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职业真爱》灯笼壳子

14、冷宫前男友（完）

　　顾恬这时却抬手，开始划拉下一个任务：“是不是评价里说的那个陛下？五哥，其实你有话可以直说的。”

　　八五闷闷地不说话了。

　　顾恬道：“不过不必啦，我又不记得，看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八五“……”了片刻，最后嗯了一声。

　　很快顾恬就敲定了一笔新的委托，稍作休整准备，便踏进通往下个小世界的漩涡。

　　八五略慢他一步，临了看向系统空间上方，那里正悬挂着肉眼无法触及的万千时空漩涡。

　　其中一个正在缓缓闭锁的，便是顾恬刚刚离开的世界。

　　——

　　那日谢缜被傅尧劝去休息，等了片刻，侍者传来消息说傅尧离宫，半晌，才听见皇帝声音半哑地让人退下。

　　谢缜从未怀疑傅尧，从太久以前开始，他就知道傅尧和谢旻已经彻底完了，因为傅尧看向谢旻的眼里早已经没有了爱意。

　　但傅尧看自己的眼里有吗？

　　他找了一次又一次，却每次都半途而废地不敢深究。

　　既然无爱，傅尧为何还对谢旻处处不同呢？

　　因为恨。这毫无疑问。

　　谢缜不介意他恨着另一个男人。只是恨而已，恨意不同于爱，只要宣泄便总能释怀，然后淡忘，放下。

　　而他会一直陪在傅尧的身边，帮他填充以后无数年的未来。

　　傅尧现在不爱自己，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性，能把这些喜欢雕琢成爱。他一定不会像谢旻那样不知好歹、有眼无珠。

　　可他没想到，傅尧会连这点时间都不给他，连一个道别都吝啬！

　　搂着傅尧的手在发抖，抖得他仿佛要抱不住怀里的人。

　　“又是你！又是你！”他颤抖着喃喃。

　　面对谢旻茫然的眼，谢缜气到几欲疯魔！

　　刹那间，往事种种在脑中混乱无比又坍塌无数。

　　傅尧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或者他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心中有数，太医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然，而他消极面对，一心只想要扛过傅家这段阵痛。

　　今日，或者便是他的回光返照。

　　他撑着一口心气，到死都非要谢旻一个低头。

　　那我呢？是不是世间总是恨得至死方休，而爱却可以轻易舍弃。

　　你对我最后的仁慈，就是给我一个虚伪的希望，让我睡醒后徒劳地接受你的离开？

　　但就像从前的每一次，即使谢缜已经想通，却也依旧舍不得违背傅尧的意愿。

　　帝在位八年夏，傅尧逝。

　　帝命旻王与旻王妃督守皇陵，又以虎威将军傅岂劳苦功高故，特赐其抬架上殿，擢傅桓为皇子伴读，兼御前行走，命皇三子为太子。

　　帝终生操劳国事，寡情淡欲，终于积劳成疾，未及天命即撒手人寰。

　　病榻之上，谢缜消瘦的手虚空张握，然后停滞。

　　“阿尧，我来寻你了……”

　　时空漩涡彻底闭锁，坍塌，堙灭。

　　——

　　民国，上海。

　　是夜。

　　宋二先生今天喝的有点多。

　　宋二先生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身高腿长，就算在遍地洋鬼子的租界，他穿上双排大呢独自一个走在街上，那也是鹤立鸡群似的出众一等人。

　　“宋二先生，阿拉送侬回去好嘞。”

　　“不用不用。”

　　他带着醉意摆摆手，操着一口粤普，回着同样喝高的朋友乱七八糟的“再会”、“路上小心”，上好摩丝的头发有几丝凌乱地散落在脸庞，更添几分野性的不羁。

　　这样的男人谁不欢喜呢。

　　一转头，他就忽然被艳丽的香水味裹挟住了。宋二先生醉得两眼昏花，谁抱了他也看不清，打了个喷嚏，周围顿时响起嘻嘻哈哈地笑。

　　他迷瞪着眼觑过去，冷风里披着一条雪貂披肩的妙龄女郎娇滴滴地眨了眨眼，描摹精致的眼线妩媚又风情，在霓虹下几乎是要晃花眼的暗示：

　　“宋二先生，再会咯。”

　　“再会再会。”

　　女郎哼了声，也是娇俏风情的。她撩撩烫卷时髦的长发，便勾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同嬉笑着上了黑色的轿车。

　　宋二原地站了会儿，一双大长腿又直又长，从夜.总会里出来无论男女都得看上他两眼。他就往前摇摇摆摆地又走几步，等离那间灯红酒绿的夜.总会远了，歪七扭八的倒影便慢慢变正。

　　走到路口，黄包车早已经等候多时，车夫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老爷”。

　　宋二嗯了一声，听不出多少醉意，他疲惫地仰起头：“回公馆。”

