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把刚刚苏醒过来的亲儿子重新催眠。紧接着她又重新聚集起小宇宙，看出其意图的阿斯普洛斯相当上道地松开扶着少年的动作，随即一个小型异次元空间便在半空展开，不偏不倚将贝隆吸入其中。“送他回圣域了，这样比较好，教皇大人那边会照应的。”贝格妮亚解释道。她说得不错，这的确是当前最好的安排，自然没有人会对此有意见。紧接着，红发女人转头往加妮亚的方向瞥了一眼，张嘴正要说话，就见对方抬起手摇了摇：“我并没有大碍的，妈妈。”
语毕，德弗特洛斯拿余光瞄了加妮亚一眼，见她脸色已经不再像是刚刚从杳马的空间里逃离时那样惨白，便没有再反驳，算是对她留下来的坚持表示了默认。
“那么我们该走了。——请您好好抓紧天马，萨沙殿下。”少年少女突然被贝格妮亚点名，没等他们先想明白这一提议的意思，更为凶猛的又一个异次元就从初代暗星的指尖展开。鲜少有过如此穿越空间经历的萨沙险些没有站稳，忙按照贝格妮亚说的紧紧抓住天马的胳膊不松手，让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天马少年吓了一跳。
反观另外几人却是依旧稳稳站着，仿佛丝毫没有受到空间撕裂带来的能量风暴的影响。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几乎同步扭头，以一前一后两声轻哼表达了他们的不屑，只有加妮亚开口安慰他们“别担心，习惯就好”，只是那敷衍的口气实在是显得毫无诚意。
“我们去哪儿？塔尔塔罗斯？”阿斯普洛斯问道，随即得来了贝格妮亚否认的回答：
“不，我们去朱迪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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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贝格妮亚后来形容，当初格兰蒂斯给她发消息，告知在塔尔塔罗斯战场最后发生的事情经过时，语气堪称咬牙切齿气急败坏。——当然，这一点格兰蒂斯自己是不承认的。由希绪弗斯带领的圣域众战士，再加上冥斗士的协助，两方人马眼看就能把那恶源彻底消灭，圣|战的完结近在眼前，谁知道就在这最后时刻，横空出现一个柯罗诺斯，一招神级小宇宙爆发便将战局搅得一团糟。这时间之神比他们之前所料想得更加敏锐、也更加沉不住气，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只要柯罗诺斯再晚个半分钟发现不对跑来战场搅局，他们就能完美地照原计划进行了。
纱奈反应迅速地拿神力压制下去，距全盛状态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力量不过起效了短短一瞬，却至少为一发雅典娜之惊叹争取到了时间。威力足够弑神的禁招哪怕是时间之神也难以正面对抗。格兰蒂斯敢肯定，哪怕只挨了一点余波也不会好受，并且从最后那已经有所减弱的小宇宙上来看，柯罗诺斯必定身受重伤。可待方才对招引起的巨大能量碰撞渐渐消散，原地已是不见了那神祇的影子。
塔尔塔罗斯仍有战局需要处理，而柯罗诺斯的事情又迫在眉睫。希绪弗斯紧握着黄金箭，神情严肃地将现场的指挥权移交给史昂，仍然年轻的白羊座战士没有拒绝的机会，最终也郑重地接下这一重任，格兰蒂斯看着他似笑非笑，罕见地给了句毫不吝啬的肯定：“放心，你有那个能力。”
贝格妮亚照着兄长留下来的坐标开启异次元的出口。是第八狱朱迪加神殿的后方，即便是她也鲜少来到如此深入的冥界领地。希绪弗斯将塔尔塔罗斯的指挥交给了史昂，自己和格兰蒂斯一起亲自护送纱奈追着柯罗诺斯残留的神力气息到了这里。“加妮！”女神往走来的几人方向一看，好像一眼只看见了加妮亚一样，兴奋地举着黄金杖朝她挥舞，那架势让人觉得她眼中完全没有另外几个人。
