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职业真爱》灯笼壳子

46、哭泣的腺体14

　　这一餐吃得慢慢悠悠，不疾不徐，顾恬期间还和经纪人、文拂柳等人做了各种沟通，这些动静都没有去瞒林绮文。

　　餐后，顾恬看看天色，提议要不要去看部电影。

　　这片地区本身是一个影视拍摄基地，一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总有许多影视爱好者来慕名参观游览。基地外的一些商家、住户，便盯准了这里面的商机，将多余的房屋改造成小型的家庭影院兼游乐室，随时出租。

　　林绮文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文拂晓是在强颜欢笑，听了这话，再看看光网上夏河那依旧高高挂起、此刻却因为无人回应而显出几分诡异的“告白”，也回过味来，兴致勃勃地应允了。

　　两人一直拖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到酒店。

　　此时的酒店外已经聚集起一批闻讯而来的记者，空中各种无人机盘旋。

　　林绮文当即把自己头上的棒球帽套到文拂晓脑袋上，扮作自己的助理，两人一前一后，从侧面的安全通道赶紧进门。零星几个蹲守在侧门这里的记者追问过去，她一概保持微笑应付过去。

　　顾恬将她送回了房，从电梯间出来，就看到自己的房门口杵着个人。

　　才几个小时不见，向来重视仪表的夏河却像是变了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颓唐的气息。只有在听到动静的瞬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他站在原地，等着文拂晓走过去。

　　文拂晓避过他的视线。

　　这个信号让夏河的心绪稳定下来：他避过了自己的视线，他果然还是那个被动的、羞怯的文拂晓。

　　其实夏河原本计划得很好，发那条告白动态本身就是一个压力。

　　如果文拂晓能够接受，那当然就是明昭天下的秀恩爱。

　　无论文拂晓再优秀，被他标记后，任何表现也会自动算上他的一份。更而且，文拂晓虽然无心，可的的确确是个文家人，他可以借此机会，从棋子正式进入棋手的游戏圈。

　　波奇或者会反感这样的行为引来了麻烦，但这一波却也能轻易化成宣传电影的助力。皆大欢喜，没有人会不满意。

　　而如果文拂晓当场不接受，那他发的这条动态，就能成为一个压力源：他已经将自己摆于众目睽睽，文拂晓难道还能不再作考虑？

　　除非文拂晓一口否决，表现出对自己完全的拒绝。

　　可他是文拂晓，他会吗？他舍得？

　　夏河唯独不担心的，就是这点。

　　可即使如此，他也双重做了保险，他完全可以将那条定时取消，此其一；纵然预估错误时间，谈话结束后那条动态已经发出，他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公布自己的失败，顺势刷一波痴情人设，此其二。

　　至于届时粉丝和网友会怎么评价拒绝他的文拂晓，那又是另一回事。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计划在一开始就不算顺利。

　　他告白了，文拂晓的反应一如设想，过程却被第三方听到。

　　但至少至少没有当面拒绝。

　　结果定时发送的动态，却附带了一张根本不该出现的消息记录。

　　他发现时顿觉头大：这张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连忙去联系文拂晓，可是让他头疼的情况出现了，文拂晓根本不接他的通讯请求。

　　没有拉黑，没有挂断，只是单纯的不接。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夏河，靠一张脸就可以通行全星际的堂堂影帝，粉丝千万，现在却被一个三线流量放置了。

　　而更可悲的，他却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

　　星际时代的信息传递实在是太快，那条告白帖下转发和留言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突破了十万，还有闻讯而来的各方“圈内好友”在帮忙加油、调侃、点赞、转发来扩散。

　　即使再去编辑，历史记录也早已将那一切保留下来，欲盖弥彰，只会越发可笑。

　　唯一庆幸，文拂晓方面一直没有表态，最后的铡刀尚未落下。

　　他别无选择，只能来正面对上文拂晓。

　　可即使到了这一步，他也怀抱着一丝希望。

　　因为记忆中的文拂晓实在太温驯了些，他是那么的崇拜自己，即使自己在真人秀中口不择言，他也能心甘情愿地帮自己圆过去。而在片场的这段日子，他对自己的推崇更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不接自己的通讯，他在对自己发脾气。还能生气是好事，说明文拂晓还在意自己，他总有挽回的空间。

　　此刻，夏河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他的耐心早已经在漫长的数个小时中消磨殆尽，到现在，只剩下疲惫不堪。

　　这种高高悬空的精神状态让他甚至无力去细思其中的问题，他的团队正在尽力排查这一切的幕后元凶，肯定有人要搞他。

　　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文拂晓。

　　夏河哑着嗓子道：“拂晓，你愿意听听我的解释么？”

　　这当真是用足了他演技的一声祈求，充斥着疲惫，又含着一点希冀。复杂饱满的情绪在当下的情景中得到了充分渲染。

　　文拂晓当然没有理由不给他机会。他动容了，迟疑了，他发出了一声鼻音。

　　他快哭了。

　　夏河察觉到，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放出一点alpha的信息素，慢慢包裹住眼前消瘦的青年。

　　不知不觉中，他被自己圈在房门口，走廊上的灯光被他遮蔽，在青年的脸颊上切割出几何形的阴影。他垂下的眼眸藏在眼帘之后，不安地轻颤，像是自然界中怯懦的幼崽，因为无力庇护自己，只能勉强将自己藏起来。

