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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冬寒 10 ...

  •   搬入新房后,小雪时节悄然而至。
      虎峰山下了好几场雪,天气愈发寒冷。这个时节,山里的动物都不怎么在外活动。即便有阿银的帮助,尚子羲能猎到的东西也少了许多。好在平日里储备充分。多打的野味,尚子羲拿出部分和村里人换了蔬菜、米面,还有很大一部分处理干净,在使用水灵石彻底冰冻储存。他们的食物储备比较充分,熬过这个冬天完全没问题。

      尚子羲正在熬药,村长张老大又上门找人。
      “小尚,过冬的食物有准备不?会做腊肉、板鸭这类东西吗?”张老大热心地问。
      自从知道这两位的来历,张老大就对他越发关照。不仅仅因为县令的吩咐,他私心还有些谋算。隆冬将至,他怕两个公子哥寒冬腊月没吃的。所以来提醒一二。
      “村长,我还真不会。也没时间弄。”尚子羲有些慌乱。
      张老大的热心现在让他有些为难。他不是一个擅长一心二用的人,熬药每一步都需要专心致志。他怕和村长聊天时忘了加药的时机,也怕弄错药物分量。可他又不擅长拒绝,村长一番好意来提醒,总不能直接赶人走。这样太不像话。

      张老大显然不了解子羲的难处。
      山里人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都是上山抓两把草药熬水喝,他们连大夫都不去看。从来就不知道熬药还能有许多讲究,自然也就没察觉他打扰了人。
      于是,村长开始热心地讲解腊制品的作法,说得是兴致高昂。可尚子羲根本就没听,他一颗心扑在药罐子上。
      张老大呱啦呱啦说个没完,尚子羲嗯呐嗯呐敷衍了事。两人就这么聊了好半天,药终于熬好了。尚子羲松了一口气,而话包子张老大也算是说完了。
      “……这过冬的东西就这么准备,若你真的不会,可以把肉直接拿给你嫂子,我让你嫂子帮忙弄。”张老大热忱地说,他非常乐意帮忙。
      “这怎么好意思。”尚子羲笑了笑,将熬好的药汁滤到碗里。
      “这有啥,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助嘛。”张老大希望尚家兄弟都别跟他客气,“药熬好了赶紧让你兄弟服下,我也不多说了,到时候你直接找你嫂子就成。”
      “好的好的,谢谢了啊。”尚子羲连连感谢送走了张老大。

      天冷了,药凉得也快。
      尚子羲端着药碗走进屋,就看见云鹤一张脸冷若冰霜,明显的心情不好。云鹤手里正在缝一件皮马甲,穿针引线的力道很重,似乎那张皮草跟他有仇一般。
      他是不是又惹云鹤不开心了?尚子羲琢磨该如何道歉。想了一会儿没整明白,还是先把正事儿办了。
      “云鹤,喝药了。”尚子羲小心将药碗送到云鹤嘴边。
      尚云鹤一口气饮下,犀利的目光盯紧了子羲,说:“你就不知道直接拒绝吗?”
      张老大的热情明明让他感觉为难,他却没有拒绝。
      这只是一件小事,却让云鹤会想到过往。心情就这么变差了。

      尚子羲是个善良温和的人。这样的人在他们那个尔虞我诈的圈子很少见,也很蠢,但云鹤却喜欢,很珍惜这么一个人。他身边不缺真诚对他的人,可他们总是聪明过头,心机太深沉。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有意义,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在演戏。这里面包括他自己。只有子羲,真挚而纯粹,天真如一张白纸。他对每个人都抱以善意。
      当然,这样的性子毛病也很大。善良的他不懂得拒绝,也分不清猜不透倒底那些人不怀好意,被利用了个彻底。
      云鹤眉头紧蹙,将过往抛之脑后。

