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某非

4、第4章

　　我的思绪飘飞到了那一天前的晚上。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阿颜犹如一只轻巧的燕子飞到我的面前，娇柔地抓住我的手，低声唤着：“姐姐。”

　　我不觉有些诧异，本是心直口快的阿颜怎会变得如此欲说还休呢。“什么事，阿颜？”

　　“姐姐，我好象喜欢上一个人了。”两朵红云霎时飞上了阿颜雪白的面颊。

　　“是后羿吗？”我淡淡地说，努力装做平静，可此时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难以平静了。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地希望，阿颜可以否定我的问题。

　　阿颜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只随着她的这一点头，我的心便没来由地往下一沉。阿颜拉住我的手：“姐姐，你陪我明天去见他好吗？我想告诉他。”

　　我看向她那双清澈透底、流光溢彩的眼睛，那期盼焦灼的目光使我不得不点头答应。

　　“姐姐，” 阿颜依偎着我躺下，“你知道吗，明天是后羿哥哥的生日，每年到了他了生日，他都会带我到山上玩，那儿好玩极了。姐姐，你知道他有多棒吗？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一个人，他英俊极了。姐姐，他什么都会，什么都行。他会吟诗，作画，弹琴，下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看着阿颜那双似乎正放着光芒的眼睛，我不禁笑了：“好了，好了，我可爱的阿颜妹妹，这些话，我每天都听，耳朵里都快长茧子了。”

　　阿颜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二天,我跟着阿颜再一次来到后羿的家,那是我第二次见到他。也正是那一次，使我知道了原来在后羿那不羁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细心体贴的心。

　　我见到了他，见到了这张被我发誓永不相见的脸。阿颜的双眸似乎越发明亮了，眸子里生动的颜色让我不由为之一动。

　　“阿颜，你来了。”后羿的脸上似乎浮起了一丝笑容。然后，他的目光转向我，脸上已全然没了笑容，只是轻笑一声：“哈，小狐狸，你也来了！”

　　阿颜犹疑的目光在我们之间穿梭游移：“你们认识？”

　　我脱口而出：“不认识！”眼角瞟向他，我是生气的，因为后羿面对我没有像面对阿颜时的那样温柔、亲切。

　　只见他似乎微微一怔，略略揖了揖首，轻笑：“我叫后羿，敢问姑娘芳名？”

　　我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阿颜抢着答道：“后羿哥哥，她叫嫦娥。”

　　“后羿哥哥，今天是你生日，我和姐姐是来祝贺你的。后羿哥哥，你带我们去山上玩吧。上次你带我去了，我现在还意犹未尽呢！” 阿颜扯着后羿的袖子，撒娇道。

　　后羿微微地笑着：“好啊。”我隐隐地觉得，似乎无论阿颜提什么要求，后羿都会微笑着答应，然后竭尽全力地去完成。

　　我们三人同行，后羿走在我的旁边。他忽地俯下身来，凑近我：“丫头，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还惦记着我，对我朝思暮想着呀。”

　　极其嘲弄的口吻，与第一次见面时根本无异，我不禁生气，难道面对我和阿颜的后羿是两个人吗？我只皱了皱眉，继续走路。

　　他似乎毫不在意，只轻笑一声：“你不还是叫嫦娥吗？”说完，便去招呼落在后面的阿颜：“阿颜，快点呀！”

　　来到山上，的确是别有洞天。鲜花遍野，绿荫蔽天，流水潺潺，鸟鸣啾啾，真是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啊。后羿站在个断崖上，张开双臂，面对前方微笑，衣袂飘飞，发丝飘扬，一缕阳光投在他的脸上，似乎有一朵金色的漪涟在他的脸上荡漾开来。我似乎有些看呆了，只觉得他就像一座金色的雕像，完美无暇。

　　“看什么呢，姐姐？眼睛都直了。” 阿颜的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尴尬地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发了一会儿呆。”语气里满是说不出的慌张。

　　“是吗？”后羿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我身上打转，脸上勾勒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他就像一个已经洞悉一切的胜利者一样洋洋自得。

　　我的脸如火烧般灼热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后羿哥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要送你一件礼物。”“阿颜，是什么呀？”方才自大无礼的他此时成了一个谦谦君子，眼神里满是无尽的温柔。

　　“你猜！” 阿颜调皮地说道。

　　“是花，阿颜亲手栽的花？”“不对！”

　　“是糕点，阿颜亲手做的糕点？”“不对！”

　　“是衣服，阿颜亲手缝制的衣服？”“不对！”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你告诉我吧。”

　　阿颜在踌躇，在犹豫，终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坚定地看向后羿漆黑深邃的眼睛，缓缓地说：“是我，你欢喜吗？后羿哥哥，我想送你一个妻子，你喜欢吗？”

　　后羿的脸上满是诧异，但随即便又恢复了他面对阿颜时的温和的神色，笑道：“阿颜，你在和我开玩笑吧！好了，别胡闹了，
　　快把礼物给我吧。”

　　“后羿哥哥，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喜欢你，这不是妹妹之于哥哥的喜欢，而是一个少女之于心上人的迷恋！”

　　这一句话犹如平地上的一记闷雷，四周如死一般的寂静。

　　我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我是那么希望不要听到温柔的“好”。我觉得自己好自私。我竟然和阿颜一样在屏息等待着后羿的答案，我突然觉得那对我来说很重要。

　　后羿轻笑一声，用手抚上阿颜此时早已潮红的脸，轻轻地说：“阿颜，我只当你是我的妹妹。”

　　阿颜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似乎就要喷涌而出，只是紧咬着嘴唇，忽地跑到断崖旁：“你们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阿颜！”我想跑到她身旁安慰她。后羿拉住我：“让她静一静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