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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夜探 ...

  •   刘德明年就要出宫颐养天年,哪能看不出蓟云桥的小把戏,他老了,也不愿计较太真。无非就是些吃的玩的,一共十天呢,不顶用。

      思明殿名字取得好听,位置实在是偏僻,不偏僻也不可能用来作惩罚的地方。

      皇宫地势东高西低,以崇朝殿,清和宫为最高,而思明殿的地基比御花园水面还低个三四米,是皇宫最低的地方。一下雨积水难排,阴气滋生,高树环绕,庭阶满是青苔。

      殿里边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尊菩萨,没有任何桌椅摆设,床也没有。

      “按照祖训,娘娘每日需跪足五个时辰。娘娘请吧,老奴告退。”刘德出去,带上门,殿里瞬间暗下来,连菩萨的脸都看不清。若非刚才看清,她恐怕还会被隐在黑暗里的泥像吓到。

      蓟云桥当着刘德的面乖乖跪在菩萨面前,膝下连个蒲团都没有。

      她膝盖上绑着棉花,但没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点累,仔细听门外没动静,索性坐在地上。

      她可不是听话的人。

      谢晏没有想到刘德的动作那么快,他刚喝完粥,一封边关急报送到手上,等他批复之后,传唤来刘德给蓟云桥求情时,蓟云桥已经在思明殿蹲着长蘑菇了。

      刘德是个油盐不进之人,违反一般宫规也就算了,皇后娘娘可是违背了祖训。

      “皇后明知故犯,老奴没有权利替太|祖改规矩。”刘德附在地上不卑不亢,意思很明显,我没有权利,你也没有。

      皇奶奶在世时,谢晏还小,但他一直记得那个抱过他、给他剥糖吃的慈爱祖母,因此连着跟在她身边的太监刘德也尊敬三分。

      既然刘德这么说,谢晏也没办法反驳,心里打算着只能偷偷给蓟云桥送些东西了。

      他亲自扶起刘德:“太|祖定下的规矩自然不能因为皇后一人废除,朕不难为你。”

      蓟云桥给谢晏送粥时,三元外出宣旨不在。此时听这二人的对话,深深疑惑,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顾苏会做出的事情。

      “奴才插一句嘴,望陛下恕罪。娘娘做粥可是为了自己?”三元问。

      “是。”

      “不是。”

      两个答案截然相反,刘德还想说什么,谢晏直接道:“朕早年落了胃病,吃不得冷食,皇后看不得朕受苦,方才开火。因为还在禁足期间,这件事,皇后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这才是顾姑娘的做派。

      三元对着刘德道:“按惯例,皇后这种情况是可以免除禁闭。刘公公,奴才没有记错吧?”

      谢晏一听好像有别的解决办法,询问道:“怎么说?”十天着实有点长,小骗子她最受不了孤独。

      刘德不知还有此内情,他当时已经问过皇后,皇后自己说是。他回陛下:“段皇后在世时,日日为太|祖亲手做羹汤,仙逝之后,太|祖悲痛,今后再无人如段皇后般同心同德,故设寒霁日。但太|祖终是心疼儿孙,便追加一条,唯有皇后可亲手为陛下做膳,不列入违反祖训,提醒后世帝后相携相持,鹣鲽情深。”

      谢晏心里石头落地,这小骗子误打误撞,当真是运气。但这次事情还算小,在谢晏眼皮子底下,翻出天来也能完好罩着她。但如果以后每次如此不管不顾,闯出大祸就为时已晚。

      必须让她得些教训,哪怕她初衷是为了他谢晏好也不行。因此,当三元问是不是现在把皇后放出来时,谢晏狠下心道:“关她三天。”

      “等等,朕还是先去看看她,关多久再说。”

      三元:“……”能超过明天算我输。

      大殿里头伸手黑漆漆,就没点过蜡烛,地上沁出的水汽冰凉,蓟云桥坐久了觉得翻墙时被摔到的尾椎骨开始隐隐作痛,她把绑在腿上的棉带卸下来,垫在屁股下面坐着。

      夜里清霜一降,冷进骨头,她找了处避风的墙角缩着,从兜里掏出一块点心,一口一口啃着作乐,甜的。

      这里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不愧是关人的地方。但来都来了,她肯定是不后悔的,至于为什么如此心甘情愿,她不愿意去想。