      “村长也是一片好心,不过我们确实不需要。回头我就跟他说过冬的食物已经储备妥当。”尚子羲说道。
      “一片好心?”云鹤的语气有点冷,“我看是别有用心才对。”
      刚刚平复的心情再度起了波澜。子羲的心眼还真的没有半分长进,那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这张老大每天都往他们家里跑,闲来无事就扯着子羲说话。实在是热情过了头,那态度甚至算得上巴结了。他们最初落脚那间茅草屋,这位村长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张老大必定有所图,只是不知道他助人为乐好村长的戏要演到什么时候。
      “云鹤你想太多了。”子羲叹气,“我们已经不在皇城里。村民热情淳朴,没那么多算计。况且,就算他们有所求,也不会太过分。”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可云鹤还是认为子羲该多点防备心。

      “算了,反正日后你注意点。”云鹤放弃这个话题,不想与子羲争执。
      “好,以后若是有必要,我一定学会拒绝。”子羲答应。他拿着空药碗准备出去,想着该如何弄晚饭。
      云鹤一把拉住子羲的手腕,“先别走,试试我给你的马甲。”
      “好!好!”尚子羲心里乐开了花,他感觉手腕在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入新房,感觉又温暖又甜蜜。那张晒黑的脸染上了红晕。

      子羲按要求坐在床边,接过正在缝制的马甲,很宝贝地穿上。
      “很合身,很暖和。”穿着心上人做的衣服,尚子羲感觉超幸福。
      云鹤点点头,从身边拿出做好的手套、护膝。
      亲手给子羲带上手套,看着红得跟萝卜一样的手指头很心疼,这都是冷水冻。
      “天寒地冻,注意保暖。早上出门记得都穿上。”云鹤强调:“干活别直接接触冷水,不管是洗碗、洗衣,先用火灵石将水烧热。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尚子羲点头如捣蒜。

      云鹤伸手贴在子羲脸上,拇指在脸颊上来回摩挲。尚子羲立刻不动弹。如此亲密的触碰,还是头一回,他很激动。
      云鹤很心疼。子羲原本光滑的肌肤变得干燥、甚至有点开裂脱皮,为了他子羲吃了很多苦。若是这样下去,这一个冬天下去说不定脸彻底烂掉。还有耳朵,也红彤彤,也已经有冻疮的征兆。
      “我再给你做几样东西。”云鹤决定。手里头的帽子还没做好,但现在可以先弄一副耳套。最后打一条围脖。就不知道所有东西都裹在身上,子羲上山会不会不方便。
      “云鹤,你对我太好了。”尚子羲一颗心都被暖化了,笑容跟太阳一般。他大着胆子握着云鹤的手,滚烫的手心握住云鹤冰凉的手背。
      云鹤被他的笑容晃了神,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抽出发烫的手。
      “笨蛋,去洗碗!”云鹤赶人。
      “好!”子羲乐呵呵地出去了。
      尚云鹤叹了口气,苍白的脸颊慢慢染上淡粉色。

      *

      第二日,寅时不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拍打着紧锁的门。
      今晚月色很美很明亮,月光下,企图扰人清梦的家伙样子很清晰。那是一头漂亮的雪狼,额头上还点着朱砂。正是子羲私底下结交的好友阿银。

      阿银发出呜呜呜的声响,敲门唤不醒里面的人,他有些着急。歪着那颗颇为可爱的脑袋,他开始想办法。绕着新房子转了一圈,阿银找到了可以进屋的方法。
      雪狼将身体立起来,两条前腿扒拉着窗户向里面探去,后腿一用力,整条狼就飞了进屋里,摔倒在地上。
      阿银有点痛,可他保持安静。蹑手蹑脚跳上床,进到子羲身边,还用爪子不停拍打他的肩膀,想要将人唤醒。

      尚子羲正迷迷糊糊做着美梦,被这几爪子拍来拍去,和云鹤亲亲我我的美梦就如泡沫一般碎掉。
      带着遗憾的心情睁开眼,就看到一双渗人的绿眼睛,子羲瞬间就吓得坐起来。
      阿银跳下床,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子羲,觉得他胆子也太小点。
      “你来找我干嘛?”子羲问道。
      时间还早,他还能多睡半个时辰。
      阿银二话不说跳出窗外,对着月亮就是一声长长的嚎叫。