“萨沙怎么也来了？”“萨沙殿下？！”紧接着，在纱奈的疑问过后，希绪弗斯也紧跟着惊讶地开口，甚至格兰蒂斯都在看见白裙少女身影的时候，眉头轻轻一皱。然而却没有更多时间交给他们互相寒暄，就连阿斯普洛斯和关系微妙的射手座战士都只来得及简短地点头致意。忽地，又一个小宇宙的突然加入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前方。眉目清秀的少年从半空中落下，黑底金边的长袍无风自动，他颇有些懒洋洋地半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面无表情地扫过在场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站在一起的两名女神、和身披神圣衣的天马身上。
“——亚伦？！”“哥哥！！”少年与少女几乎同时出声，却无一得到回应。反倒是初代教皇眯起金眸，一声肯定的“冥王陛下”叫黑袍少年动了动眼珠。顶着亚伦身体的冥王顿了一秒，才慢悠悠地朝格兰蒂斯和贝格妮亚点头：“是你们。”
天马显然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却见少年模样的冥王抬起一只手掌，那动作平和且不带任何威压，然而就这么让天马座下意识地遵从地停住了言语。“你们在找柯罗诺斯。”哈迪斯向前迈了一步，只这一小步，就令除了两名初代战士以外的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警戒起来，希绪弗斯更是已经做出了抬弓的动作。——毕竟已经将哈迪斯当作最大的敌人看待了二十多年，要改掉这个习惯还是很困难的。
然而这一切动作都没有令冥王放在眼里，他照旧缓慢地继续说道：“他已经穿越了叹息之墙，从超次元漩涡去往别处。”少年抬手示意自己背后，正立着一道阻挡了前方道路的高大石墙，直接整个冥界的天顶。
“朕无意插手你们的战争，只要求不波及到极乐净土，勿要打搅朕的休息。”他说着，抬手朝上握了握拳，“至于你们所要的这点神力便拿去吧，于朕而言是微不足道。这少年的身体也交还于他，你们便随意处置吧。”
哈迪斯说完最后一句，肉眼可见的神力从亚伦身上倾泻而出，带着浓重的冥界气息，在少年的头顶凝聚出一个模糊的灵魂轮廓，最后向后没入叹息之墙消失无踪。接着，少年漆黑的长发从发尾开始染回璀璨的金色，无神的瞳孔也开始恢复清明，黑色潮水般一应褪去，露出最初的碧蓝。
“……天马？还有萨沙？——呜哇！”还没有明白状况的亚伦眨着眼，被两步跑上来的妹妹一把抱住。
感人的气氛却未能持续多久，初代教皇便抱着胸打断了青梅竹马三人的重逢聚首：“很抱歉，孩子们，我们还有不能耽误的事情。”他仰头望了一眼横在面前的墙壁，“既然冥王那么说了，那想来柯罗诺斯的确已经穿过叹息之墙进入了后面的超次元空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趁纱奈殿下还能捕捉得到他的小宇宙，不能叫他再往更远处逃了。”
“可现在小宇宙变得很弱，我不太能……”“它在阻挡您的感知能力，殿下。”贝格妮亚开口为纱奈解惑，“我们得想个办法。”“不如就直接破坏掉它，像是刚刚在塔尔塔罗斯那样，用破坏力大的招数……”
这时，格兰蒂斯已经走到墙下，抬手覆上叹息之墙粗糙的砖石。他听见纱奈的提议，偏头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这可是叹息之墙，女神殿下，连接着第八狱与极乐净土的屏障，可不是单单强大的破坏力就可以弄坏的。”“那……”“要有光、只有太阳的光才能破坏叹息之墙。”
说完，他抱胸靠上墙，目光看过希绪弗斯、再看过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计算什么。最后，格兰蒂斯迎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悠悠开口：
“倘若要破坏叹息之墙——各位，我有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Episode.32 叹息之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