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3、儆猴

　　《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第三章

　　许翊桐才安顿下来，就听见前面有人喊：“冯妈妈，你这茶坊还开不开啊？”
　　“来了来了。”冯妈妈忙不迭的出去。
　　一见是老主顾，待头开米铺子的伙计张初。
　　当即笑嘻嘻的道：“怎么不开？一家子老小都指着这营生呢，爷您来碗什么茶？”

　　张初今年四十多岁，家里婆娘没了，他就这么厮混着，也没另娶，只带着个儿子过活。
　　因冯妈妈是个寡妇，又开门做着生意，他时常过来，一是歇脚，二是风言风语打趣几句，也是存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

　　可冯妈妈人多精？她虽寡妇失业的日子不大好过，但好歹有个茶坊，又有两处院子，要比这张初一贫如洗强多了。
　　且张初就是个没出息的老光棍，混来混去就混一张嘴，打的不过是人财两得的便宜主意，她奉承倒肯，但绝不会让他白占便宜。
　　张初倒也不恼，仍旧三不五时的过来，要碗甜汤，又不费几文钱，吃饱了听个说书不还得花钱呢？
　　茶坊里人来人往，听个闲篇也是个热闹。

　　他听了冯妈妈的话，不由笑道：“妈妈您倒说得出口，一家子老小在哪儿呢？还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给我来碗甜汤，还是从前的玫瑰饮吧。”
　　冯妈妈快手快脚的盛好汤，给他端上去。
　　张初没话找话的问：“怎么这几日我来了总也不见你？只那么一个傻傻不知事的丫头，叫这个给那个，稀里糊涂的，你倒放心？”

　　冯妈妈正一肚子话，正愁没机会散布出去呢，才瞌睡就来了枕头，张初这话简直问到了她的心坎里，一时笑得越发慈祥。
　　面上还假意叹道：“你倒说着了，这几天可累煞我了。”

　　张初自然“关切”的问：“出什么事了？你也忒见外了，大家街里街坊的住着，你有事我们还能袖手旁观干看着不管？你怎么不打发人过来说一声儿？”
　　冯妈妈一拍大腿，道：“不是我自家，这不是许家那边有事，我一时看不过眼去帮帮忙吧。”
　　张初便问：“哪个许家？你不是说你也没什么亲戚，这许家是你哪个相好？”

　　冯妈妈啐他一声，白他一眼，道：“你别满嘴胡沁，我行的正，做的端，从来不做那些有的没的，你要敢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张初哈哈笑着，打圆场道：“好，好，我不胡说，到底哪个许家？”
　　“不就是租我院子那个，会点木匠活儿的那个许家吗？”

　　冯妈妈口齿伶俐，三两句便把许老爹身死，许娘子和人私奔，只剩许翊桐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可怜一事说了。
　　冯妈妈好钢口，这一张嘴堪比说书先，起承转合，唱念作打，一唱三叹，迭荡起伏，说得张初连连感慨。
　　自然少不得夸冯妈妈热仗义。

　　两人正寒暄感叹，这会儿又有人来，冯妈妈便有些忙不过来。但她收留了许家十五岁小娘子的事算是传开了。

　　冯妈妈自己忙得有如蜂蝶，不可开交，却并没招呼许翊桐帮忙，大有考察她的意思在里头。
　　许翊桐并非千金小姐养得那么娇，但叔父婶娘只让她在家里做活，外头自有他们夫妻操持，少有她抛头露面的时候，是以这会儿明知前面茶坊忙不开，她应该去帮忙，可这脚怎么也迈不开。

　　外头可都是男人，什么年纪，什么身份的人都有，冯妈妈那么大年纪了，可那些男人调笑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胳应。
　　许翊桐自认没有冯妈妈那么厚的脸皮。
　　她脸憋得通红，也没能迈动步子。

　　冯妈妈实在忙不开，便把六丫叫到前头，不一会就拧着她的耳朵骂起来：“你个蠢笨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教了你多少遍，你就是记不住，这是甜汤，这是醪糟，便是颜色也不一样，你怎么就能搞混？你个没眼色的，教多少遍才能记住？我算是白养你了，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噼啪几下，显见得是六丫挨了打，实在吃不得痛，直喊“妈妈饶命”。

　　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许翊桐脸上青青红红，头都抬不起来了，到底也没出去，一则是怕生，二则她也不懂这茶坊里的门道，不能强能，那是添乱。三则六丫虽然可怜，但也轮不到她来救。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茶壶煮饺子，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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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是许翊桐做的饭，熬了粥，烙的棒子面馍馍。
　　她在家常干，倒是一手好厨艺。
　　冯妈妈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似的，没口子的夸她：“唉，我老婆子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就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倒是这么多年白活了……”
　　把许翊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许翊桐接受不了这种太过夸张的恭违，没觉得有多受用，反倒是无尽的尴尬和窘迫。
　　她虽出身寒微，却也懂“德不配位”这样的道理，是以冯妈妈夸得越没边，她越警省，因此垂着头，脸通红，愣是没抬起来。
　　冯妈妈暗笑：这可真是个雏儿，连句好话都不能受用，看这小脸嫩得哟。
　　不过也好，男人们就好她这一口。

　　吃罢饭，打发了六丫去打洗脚水，冯妈妈一边泡脚，一边捶腰，话里话外是累着了。
　　许翊桐蹲身要给她洗脚，她一把架住，道：“我的儿，这等粗活可不敢用你。”
　　许翊桐道：“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但凡是妈妈吩咐，我必不敢推辞，所以妈妈不必体恤我。”

　　冯妈妈听了这话很是受用，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处，却亲热的道：“那哪一样，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做粗活惯了，这细皮嫩肉的可就都毁了，快别动，我有话同你说。”
　　许翊桐这才收了手，站在炕沿边，道了声“是”。
　　冯妈妈对许翊桐很满意，这孩子长得好，性子也好。
　　就是有些腼腆，不过不怕。

　　她笑眯眯的道：“你今天也看见了，这茶坊离不得人，六丫呢又是个不顶事的，你要再不帮我，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撑不了多久了。”
　　许翊桐忙点头：“我省得。”
　　说时还打量了一回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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