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重生]》霜雪千年

12、初五

　　自那以后，秋辞再没有找过沈言了。

　　他果然如传闻中所说，不是个干净的人，风流成性。而且，他家里莫名其妙地有摄像头，上次在走廊相遇，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又是徐傲……

　　秋辞本想放下防备，向他表明心意。现在不想了，这些不安的细节又重新浮上心头，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而已。

　　她庆幸自己没有掉进圈套里，以后也不想掉进去，所以加倍小心。有他在的地方全都躲开不去，走廊里偶尔碰上，秋辞也贴着墙边走。

　　沈言每次见到她这样，都想按住她的肩在墙壁上，狠狠地吻她，不给任何退路。但他最终只是轻瞟她一眼，视而不见地经过。

　　他不想追她，他要的是投怀送抱，俯首称臣。

　　前几天是他失策，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对她太好了。看，都把她都惯坏了，竟然敢对他说“不”，敢让她妈赶他走。

　　沈言这气是不会轻易消了。

　　一周过得很快，秋辞那里没动静，绯闻也渐渐消散。沈言见她不来找，心里不爽，当然不会放过——反正，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来找他。

　　下周伊始，秋辞的社交账号忽然被黑，莫名发布了消息向沈言告白。之后她手机里用备忘录写的日记也流传到了社交平台上，那倒不是人伪造的，确实是她写的。

　　“世界上一定没有弹琴比他更好看的人。如果他是我的就好了。”

　　“今天他突然出现在走廊里，说要带我回家。想做他的女朋友，可是好怕……”

　　“妈妈说要打扮得漂亮点去上学，还帮我弄了头发。但今天一早都在忙，还被老师批评了。唉，还没有见到他。”

　　这样私密的小心思，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如今却被发到同学们都玩的社交软件上，全校人尽皆知。

　　秋辞以前不常上社交网站，只是有个账号，关注了班里的同学和群组，偶尔打开看一眼而已。事情发生后，她一开始都不知道。直到周围人都指指点点的，茉莉也跑来问她，她才发现。再去找回被盗的账号，想删掉内容，根本就来不及了。等了好几天，Ins客服连个回话都没有。

　　所以这条向沈言表白的消息，就这么一直四处流传。同学们当然都当成是真的，又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看了吗，二班那个女生在Ins上跟沈言告白了。”

　　“谁啊？长得好看吗？”

　　“就是那个秋辞，有人说是美人，我是看不出哪里美。”

　　“她啊——之前不是传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原来只是女追男，那我是不是还有戏？”

　　“有戏，有戏！沈言根本没理她。”

　　“哈哈，那她岂不是很丢人了？”

　　这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经常有人神经兮兮地跑到二班门口，拉住个人就说：“同学，找一下你们班秋辞。”

　　等秋辞出去了，那些人看一眼，转身就走。也有的阴阳怪气地问她：“你就是秋辞啊？你喜欢沈言？”

　　秋辞一开始还试着跟人解释，可是除了茉莉之外，没人相信，所以后来就干脆不答话。“喜欢沈言”四个字，像是被人用工具深深地烙印在她肌肤上。每天走到哪里都有人品头论足，谣言诋毁满天飞，如芒在背。

　　而且，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应该是很厌烦吧。

　　虽然大多数同学只是看个热闹，随口议论一下，但有些人就没这么随意了，是很认真地讨厌秋辞。

　　秋辞因为这件事，收到了更多的恶意，时不时会听到有人说不好听的话，或是收到匿名消息，说她有妄想症、自作多情之类的。而且她动不动就发现东西不见了，或是走着路被人撞一下，犯点小错都有人去告状，实在过得难受。

　　她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请病假在家躲了好几天，不敢去上学了。

　　冯美芸这两天外出不在，秋辞就半夜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哭得睡着了，会梦见沈言亲手把她推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她惊叫着坠落，什么也抓不住。周围人都看着她指指点点，没有人救她。

　　秋辞哭着惊醒了，又继续哭着睡过去。每天早上醒来眼睛都是肿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把手机里所有的日记都删掉了，社交账号也终于成功注销。关于他的一切，虽然本来也没有什么，她还是努力删得一干二净，再也不敢碰了。

　　在家休息的第二天傍晚，秋辞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当时正要煮面，等着水烧开，无所事事，所以随手就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话音低沉，唤了她一声：“秋辞？”

　　“是，你是——？”她好像听出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对方说：“你听不出来么？你怎么了？”