　　却不知道，其实自己早已暴露在猎者的视线之下。

　　夏河心神一荡，至少文拂晓是真的可口，他想。

　　他的声音也不由放软了，樱桃白兰地的信息素令人沉醉，兼有的一点苦涩，也只是更让信息素的源头显得神秘悠远。

　　夏河道：“我要跟你抱歉，这次的事件是有人要针对我，却意外将你牵扯了进来，给你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是我的错。那张截图是我与前男友的一点交流……我、我几乎都已经忘了。”

　　“但那些文字是真的，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

　　“拂晓，我是真的爱你，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迷人，遇到你，我就像是一个莽头莽脑的年轻小伙子，这样的糗事都能做出来。”

　　文拂晓微微抬起头看他，目光在灯下清澄而纯洁。

　　有反应了。

　　夏河再接再厉道：“拂晓，我已经不安地、彷徨地等待了数个小时了，可能有些冒昧，但你考虑好了吗？”

　　“你愿意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夏河紧紧凝视着文拂晓，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半晌。

　　文拂晓道：“前辈，我是为什么进入这个圈子，你知道吗？”

　　夏河一愣，他听说过，是因为自己。可是此时此境，这句问话却让他心头升起一丝不安。

　　他摇了头。

　　文拂晓道：“你或许知道，我原本想要报考军事学院，只是因为分化期后彻底断绝了我成为一名军人的希望。在我最绝望灰暗的日子里，我走在街头，身边的每一个人忙碌而平和地生存着。这时，我在城市巨幕上看到了你，你饰演的战士断掉了一只胳膊，满身的血迹，却将另一名奄奄一息的战士从炮管下救走。”

　　“你当时说，我们命如草芥，逝入微尘，但也可以真挚地爱这个世界。”

　　“你说你爱我，可我却感受不到你的真心。所以，你当真有真挚地爱着我么？”

　　夏河愣住了。

　　他觉得有点荒唐。

　　但荒唐的现实还没有结束，文拂晓说完之后，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手一转便开门进去，“碰”的一声，他被关在门外。

　　半分钟后，光脑提示特别关注对象发来新信息，他下意识打开，是经纪人欢天喜地的告喜，庆幸他终于解决了这桩大.麻烦。

　　@文文文拂晓：“你是我年少时的英雄。”

　　算了认下了这一桩。

　　后面的事，以夏河经验自然知道会如何发展。一段时间之后，或者假戏真做，或者“不合分手”，理由成百上千，总之这一关，他已经过去了。

　　他过关了，可为什么，他却一点庆幸的欢喜都没有，反而心脏的某一处，空落落得回响。

　　文拂晓出面，这件事虽然有些虎头蛇尾，却也的确算是一个结尾，被预订为本年度最呛狗粮组合的CP事件甚嚣尘上了几天，也慢慢平息下来。

　　只是夏河的工作团队还有些惊魂未定。

　　当日要整夏河的幕后黑手那里还有多少夏河的黑料尚未可知，既没有联系他们勒索，也没有继续放出黑料，整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最恼火的大概是波奇，电影未映现热固然是一件好事，可以这种方式炒热度，多少有点不堪。

　　他担忧了几天，好的是文拂晓工作状态丝毫没有下滑，不好是片场文拂晓和夏河的相处模式透着十足诡异。

　　夏河的举止在亲昵中似乎又透出一点客气的拘谨；文拂晓一边将这些照单全收，却又不再像过去那样羞怯卑微。

　　这场景，倒像是夏河在一个劲地讨好文拂晓。

　　甚至引得其他人都开玩笑：“想不到夏哥也是个妻奴”、“晚上可不要太过火”云云。

　　波奇这时留了个心眼，谈到这种事，文拂晓的反应还不怎么突出，倒是夏河，总是尴尬多于得意，嘴上应得嘻嘻哈哈，眼神却一个劲地留意一边的文拂晓。

　　好在文拂晓每天的剧情都不多，又有暴脾气的波奇挑三拣四，片场的任务繁忙，议论也议论不了几天，很快这件事就被压下去。

　　一晃剧组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林绮文的戏份早已结束，这天却又接到通知出现。不只是她，现场还有许多戏份结束的演员。

　　这时要杀青了。

　　最后一条拍完，全剧组欢呼杀青，长达三个月的封闭式拍摄终于结束，即使是波奇，脸上也露出真切的笑容来。即使接下来他马上就要投入磨人又烦躁的后期剪辑，与各方扯皮纠结，但起码今天晚上，谁都有权利好好享受一番。

　　然而片场今天却来了一张有些陌生的面孔。

　　夏河当时正要将文拂晓搀扶起来。

　　刚刚的一条里，后者被压在一片废墟之下，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肢体被压成一个诡异扭曲的姿势。为了保证前后衔接，拍摄这条的近一个小时里文拂晓都维持着这个状态，现在整个四肢都酸软得使不上力。

　　夏河正体贴地询问他怎样，面前却凑过来一个意想不到的男人。

　　孟飞高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昂贵的西装沾上土灰，直接分过了大半的重量。

　　文拂晓瞥眼看过去。

　　孟飞高解释道：“我收到消息今天你们杀青，就来接你。”

　　转头又抬高了声音，对着剧组高声说道：“我已经在钟鼎楼定了席，大家这么多天来辛苦了，就当庆贺杀青，也谢谢大家这段时间来照顾我们拂晓。”

　　哇哦——

　　片场一片欢腾。

　　欢腾的人群里，夏河看着举止亲近的两人，眉山一点点蹙起。

　　他们一个是自己的老同学兼老友，另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恋人”，可是他们交拢的手臂，却着实刺痛了他的眼。

　　姐夫和妻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