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职业真爱》灯笼壳子

18、民国有只鬼04

　　这房子还是宋二当初给宁雪严安排的，是从一户要搬出国的人家手里盘下来的小公馆，带个颇有情调的小花园，地方不大，看着挺精致。

　　宋二当初投资来给宁雪严撑场面。

　　顾恬来当天的一通乱拳把宋二打懵，还傻逼兮兮真被他套路去给人王老板打电话，挂电话后宋二对着墙发了半天的气。被自个儿养的兔子咬了，是人都觉得丢脸。

　　但说到底，一个念头也被顾恬种到他心底。

　　“宁雪严始终是个鬼”。

　　他是个厉鬼，被人杀过，也杀过人。

　　他动动指头，就能往他汤碗里加料，完了穿墙一过，屁事没有。

　　今天是加盐加糖，明天或者就换作鼠药砒霜？

　　更或者不用这么绕，手起刀落弄出条人命，大不了就舍了这身皮囊从头来过。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可只有一条。

　　所以面对顾恬神出鬼没的不合作，宋二先生黑着一张脸，还真一时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姑且让手底下的人搜集各种有的没的消息，再每天打电话去问宁公馆里的女佣。

　　女佣回：宁雪严整天睡到日上三竿，下午出门，深夜回家。

　　做了什么，不知道。

　　只知道没往家里领人。

　　宋二心里门清，宁雪严要真犯了左性，一个来监视他的女佣也根本没辙。

　　一二日过后，吊在脖子上的那把刀好像也不那么利了。宋二冷静下来，觉得宁雪严多半还是嘴上厉害。

　　再两三日，仍旧只是神出鬼没的没消息。

　　宋二心里妥了大半。对嘛，要攀上高枝也是得讲技术含量的，得有人介绍，还要有门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宁雪严有几斤几两他最清楚，要能成事，还至于落到这田地？

　　宋二先生照例搜寻了各大报刊，没找到什么“XX老板横死家中”之类的头条，心放下来一半。另一半正放下只脚，就收到那份匿名来信。

　　脚在空中晃了晃，最后咚咚咚踩成了恼羞成怒的火苗。

　　宁严，宁雪严。

　　这是生怕别人联想不到一块儿？

　　而且，他相中的那把刀，还偏偏是唐淮生！

　　宋二那点难以言说的怒，这一路上越烧越旺，出门时候是三分真火七分装腔，这会儿被压得结实，倒真烧出了点被背叛的恼羞成怒。

　　他气势汹汹进了门，楼梯上迎面下来一青年。

　　上午十一点，正阳光明媚。

　　青年刚从床上爬起来一样打着哈欠，几根头毛乱翘，懒懒散散地抬了抬手，就算打过招呼。

　　宋二双手环胸，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忙于生计啊。”

　　顾恬拖开餐桌的椅子坐下，两腿交叠，坐在阳光里懒洋洋地眯起眼。

　　宋二走到身侧，高高大大一人，半边身子遮住光。

　　顾恬不满地皱了皱眉，这人真碍事。

　　宋二说：“忙于生计，忙去歌舞厅，忙着抱唐淮生的大腿，嗯，宁严，宁先生。”

　　顾恬转过脸，总算肯纡尊降贵正眼看人：“嗯，是我没错。有问题？”

　　一张明艳过分的脸，直直撞入宋二的眼。

　　宋二：“……！”

　　顾恬眨了下眼：“没事就麻烦让让，你挡着了。”

　　“你、你……”宋二先生瞳孔地震半天，张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涩得不成样了。

　　顾恬挑眉看他，微微上翘的眼，纵是不耐也多情：“我、我怎么了？”

　　“……你脸怎么回事？你又换了张皮？”

　　顾恬无辜眨眼，这种可怕的事当然坚决否认：“青天白日，不懂你说什么？”

　　宋二先生自己说的，大白天不谈阴间事。

　　他又绕回去，主动提起宁严的身份，坦然不讳地承认是他拿着宋二的名帖，去找了天桥底下的鞋铺老板。

　　“本来就没有瞒你的意思，你要真想追查，一准查得到。”

　　可惜没查。

　　但宋二先生却已经不关心这问题了，他一双眼紧紧盯着顾恬，那眼里冒着危险的光，像食人的野兽在观察他的猎物。

　　一寸寸地看过去，半晌，从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来话：

　　“你就拿这张脸去勾搭他？”

　　“……唐淮生是艳福不浅。”