　　这句话的字数，已经足够秋辞听出来了。她把手机拿开耳边，立刻按下了挂断键。

　　是他啊……

　　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不是已经很多天都视而不见了么？

　　流言传出之后，沈言倒没受多大影响，也没有任何动静——基本上就是无视和冷漠的意思了。秋辞想，他会是打电话来问这件事的吗？是不是这个莫名的表白，终究还是给他造成了什么困扰？还是说，这也是他戏弄她的一部分，想看看她被玩儿得难不难受？

　　秋辞不想找他，不敢见他，沈言这个名字，变成了心上一戳就会疼的伤口。可是，突然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时，她想起的却是他带着烈酒味道的吻。掠夺之后，有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温柔。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过躲在家里想一想，应该也不要紧吧，没有人会知道的。

　　但炉子上烧的水，还是听到了秋辞的心思，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在抗议。秋辞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水都快要烧干了。锅底发出“嘶啦嘶啦”的响声，水蒸汽冒得墙壁上全都是。只好重新来过了。

　　///

　　沈言被秋辞挂了电话后，没有再打过去。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流言传了好几天，她居然能硬撑着不来找他。今天还学会挂他的电话了——她竟然敢挂他的电话。

　　沈言想，不如下周把她弄死算了。

　　楼梯下面传来喊声，是姐姐沈含叫他下去吃饭。刚才佣人已经来喊了好几次，沈言都不肯去。沈含走上楼梯，过去敲他的门：“怎么，老三，爸妈都下去了，还得我亲自来请？”

　　敢在父母落座之后还不过去吃饭的，这个家里也就是他了。要是沈容和沈含这样闹脾气，晚上铁定没饭吃的，说不定还要挨一顿骂。沈言就不一样了，不去吃，沈和平肯定也要给他留饭。陈安琪说不定还绞尽脑汁地送夜宵上去，生怕他饿着。

　　沈含在外面轻轻推门：“弟弟，我进来了啊？”进去之后看见沈言一脸不高兴地在床上坐着，于是调侃他：“怎么了？和你那个小女友吵架啦？”

　　“什么小女友，没有女友，”沈言气呼呼地从床上站起来，“吃饭就吃饭。”

　　他跟着姐姐下楼，心里是有点埋怨她和沈容的。想对他们怒吼——瞧你们出的破主意，一点用都没有！

　　先前沈言带秋辞回家，虽说让司机保密，但还是被哥哥发现了蛛丝马迹。他家客厅有不少名画古董，怕佣人打扫或客人来时弄坏，或者被偷，所以就安装了监控系统。沈言当时忘了这茬儿，由着它们把秋辞吓走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沈容发现弟弟疑似带女生回家之后，找管家调了监控录像来看。本来就是好奇，没想到居然看到弟弟强吻女生，还要脱人家的衣服。沈容目瞪口呆，赶紧拷走这段视频保存了。不敢告诉爸妈，又按捺不住，就告诉了沈含。两个人躲在房间里看得不亦乐乎，又把沈言叫去“审问”。

　　沈言虽然从小被全家宠，但是因为年龄差得多，时不时也会被哥哥姐姐联手戏弄。前一阵子被他们叫去逼问，只好交待了恋爱事实，不过没细说秋辞是谁，视频上也看不清楚。

　　沈容看后评价说：“你这画风，都跟哪儿学的？很霸道啊。”

　　“关键是霸道还没用，人家小姑娘没同意，”沈含狂笑不止，“可怜了我的老三！”

　　沈容感叹：“有人连咱们家都看不上，真清高啊。”

　　“也不是，”沈含说，“我弟一表人才，怎么会看不上？我看是他太心急了，逼人家太紧，结果把人吓跑了。”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沈容振振有词，仿佛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本人，“老三，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儿吗？你不应该给她选择，你就直接说‘你现在就是我女朋友了’，看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沈含纳闷儿了：“哥哥，到底你是小姑娘还是我是小姑娘，你怎么一副比我还了解的样子？”

　　沈容笑笑，接着说道：“不过，完全不给选择的话，有点强买强卖，面子上不好看，是吧？你可以假装给她选择，给她两条路——要么跟你在一起，要么万劫不复。”

　　“不过，”他又说，“最后她要是选了万劫不复的话，可别来找我。”

　　沈言当时被哥哥姐姐围攻，全程冷脸，其实心里还是听进去了一点的，所以也是这样照办的。找人黑了秋辞的社交账号，还有储存备忘录的云端硬盘，发了那些东西上去。顺便拿到了她的手机号码。

　　他想把她逼得走投无路，把她推向他。

　　他也记得学公关专业的姐姐说过一句话，“解决一个流言最彻底的办法之一，是让它变成真的”。

　　在看到秋辞的那些日记的时候，沈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不过后来的事，让他觉得她才是那个过分的人。

　　她真的宁可万劫不复，也不肯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