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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才女 ...

  •   众人集结在公告栏前,品状排行上马文才为第一,俞琬为第二,王蓝田第三。

      俞琬走向梁祝二人,不管围在马文才身边祝贺的一众学子,俞琬拍拍梁山伯低声安慰道:“你与英台冲撞过夫子,又何况,这九品中正本就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我与你说这些是知你文采人品并不逊色,想你不会在意。”俞琬转头看向听到自己说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便有些愤愤的英台笑道:“你若失落,兄长也会着急的。”

      梁山伯对俞琬笑道:“山伯谢过英焕关心,山伯来书院为的是读书寻求经世济民之道,不会因此失落的。”

      陈夫子话音刚落,山长下来与学子讲述请来客座教习,夸赞此人经史见解超群,文章诗赋皆精,才名清誉,远播南北。

      陈夫子有些不服山长夸赞,转过身来问道:“山长,请问请的是谁啊?”

      山长笑道:“才女谢道韫。”

      一众学子表情不一,英台竟是高兴到几近雀跃随着众人下山迎接教习。

      英台在路上笑着对俞琬说道:“小十,谢道韫要来了,我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俞琬笑着打趣道:“你冷静一些,等下谢先生被你吓跑了可怎么办?谁来给我们一个才高八斗的教习?”

      梁山伯笑道:“谢先生确实才名远播。”

      英台对俞琬嗔道:“才不会呢!小十太讨厌了,”随即一脸梦幻的说道:“我啊!一直想见到她,我今后,也要像她那样,巾帼不让须眉!”

      俞琬飞速扯了一下祝英台,英台看着疑惑看向自己的梁山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遮掩道:“我,我是说,要向她一样才学渊博,名传千里。哈哈啊,对吧!小十。”

      俞琬笑着点点头,看着疑惑消除向前走去的梁山伯,俞琬瞪了一眼英台并比划一下手势,向前走去。英台有些委屈的看了眼自家妹妹,跟上前去。马文才平常都是带着王蓝田和秦京生两个跟班,而现在大概是因为王蓝田诬陷自己一事远远地甩开二人。

      王蓝田急的一脸的汗,他对着马文才谄笑道:“文才兄,你看那谢道韫,身为女子不好好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花种草等待男人上门求亲那才是大户女子应该做的。这谢道韫明明身为谢家宗室之女,却不知廉耻,抛头露面,竟然跑到我们尼山书院做教习,这是哪门子才女。”

      秦京生拍马道:“就是就是,她不就因着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成名的吗?我看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

      王蓝田更是不堪再接再厉:“听说她都二十七八岁了,还没出阁,大概是生得太丑没人要,只好拼命读书了。”王蓝田说罢与秦京生笑作一团。

      马文才眼睛瞥向正向祝英台比划什么的俞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极其传神,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两人长得都极为俊秀,让观看者都不仅喜笑颜开。缓缓勾起上唇的马文才的目光忽而就被王蓝田的笑声唤过来。

      感受到马文才目光的王蓝田随着秦京生猥琐的笑着:“文才兄也是如此认为吧!这谢道韫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跑到书院让人看看她长得有多丑吗?”

      马文才看着行为可鄙二人,瞬间感觉极为烦闷。明明按照之前的自己一定会赞同他们的说法的。

      轿撵已到山门,只见那谢道韫从轿撵中走下,虽说不上国色天香貌美如花,确是窈窕淑女气质出众,特别是那双眼睛里露出的矜持自信的神色,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一众学子竟是相继看呆。

      俞琬看向身旁一脸与有荣焉的英台,再看看同样一脸欣喜的梁山伯,不由得摇了摇头,幸好幸好,这个梁山伯是真的呆。

      课堂上,谢先生带学子学习乐府木兰辞说道:“这是北魏流传在民间的歌谣,讲的是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对这首诗有什么看法?”俞琬记得自己穿过来之前这首诗仿佛也是初中时必背的东西,各中解说简直信手拈来。俞琬在纸上随手勾勒几笔就出现了一个马文才的Q版小像,悄悄点了点马文才,将画像推到他桌子上。

      马文才面无表情的看了俞琬一会儿,拿起毛笔将小像从上到下一笔涂掉。

      俞琬痛心疾首的拉过宣纸就听见英台正在说着她的想法:“先生,故事里的木兰之所以从军,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因为‘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木兰出于忠孝,不得不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其聪明勇敢,忠孝德行,令人敬佩,但遗憾的是,木兰最后还是回到了‘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闺阁之中,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挥洒自己的天地?而男人总把女人关在房里,不让其自主自由呢?”

      我的个姐姐啊!你真是坑死妹妹不偿命的那种巨坑,这话你要不要说的这么感同身受啊!怎么就不知道忌讳一点呢?俞琬立刻放开手中被涂黑的纸张举手道:“先生,学生有言。”马文才淡淡撇了俞琬一眼转过头去。

      谢道韫笑道:“请讲”

      俞琬略微行礼说道:“学生不认同英台所讲,”向后微微看了眼梁祝二人疑惑的表情对着先生说道:“木兰之所以“叹息”,不是因为儿女的心事,而是因为天子征兵,父亲在被征之列,父亲既已年老,家中又无长男,迫不得已之下决定代父从军。可是是什么导致年迈的父亲在‘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是战乱!这十个字之后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白骨露野的惨状!而不是像英台感慨的被困女子论!自三国大量战乱消耗我族兵力,连年内战使得民不聊生,以至于胡族入侵,视我万众百姓如猪狗。我魏晋从江西移至江东,都城由洛阳牵至建康不就是因为中原腹地被胡人入侵!”俞琬声音凌厉,看着猛然一惊的英台继续说道: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身跨战马,万里迢迢,奔往战场,一道道关口,一座座高山,身上披着冰冷的铠甲,在做什么?浴血奋战!与敌厮杀!”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争旷日持久,战斗激烈悲壮。将士们十年征战,历经一次次残酷的战斗,有的战死,有的归来,可历经这么长的战争活下来的将士终究是少数,而英勇善战的木兰,无疑是及其幸运的一个。可是那些回不来的将士呢?”