      她和谢晏的融洽相处建立在一个套一个的谎言之上,接触越来越深,她好像没办法再装下去了,谢晏又不是傻子,她的破绽那么多,谢晏愿意相信她,或许只是希望她主动坦白。

      可是她能坦白吗?不能。

      谢晏的胃病说到底还是因为蓟开川,她现在因为给谢晏养胃进到这里来,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她们间隔着一条湍急的河流,无论谁先忍不住跳过来,结局都会是蓟云桥被河水冲走。

      蓟云桥塞完最后一口糕饼,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谁?咳…咳咳……”蓟云桥吓得被噎住,大半夜的能有谁进来?门口一大团黑影看起来不像个人,还不出声。她心跳加速,默念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文明民主和谐友善……是树影是树影……

      谢晏视力极好,一眼就看见缩在角落的蓟云桥,心脏揪紧到疼痛,他捏紧手里的一团被子,说不出话。

      临走时三元提议思明殿太冷,带床被子,他想想采纳了,并抱走了两床被子。

      不该听三元的,他应该直接把蓟云桥带走才对。给什么教训,口头说说不就好了。

      “顾苏。”他轻轻唤她。

      蓟云桥愣了愣,心里一喜:“谢…谢你能来看我,李大哥。”

      谢晏假装没有听到那个不连贯的“谢”字,小骗子果然知道朕的身份。

      “冷不冷?”他把带来的被子一层铺在地上,另一层裹在她身上。被窝一时捂不暖,谢晏一掌搭着蓟云桥的肩膀,用内力给她输热量。

      蓟云桥享受着谢晏的周到服务,正乐呵,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晏感受到掌心下的脊背瞬间僵硬,甚至往前缩了缩,脱离他的手掌。小骗子每天提心吊胆也不容易,谢晏无声地叹口气,再次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给她顺毛。

      “关禁闭不都在这儿吗。”谢晏笑着说,亲手为自家皇后披好掉了一半的马甲。

      “也是。我在这儿挺好的,你别担心。”蓟云桥松了口气。

      “我去给陛下求情,让他放你出去好不好。你的小米南瓜粥是为了我做的对吧,因为我胃疼?你心疼我?”

      月黑风高,适合给不开窍的人捋一捋,让她看清本心。

      某个不开窍的人想:要是我承认是给你做的不就露馅儿了?您老人家扮演的侍卫长可是能下班出宫吃热饭的那种。

      蓟云桥死鸭子嘴硬:“不是,你别去求情,就是我自己想吃。你就是顺带的,我吃不完想让你瞧瞧我的厨艺。”

      谢晏被气得不止胃疼。他都派人去清和宫问过,皇后一口没吃,刚熟就急着翻墙出去还摔了一跤。

      他加重力道摩挲着蓟云桥衣服上繁复的绣纹。在蓟云桥这里完全讨不到口舌之好,他一时郁闷,没忍住开口揭她老底:“你今天的衣服手感好像不一样?”

      不是一般宫女能穿的吧?谢晏只想堵一下她,没想真揭穿,这场地也不合适。

      蓟云桥却完全偏离他的意思,她想也不想道:“这乌漆麻黑的,您也摸得出来,摸过不少姑娘吧?”

      谢晏:“……”这什么脑回路朕有点跟不上。

      “没有。”谢晏斩钉截铁。

      两人紧挨着坐,谢晏的手还搭在她身上,蓟云桥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龙涎香。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龙涎香的来源--抹香鲸的肠道分泌物。她在前世看见新闻上有个外国小孩,在海边捡到天然成块的龙涎香,卖出天价。

      简直就是金钱腐败的味道!这种男人一定摸过很多姑娘的衣服!

      两者有关联吗?蓟云桥会跟你说有。

      谢晏反应了一下,终于辨明藏在蓟云桥硬梆梆语气中的一丝酸意。

      “你很在意?”谢晏语意含笑,循循善诱。他转过头盯着蓟云桥近在咫尺的侧脸,黑暗中那双漂亮的眼睛依然闪着奕奕神采。

      蓟云桥终于也反应过来,然而苦逼的是,她得顺着谢晏说,赶紧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

      “也就一般般…突然…随便在意一下。”

      蓟云桥不傻,就是偶尔脑抽,她快速过了一遍他们的对话,就知道谢晏想听什么。

      她不能承认,也不好违心反驳,只能转移注意力道:“我不冷了,你不用输内力,别累到你。”

      一点也不累。谢晏依依不舍收回手,捻了两下。

      后知后觉,他刚才是不是…吃人豆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晏:今天七夕。
    蓟云桥:哦。
    谢晏:不开窍不开窍不开窍……生气。
    蓟云桥:让你脱我马甲¬_¬
    谢晏:我不是给你亲手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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