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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夙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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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等一下!”神木晓扒着栏杆,努力探身向外,高声冲着阿斯托尔福的背影喊道,“‘他’是谁?谁会过来?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呐,阿斯托尔福先生!”
阿斯托尔福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神木晓长叹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她私以为阿斯托尔福口中的“他”,十有八九就是复生的始皇帝嬴政了。
说实话,她完全没有做好和幕后大BOSS见面的准备。尤其是在这种孤身一人没有其他从者陪伴的情况下,她不免觉得有些害怕。
火焰无端地摇曳着,不时迸出火星。神木晓眼见着火星落到潮湿的稻草上,慢慢地失了光芒。
当第八颗火星蹦到稻草上失去温度之时,她再度听到了脚步声,以及一阵清脆的敲击声。
她倏地站起身,探身向外张望。然而有铁栅栏阻挡着,从她站着的角度无法看见他的身影。
她只能静待嬴政走到她的面前了。
帝王的出场大抵是缺不了足够的光明的。跟在嬴政身后的士兵手中无一不拿了火把,看着渐近的火光,神木晓的心脏跳得愈发激烈。
嬴政停下脚步,在她面前负手站定。他比神木晓高上许多,挡住了泰半火光。玄黑色衣袍下摆绣着的金龙纹被跳动的火光映照着,神木晓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这龙下一秒就会腾飞入云的错觉。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神木晓,久久不语。神木晓被萦绕在他身上的无形威压略微震慑住了,她垂首望着反射在地面上的暖色火光,小心翼翼地后退再后退,试图躲进没有亮光存在的阴影处。
然而嬴政身后的一众士兵手持火把,效果简直同聚光灯无异。火光填满了狭小的囚室,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暗处,神木晓无处可藏。
嬴政审视般的目光让神木晓头皮发麻。她实在是没办法再继续忍受这种宛若凝固一般的气氛了。
她抬起头,将视线移到嬴政的身上,试图直视他。她的声音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尖锐。
“你把我抓过来是出于什么目的?”
然而仅仅只是瞥了一下嬴政如深潭般毫无波动的双眼,神木晓就感到了一阵胆寒,很没出息地移开了目光。
“来自迦勒底的master,神木晓吗?”他的声音清冷得可怕,“没想到刘家的人居然误打误撞地召来了这样的人,真是……”
……帮大忙了。
不过剩下的这半句话嬴政并未说出声。
“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同我聊天的,对吗?”神木晓正色道,“莫要再拐弯抹角了,我们各自都直白点吧。”
嬴政不语,只是直视着她的双眼,似乎企图看透她的内心。神木晓觉得浑身不自在,却未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再度死寂。
神木晓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嬴政忽得冷哼了一声,吓得神木晓险些惊呼出声。
“你果然有点胆大。”他微俯下腰,靠近神木晓,“朕且看你的这份勇气能支撑你走到多远。”
“你这是什么意思?”神木晓斗胆反问了一句。
嬴政站直身,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此等傲气难道是是为王的共性?神木晓想不通。
她厌恶一无所知的感觉。堵着一口气,她再度说道:“卖关子不有趣,始皇大人。虽然不清楚在谋划着什么(八成不是什么好事,神木晓心想),但作为你计划中的一环,我认为我有资格得知你接下来要对我做些什么。我就算是死,起码也得死的明白!”
嬴政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他冷笑了一声,似是对她的幼稚感到不屑。
“朕不是蠢货,你还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死去要好些。”他低声道,“倒数自己的残余的日子,在恐慌与害怕中度过余生,可不是什么好滋味你的这种负面情绪,或许还会对朕的愿望产生影响。”
神木晓眼神一暗。她沉声问道:“按始皇大人您的意思,我是非死不可了?”
虽是问句,但她心里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嬴政阖眸,微颔了颔首。
“你的愿望是什么……江山?永生?”神木晓趁势追问道。
“你的话有些多了。比起喋喋不休地从朕嘴里套话,以及进行幼稚的反抗,朕觉得你应该静待死期到来。”
他的语气略微有些严厉,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轻蔑感。神木晓私以为,她先前的假设中至少有一项是嬴政渴望的东西,或者至少与他的祈愿相关。
神木晓不再问了。她并非是畏惧于嬴政的威慑力,而是觉得不要继续再用言语激怒他才是上上之道。他是绝对不会透露一星半点计划的,神木晓想。
耳旁少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嬴政颇感轻松不少。他侧首命令身旁士兵留下看守,自己则是回到了地面之上。
阿斯托尔福已在入口处等候了他许久。他朝嬴政福了福身,跟在嬴政身后向司管阴阳星象的宫殿走去,一边向他汇报。
“第七方队夺得胜利,将疆域拓宽至了淮南区域,战俘已在被押送回来的路上。蒙古一部落请求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许诺给予本朝一定量年贡。”
“驳回。”嬴政不假思索地回道,“即刻发兵征讨该部落。
“勿要手下留情。”他补充了这么一句。
打从一开始,嬴政就没有考虑过与任何一方和平共处。
“是。”阿斯托尔福应声道。
转身准备安排战前事宜,阿斯托尔福忽然被嬴政叫住了。
“那群乌合之众,他们已经到何处了?”嬴政问他。
“依据臣下的狮鹫传回来的消息,刘秀与其他英灵正在东面偏西数十公里处,不出意外明日就会抵达阿房宫附近。”停顿了一下,阿斯托尔福问嬴政道,“是否要臣下进攻他们?”