　　今天天公伯实在不巧，黄包车走到一半，乌麻麻的天凭空响起闷雷。车夫赶紧加快了脚步，夯哧夯哧的，在高爽的秋风里热出了满头的汗。

　　一路过了红灯.区，路边的人声烟火渐渐稀少。宋二一路沉默着思索，忽然天空中闪过一匹银白。

　　“等等。”宋二忽然出声，“老黄，这里停一下。”

　　宋二定睛朝刚刚那个方向看过去，那里是黝黑的里弄，阴森森地透着股荒废。

　　忽然，墙角探出一个乳白的东西，只是一眨眼又消失了。

　　“老爷……？”

　　老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宋二却没等他的回复便直接下了车，径自朝那个角落走去。

　　“老爷！老爷！”

　　老黄小声叫着，却被挥手制止了。

　　做工上好的皮鞋踏进路边的水潭，在里弄中荡出清脆的回响，那脚步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轻，到最后竟消失不见了。

　　一阵冷风吹过，老黄莫名打了个寒噤。

　　他猛然间想起许多乱七八糟的城市传说，什么吸人阳气的妖精，夺人性命的鬼魂，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过了片刻，天上居然开始下起小雨来。

　　诶呦，别是真有什么脏东西。老黄心里嘀咕起来，心里头琢磨着要不要也跟进里弄去瞧瞧，转念又迟疑：

　　要是自己也搭进去，可就连个回去报信的人也没了。

　　好在很快宋二的脚步声便又响起了。

　　他呢大衣上沾了水，脚步很有些快。

　　这回老黄真看见什么了，不看见不行：宋二先生怀里抱着一个瘦条条的影。

　　宋二先生的脸有点苍白。

　　怀里的人，素色的衣，白晃晃的皮，红艳艳的唇，蛇一样蜿蜒的发，感受到视线看来时，睁开了一双黑黝黝的眸。

　　老黄心里狠狠跳了几下。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吓死我了，原来是宁少爷。”

　　轰的一声，闪电霹雳，世界透亮。

　　到了公馆，雨已经落得很大。

　　管家赶紧撑伞迎出来，宋二抱着人下了车，让老黄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休息一天。他又吩咐管家去给怀里的人安排客房，低头说：“我想你现在也没地方去，暂且就先在我这儿待着吧。”

　　那人眨了下眼。

　　结果等他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就看见那人坐在自己床上，鸦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上，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左看看，右看看，赤.裸.着一双脚，晃荡来晃荡去。

　　宋二皱眉：“宁雪严！我说过，不准擅自闯进我的房间。”

　　他有极强的属地意识，就算是管家和负责家务的陈妈，每次进来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更不要说是眼前这个人了。

　　他伸手想将那人拿来拿去的姜汤搁在一边，一碰又缩回了手。

　　那汤碗滚滚烫，根本就是刚煮好从锅里舀上来的。

　　宁雪严仰头看他，湿湿的黑发粘在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明明是看惯的脸，竟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下意识看眼他湿发垂落的床上。

　　干干净净，一点湿痕都没有。

　　“……我说过的吧，不准用魂体跑来跑去，你是不是真想有个天师道士的来把你收走？”

　　他拧着眉，“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宋二是一个不寻常的人，他的眼睛从小就能看见一些特别的东西，老话里管这种叫天眼，也有的叫阴阳眼，不管怎么说，反正从宋二小时候起，他就能看见一些大人看不见的、轻飘飘犹如烟霞似的人形。

　　他长大就知道那是人的鬼魂。

　　人死之后的魂魄会被收进地府，若是因为什么缘故没被勾走，便会徘徊阳世。一般的鬼太过弱小，被太阳一晒，就化成飞灰。偶有强大的，也会被阳光剥剩下一层最深的执念，没缘分的最终连这层执念也会抹消了去，有机缘就蜕变成鬼。

　　宋二捡到宁雪严这只鬼时，它就已经快要凝练成形，执念深重。宋二又喂了他一些血，很快就能凝练出实体。

　　宁雪严十分依赖他，他们又十分巧合地共有相同的复仇对象，所以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合作伙伴。一直以来，宋二负责谋划，宁雪严按照他的要求行事，也算是相安无事。

　　如果不是……

　　宋二心头滑过一丝阴云，蓦地有些怅然若失。

　　而宁雪严依旧一脸岁月静好、单纯无害地仰头看他。

　　鬼的颈脖和锁骨很漂亮，黑发上的水滴蜿蜒而下，最终滑落衣领深处。

　　宋二明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鬼的魂体在重复临死前的状态，眼睛却还是往那双白生生的脚丫上逡巡而过。

　　不管怎样，宁雪严的皮囊还是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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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雪严”：很快就让你知道我是不是只有皮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