　　啧，真酸。

　　被观察的野兔子想。

　　宋二的眼神可复杂，深深惊艳地迷恋，又深深鄙夷地不屑。

　　宁雪严本就是漂亮的，但几日不见，容貌愈胜，漂亮到能教人失语，甚至都没多少人气儿。

　　不像人，鬼怪故事里的妖精才能生出这样的相貌。

　　漂亮的皮囊啊，是画皮鬼的执念，是毒药，是最好的武器。

　　但，这样的脸不是宁雪严自己的，是他偷来的。这张脸太美，美得过了分，就透出一股妖气。宋二感慨着，他轻易就想明白宁雪严的打算，然后又发自骨髓地嗤笑这份天真。

　　宁雪严终究还是那个庸俗不堪的宁雪严，就是死了，化成了灰，终究还是肤浅又愚蠢。

　　蠢得甚至都让人生出可怜来了。他想。

　　但是。

　　因为庸俗，却也举手可摘。

　　顾恬仿佛没注意到他眼里的变化，只笑：

　　“哦，唐先生你也知道啦，消息传得还挺快。”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对着这张脸，宋二的语气也软和下来。

　　不动声色地坐到顾恬身边，便是这鬼再肤浅不过，此时也生出了难得的耐心，“按我说，你还是得万事小心，欲成大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你如今这样急功近利就太危险了…你猜，就这么会儿，多少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你？”

　　顾恬没吭声。

　　宋二只道他被唬住，越发来了劲头。话里话外都是大人的世界多危险，他冲动行事，打乱计划，真是万万不该。又说唐淮生这个人居心叵测，心思难定，这会儿怎么就轻易看上他，内中定是另有图谋。

　　图谋上我这张脸了啊，你不也是？顾恬心道。

　　总而言之，最好乖乖听话，别浪费了现在这副好皮囊。

　　听你才有鬼。

　　老子原装的皮囊，天生地养出来的妖精相，还能由你糟蹋？

　　顾恬心里翻了个白眼，手上刷刷地往面包片上涂红艳艳的草莓酱。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味道顿时充斥了味蕾，顾恬顿时幸福地眯起眼。

　　食，色，性也。

　　情妖不能以正常的食物果腹，但吃欲与爱欲从来都交织而生，天生也更能捕捉食物的鲜美。

　　他陶醉在甜滋滋的果香里，餮足得像只猫儿，鲜嫩的果酱沾了一些在唇边。唇瓣里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头，往嘴边一舔，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水痕。

　　宋二絮絮叨叨的话凝住。

　　梗了那么有一二秒，才故作无事地接下去。

　　但心已经顺着惊鸿一瞥的舌，直直跌进那张幽深的口。

　　鬼的肤色比正常人苍白一些，在阳光底下，仿佛想要融化一般。但那张淡色的嘴却像沾上了鲜红的果酱，红得惊心动魄，艳得能让人心里砰砰跳不停。

　　宋二忽然想起宁雪严从前的抱怨：

　　死去的鬼怕光，一碰到阳光便会有针扎、过敏一般的疼。

　　若没有他带着阳气的血供养，便只能在阴气深重、照不到太阳的地方才能舒服。

　　而现在，面前的鬼却光明正大地晒着太阳，模样十分餮足，十分享受。

　　仿佛是刚吸完精气的妖精，肆无忌惮地挥霍。

　　宋二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理智在说，没可能，没道理这么快，唐淮生是什么人，岂会那么轻易就让他得手？

　　然而又有不理智的念头：

　　他现在这模样，哪个男人能忍得住？唐淮生也是男人，送上门的肉，难道有不下嘴的道理？

　　不可能，他们也就独处了那么一小会儿，唐淮生连把人领回家都没肯。

　　那谁知道，好歹一个小时，足够发生许多事了。

　　两派在宋二脑子里快要打架，宋二嗓子都发着紧，浑浑噩噩半天，顾恬一顿早午饭已拖拖拉拉地吃完，他还赖着。

　　顾恬端着杯牛奶小口小口喝下肚，嘴边沾了一圈乳白色的奶胡子，越发显得年龄小，模样甜。

　　“说完啦？要喝水不？”

　　他笑眯眯地问。

　　宋二顺口道了声谢，可低头一看：

　　他来这么久，茶几上空荡荡就一杯牛奶。还喝掉快大半。

　　牛奶的主人翘着个二郎腿，叠在上头的那条腿一晃一晃，赤着脚，淡青的血管在皮下静静地蛰伏，脆弱得好似一折就断。

　　顾恬说：“路口左拐有凉茶铺，知道您贵人事忙，我就不送了。”

　　说完就闭上嘴。那架势，是连抬抬屁.股意思下都不肯。

　　……行吧。

　　宋二起身，还没走到门口，顾恬突发奇想似的开嗓，跟佣人要柠檬水。

　　宋二说：“怎么忽然要喝这个？”

　　“刚好像闻到股酸味儿，就想来了啊。”

　　听着这话里好像怪怪的，宋二心里不确定地想。

　　“哦对了，”顾恬忽然惊起一声，跟着玩笑似的话语响起，“您刚讲唐先生能只手遮天，那往后您是不是还得少来？万一，我这公馆已经被唐先生盯上了呢。”

　　“您说呢？”

　　“……！！！”

　　宋二陡然清醒，惊出一身汗。

　　我这就走，立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