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教官实用指南》九茯松

4、魔人与茧

　　危唯随手拉过一把带着底轮的椅子，坐下身来，翘起了二郎腿，托着腮，盯着修黎戏谑般笑着：“坏消息究竟是什么？你刚说还有个好消息，又是什么？一口气说完了，我们再聊详细的！”

　　修黎的双眼，很会说话。他看着危唯的每一次眼色，里面包含的内容都是千变万化，明显能让危唯读出他的心思来。而且，她可以很确定，他并没有掩盖自己真实的想法。

　　此刻，想必他已经明白，与危唯的每一次谈话，都等于是一次交易。

　　如果，他敢打破危唯的规则，危唯就势必会不配合。

　　而眼下，他们对危唯的这种态度，预示着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关于所谓的好消息，其实更多的，不过对他们而言是好消息——危唯看着他手里的CT报告，而他也低下头，看了看这张报告，并顺势举了起来。

　　“坏消息是，你已经被魔人盯上了，倘若单独行动很容易马上被袭击。好消息是，你与普通人不同，是潜力觉醒者之一，关于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才可以确认。”

　　危唯摩挲着自己的双唇，并没有表露任何惊讶情绪，而是有些发呆出神。

　　修黎明显有些担忧，他或许是怕危唯再出什么幺蛾子。

　　“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他这么说着，故意不多问她什么。

　　而危唯，只是很配合地站起身来，打算跟在他们身后。

　　并肩而行，修黎似乎不敢让危唯走在他背后，生怕她会溜走一般。

　　他与危唯并肩而行，轻声问道：“你就不觉得，我刚才说的这个结论很离奇，很难以置信吗？”

　　“我也想这么认为来着，可是……现实摆在这里，由不得我胡乱猜想吧！”危唯仰头叹了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正视前方，走到黑色的商务贵宾车前，为危唯打开车门。

　　危唯很自觉地走到后排，坐在中间。而他并没有坐在前排，同样钻到最后一排，坐在她身边。

　　“路上有什么问题，简单的，我可以先回答你，免得一会儿……”

　　“多谢啊！”危唯回答着。

　　他有些诧异，斜眼看着危唯，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似的。

　　危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只是觉得……你前后反差有点儿大……”

　　“总会习惯的。”危唯闭上双眼，依旧双手抱在胸前 ，并没有放下警觉的意思。

　　“我趁这会儿，先给你解释一下刚才你遇到的那个东西吧！”

　　修黎简明要害的解释，让危唯心底的波澜激起千层浪，却不知该如何做反应才好。

　　原来，刚才被危唯打飞的那个人，真的不是人。在他们口中，这种东西被统一称作为“魔人”。

　　所谓魔人，也不过是因为有人的形态才用了人的后缀。这种魔人是如何形成的，修黎并没有告诉危唯。

　　这种魔人长相千奇百怪，天性嗜血，以捕食所有红色血液的生物为食。而普通人类，自然成了他们的目标，而生活在人群中的家畜，也很容易被抓捕。

　　据修黎的解释，魔人的血液有多种颜色，唯独没有红色。而这些魔人里，也有攻击力极强和很弱的存在，就像是普通人类一样，可是基础却高于普通人类。

　　“吸血鬼，狼人之类的国外传说，也可以当做是真的。他们确实是魔人的一种，只是过去与普通人接触过的这类魔人，是有理性，有智慧的，所以才不会在明面上与人发生冲突。可是，这次在我们这里爆发的魔人灾害并不是那一类的。最典型的就是，这些魔人似乎并没有多少理智，或者说极少数是具备智慧的，但是嗜血的天性占据了上风，天性中的残暴也会因为血腥气味而被彻底牵引出来。刚才你可以顺利打倒那个家伙，也是因为那个被掐住脖子的保安皮肤并没有破损。如果他受伤流血了——刚才恐怕你们两个，都会当场丧命。”

　　危唯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看着车窗前方的景色，正驶向了她从未涉足过的区域。

　　“修黎，”危唯叫了对方的名字，“那个坑，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危唯的视线转向他，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读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修黎没有躲避危唯的观察，而是正经回答着：“你并不是对这次的事件毫不知情，所以我自然没必要瞒着你什么。那个坑下面，确实就是个巨大的‘茧’！”

　　“茧？”

　　“不错，就像是虫子的茧一样的存在。政府已经派了特遣部队进入内部探查，可惜的是……”

　　修黎一咬牙，一股怨恨冒了上来，他的眉间褶皱明显叠起，危唯赶紧转移话题：“我在事发三天前就不断做奇怪的梦，几乎把前几天所有会发生在我身边的奇怪事情全部提前看到了。醒来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可是做梦的那天就已经发生了许多应验的情景，我担心真的会事发突然，就提前做了些准备工作。只是没想到……塌陷这件事也是真的，还有……”