      “别叫,别叫,一会儿把云鹤吵醒了。”子羲赶忙阻止。他明白阿银的意思了,大概是又发现可能是天河雪莲的东西,很兴奋很开心,所以准备带他去看。
      子羲悄声说道:“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会儿。”
      阿银见子羲明白,也就乖巧的坐在屋外等待。

      子羲先将云鹤的早餐准备妥当,再换好衣衫,穿上云鹤给他做的马甲、手套,带上帽子。背上那个大木桶,跟在阿银身后深入虎峰山。
      今天阿银带的路,和往日都不一样。、
      向西走到阿楚河,阿银就拦住不让子羲过河进入玉奴山。而是带着子羲顺着阿楚河上游走,开始攀爬虎峰山。
      说实在的,子羲心里在打鼓。越是向上,越靠近虎群出没的地带。路上很多告示牌,警告猎户、行人尽快远离,此地有猛虎。
      阿银用脑袋拱了拱子羲的手背,他的表情很锐利。
      “好,我信你!一定能找到天河雪莲。”

      一人一狼,以最快的速度翻越虎峰山。山的另一面依旧是雪域高原的一部分,放眼山下,是一片闪亮的水光。
      “天水湖?”子羲疑惑不解,他不懂为何阿银带他来这个地方。
      天水湖如蓝宝石一般点缀在雪域高原,它是阿楚河的源头,也是大晋最重要的母亲河——朝天河的源头。黑夜下的天水湖,倒映着漫天星辰与皎洁的月光,水面波光粼粼很漂亮。
      阿银快速向天水湖跑去,下山的路上,他不断回头催促。嫌弃子羲动作慢,他还意义跑回来,咬着他的衣摆前行。
      被这么催促这,天刚蒙蒙亮,子羲和阿银就坐到了天水湖边。湖边这一大片青色的莲叶让子羲燃起了希望,他大概明白为何阿银带他来此处。
      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洒下,紧紧挨在一起层层叠叠的莲叶短暂的散开,露出被隐藏的巨大莲花花苞。近乎透明的花瓣如冰凌一般闪烁着五彩光芒,纯洁而唯美。只是它味道很奇怪,没有花朵怡人的香气,反倒一场苦涩。
      花、叶还有气味,都与神医赵荣华展示的图例一模一样。这就是天河雪莲,绝对没错。
      谁能想到这玩意儿竟然不是正的雪莲,他并不在高高的雪山上。天河雪莲,它是生长在朝天河源头的莲花。
      若是没有阿银,他怕是在雪山苦苦寻找。而云鹤就被自己耽误了。
      “阿银,多亏你了。”尚子羲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滑落脸颊,被风吹干吹裂的皮肤很痛。
      七日断肠散的能解了,云鹤能活下去。
      “嗷——”
      雪狼阿银仰天长啸,他也很开心。
      蹭了蹭仔细的手背,阿银委委屈屈看着子羲。
      “放心,云鹤最重承诺,你做得到了,他肯定会同意你留下。”尚子羲开心地说道。

      云鹤是被恶梦吓醒的。
      紫极殿那一幕反反复复在脑内重现,各种他拯救不及时子羲惨死的模样将他吓醒。
      他的心一片慌乱,眼皮也直跳,心很慌乱。
      他缓缓走到窗外,看看太阳的位置。时间还很早。
      等待是一件令人焦虑的事情,云鹤一边做着绣工,一边等待尚子羲返回。他越等越心慌。
      正在缝制帽子的云鹤,手下一个不小心,缝衣针扎破了手指。
      鲜血不停的流淌,云鹤却毫不在意。
      他发现现在已午时,而本该返回的尚子羲如今却没影子。左右眼皮都在疯狂再跳,不详的预感萦绕心间。
      “千万别出事。”云鹤闭着眼,祈祷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冬寒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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