“福军不必亲自过去,只需派些杂兵作势阻拦一番即可。”
嬴政将神木晓抓来此处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刘秀过来,自然不会去刻意阻拦他们。不过如果任由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顺丰顺遂地进了咸阳,他们说不定会起疑,稍作阻拦还是很必要的。
“臣下知道了。”
阿斯托尔福转身离开,嬴政独自走进宫殿内。
日渐西沉,嬴政阖上宫门,殿内昏暗无比,几乎没有丝毫光线,唯有放置在大殿正中的一个宛若肉瘤一般鼓动的奇异物体散发出赤红色的微光。
嬴政盯着这东西,眼里染上了些许贪婪之色。
“待到刘秀前来,朕的心愿就能……”
他大笑起来。
坐在维摩那上的刘秀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小声抱怨了一句“在云间穿行可真冷。”
“在这样的飞行速度之下,会冷很正常,主人。”哪吒回道。
不过她脚下蹬着的风火轮给予了她足够多的热量,她没有感觉不到任何寒意,因而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姑且安慰几句。
刘秀拢了拢外衣,一把抱住哪吒,长叹了一声:“呼——还是小哪吒这儿舒服。”
哪吒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僵直地站在原处,不敢动弹。
“喂,还要多久?”
吉尔伽美什不耐烦的声音传到耳边。
“很快。”刘秀回答道,“急躁可是没有好处的,你该认清这一点,英雄王陛下。”
吉尔伽美什咋舌,没有回答她的话。
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笃悠悠的还像个什么样子?这么想着,他加快了速度。
刘秀一阵哀嚎,高声抗议了起来:“我说,你是想要冻死我吗!”
“没错,本王就是想要冻得你说不出话来!”
刘秀气急,发誓在见到神木晓之后一定要同她好好抱怨一番吉尔伽美什。
*
神木晓看着火把燃尽,化作焦炭。守卫在囚室前的一众士兵,无人上前更换木柴,就任由火焰这么灭了。
四下再度陷入昏暗。
她口渴得有些头痛了。嬴政一直没有派人送来水或者食物,显然说明她的死期将至,嬴政甚至都不想在她身上浪费资源了。
神木晓不想坐等死期到来,但她手边几乎什么都没有,想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外头还有八九个士兵看守着,单是想要突破他们,就已经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了。
能被这么多人看守着,神木晓觉得自己姑且也算是被嬴政重视了吧。
但她真的不想等死。
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这声音在幽闭的环境中显得尤其明显。神木晓尴尬地摸了摸肚子,却忽得想起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她现在可是穿着魔术礼装呢!
印象中,这身魔术礼装有魔力放出的功能,可以在一瞬之间提升御主的魔力。有了这个,炸开牢房应当就不成问题了。
虽然这法子风险很大,但神木晓别无他路了。
她故意弄出些细细索索的响声,企图让看守的士兵误以为她在谋划着些什么。
士兵果然上了钩,他们走近囚室,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听着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神木晓抓住计划,双手捏住玄铁栏杆,同时放出魔力,将栏杆整个炸碎,靠近栏杆的士兵们也收到了牵连,被炸得七荤八素。
没有丝毫犹豫,神木晓从缺口处翻了出去。刚想逃跑,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摔倒在了地上。
她捡起那东西,大略地摸了摸,发现似乎是火折子。她心下一喜,忙将火折子揣进怀中,还顺手牵羊地把身旁士兵的佩剑给拿走了。
有些站得较远士兵未被魔力放出波及到,连忙追赶起了神木晓。
四下无光,神木晓跌跌撞撞地前行着,好几次都撞到了墙壁,但她不敢停下。直到身后士兵的呼喊声渐渐变轻了,她才斗胆打开了火折子。
不知不觉中,她似乎跑到了一个另一个囚室。墙上挂着各色刑具,表面覆有干涸的暗色血迹。
神木晓觉得有些冷。
继续向前,火折子的微光照亮了室内放着的一个巨大囚笼。
压下心中的恐惧,她斗胆往前走了几步。
牢笼内,一个男人被数根铁索缚住。
神木晓着实被吓了一惊,手中的火折子险些掉落在地上。
士兵的声音再度迫近,她忙阖上火折子,藏到了角落处。
“那女人在这儿吗?”
“不可能。快走罢!”
脚步声渐远,神木晓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粗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