      “被战乱所苦的百姓呢?征兵!赋税!天灾人祸!他们在哪里?埋骨荒野,魂飘关外永不得安宁!女子,呵,男子保不得家国,你们可以想想,那些妙龄女子,稚嫩孩子,垂髫老人此时遭受什么?这首歌谣背后分明字字血泪!”看马文才和众多学子开始一脸认真的看向自己,俞琬道:

      “后面‘木兰不用尚书郎’而愿‘还故乡’,固然是她对家园生活的眷念,但也自有秘密在,即她是女儿身。天子不知,木兰不便明言。”

      “再以木兰一连串的行动,她对故居的亲切感受和对女儿妆的喜爱,她归来后情不自禁的喜悦。没有人关她,更没有人强求她,她回到故乡,不仅仅是因为身怀秘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也有着战争之后对平静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俞琬叹了一口气,笑道:“‘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奋勇杀敌,保卫国家,孝顺父母,友爱亲人,木兰做到了众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让万千男儿忏愧,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自强一样可以撑起一片天!与其怨逮男子,不若自强于世。就像是先生,文才出众当今世上又有几个男儿匹敌?又有谁能将先生关在小小的闺阁之内,这天下之大,女子又何尝不能走一走,看一看!我们书院学子,几乎都是为了出仕,可出仕为了什么,为了保家卫国,给百姓一方太平。身为男子,更应该像是木兰一样,忠孝英勇。而不是躲在父辈祖荫家族之下,欺压良善,无所作为!”

      “说的好!”梁山伯拍案赞道:“就是这样。”

      谢道韫思索良久笑道:“我先谢过英焕夸赞,英焕见解非凡,山伯与英台也同样没错,这首北魏流传的民歌,意在通过聪明勇敢得花木兰宣扬忠孝思想,这是中原文化的传统,难的你们三位男子,特别是英焕能说出这般见解。”

      王蓝田在一旁不屑的哼一声扫视俞琬一眼,低声自语道:“马屁精!”随即举手傲慢的说道:“我有问题请教!”

      在先生回应之后说道:“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先生乃女流之辈,何以有颜面端坐其上?让众男子屈居于下而面无愧色呢?”

      俞琬站起身反驳道:“王兄所言非也,英焕曾在书中读过在我国土极西极北之地,王室皆有继承权,不少英明大帝都为女子。”

      “而且,自我朝之上,三国时期才女诸葛亮之妻黄月英,有奇才,上通天文,下察地理,文韬武略遁甲诸书,无所不晓,孔明亦言‘吾之师也’。蔡邕之女蔡琰,文才非凡名垂千古。巾帼四杰——辛宪英,徐氏,徐母,李氏又有几人能及。”

      “还有汉时阴丽华夫人,辅佐汉光武帝刘秀开创了东汉王朝光武中兴的局面。邓绥,以女子之身统领东汉,在她执政期间东汉王朝达到鼎盛。窦猗房,历经汉朝三代,她奉行的黄老无为政策对后世影响深远,如此例子举不胜举。”

      “王兄难道说身为男子便能轻视与她们?王兄以男儿之身处于其中又能做到如何?若是不如,王兄又怎能自持男儿之身侃侃而谈而面无愧色呢?”

      俞琬看着王蓝田憋成猪肝色的脸嗤笑道:“且不论这些,你我同为学子,拜入尼山书院学习经世济民之道,这学问二字不论男女不分老幼,达者为先,如是而已,只是英焕所言对于王兄怕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了,因为王兄怕是除却太原王家四字之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语音刚落学堂随即响起一阵低笑。

      梁山伯笑着拍手道:“英焕讲的真好!”英台骄傲点头附和。

      谢道韫笑道:“正如英焕所言,学问二字,达者为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书院讲堂自以道高术专者为尊,不学无术者为卑。这就是我为什么端坐上位而面无愧色的道理!”

      马文才看了一眼俞琬,站起身来对谢道韫说道:“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口舌锋利,不过学生尝闻女子必须坚守三从四德,先生所谓如何?”

      谢道韫毫不思索,对答如流:“本席向来从天理,从地道,从人情,此乃所谓三从。执礼,守义,奉廉,知耻,此乃四德规范,这三从四德你没有听说过?”

      看马文才淡淡摇头又要说些什么,俞琬在书桌底下拉拉他的衣衫,你又在闹什么?马文才面无表情的看向俞琬,俞琬快速在在纸上书写‘品状山长’四字。

      马文才歪了歪头,仔细打量俞琬半晌沉默不语坐下身来。谢道韫察觉到二人的小动作对着俞琬微微一笑,俞琬颔首示意。

      梁山伯笑道:“先生所言极是,这三从四德不止女子,也是男子所应遵从!”

      王蓝田一脸不服叫嚣道:“本公子才不和你们这群尊女子的小人在这里听课,是男人的话就跟我出去!”

      课堂内除却秦京生几人面带认同之色几乎没人动,马文才斜看王蓝田睥睨说道:“本公子要在这里听课,难道就不是个男人不成?”

      王蓝田诺诺不敢言语,僵硬着坐下来。俞琬好笑的看着马文才,若不是自己提示与他,怕是第一个要走的就是他马文才。察觉到俞琬打趣的目光,马文才微恼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听课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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