　　“你昨天见到的猫咪和黄鼬，你也有梦到吗？”修黎如此问着，危唯吃惊回头，他却笑了，“恰好我的同事在你家附近，就看见你有些特殊。如果不是他偶尔发现了你，今天我们也不会及时赶到！”

　　危唯背过身，鼓起了腮帮子，有些不悦，这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果然很不好。

　　修黎见危唯规避且不说话了，怕气氛尴尬，“今天我联系你导师的时候，对方还夸你是个好学生，要我转告你注意安全。关于你的奖学金申请手续，相信很快就会批下来的。”

　　危唯眼轱辘一转，想明白了这话的意图究竟在哪儿。她虚眯着眼眸，瞥了他一眼，“如果证明了我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你们是打算让我出一份力，对付那种魔人，对不对？”

　　修黎轻笑，点头。危唯继续道，“如果我同意合作，奖学金这种小事，学校自然会批准，对不对？”

　　“那是自然！不光有奖学金，还有固定工资和奖金。简单来说，就是让你提前入职工作。就现在这种局面，学校也不可能再正常开学了。至少，下个月，不可能开学。”

　　修然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而危唯毕竟没有更多收入来源，如今的一切都是靠遗产渡过，而手里的现钱几乎都被她换成了贵金属保存。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魔人这种东西，以及你提到的茧，一直都解决不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危唯，你以为，我们现在所处在的这个时间点，应该叫做什么才对？”

　　修黎突然正经地向危唯提出如此问题，她的脑海里先是空白的，随后，一个词语逐渐从思绪中浮出。

　　“有点像……世界末日一样的感觉，但是……”

　　“ 没有但是。”修黎咽了口唾沫，似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低着头，“希望这个东西，我也希望可以有。可是眼下，真的看不到太大的希望。等一会儿到了据点，你就会明白，现在增加同伴对于我们而言，有多么重要！”

　　危唯看着司机的后脑勺，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修黎的想法：“还幻想着一切可以被拯救所以才努力着，不就是你心底里存在着巨大希望的证明吗？如果没有希望，我就不信，你们还会那么勤奋地到处找可以用的人。”

　　车厢里一片寂静，随行的另外几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与口中的窃窃私语，似乎都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你说得对。”宓央尔此刻说话了，她回过头来，冲危唯笑着，那种纯净的笑容，让她瞬间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于纠结探寻他人内心的情绪与想法，就像是一股刺扎在了危唯的手背上。

　　“危唯，大家都在努力着，希望可以一起度过眼下的难关。虽然，真正的灾害情况并没有向公众通报，大部分人都还被蒙在鼓里……可是，如果事态真的无法控制，到了所有人都必须知道的时候，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整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模样吧！”

　　宓央尔如此分析着，而危唯，微微收紧了下十指，轻声叹息：“对我而言变成什么样，都是一样的……”

　　宓央尔的笑容消失了，她这才想起了些什么似的，赶紧回过身去不让危唯看到她的表情。

　　修黎的目光，此刻是看着她的，即便危唯不看他，也能感觉得到。

　　玻璃的反光中，无意间，危唯还是瞥到了他的神色。

　　那种悲戚，何尝不是危唯所熟悉的。

　　同情吗？她不需要。

　　但是，修黎的模样让危唯感觉，他并不是在同情危唯。

　　或者，他并不止于是在同情危唯。

　　更或者，他正在同情他自己，同情他所认识的其他许多人。

　　正如危唯先才的猜测，见到那阳云的时候，他说到了关于“茧”的存在，也说到了那支强悍的先遣部队，无一人归来的实事……

　　“而且，据现在所得到的消息，全世界范围内已经发现有这种‘茧’存在的地区，不止是我们国家。准确地说，整个地球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枚‘茧’存在！”

　　那阳云环视着在会议室中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修黎的身上。

　　“如今已经能够顺利应用自身能力人，依旧为数不多，所以在座的各位，拜托大家，绝对不可懈怠于训练！我们自己的性命，早就已经不是单纯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一些目光，掠过危唯的所在位置，又移动到了其他人身上。危唯明白这些看她一眼的人，都抱有怎样的心情。

　　简而言之，就是危唯想死，大部分人也还不想死。

　　更何况，她觉得，以这种被魔人残杀分食的方式死，也实在让自己的尊严难以忍受。

　　这一刻，危唯给自己立下了个目标。

　　关于自己的死法，果然，不拉一群垫背的，自己会不甘心。

　　家里储存着的脱水食物与压缩饼干，危唯并没有浪费掉的意思。

　　包括，照片里的那些，已经找不到遗骸的亲人们。

　　毕竟，这个记得他们的自己，还活着。

　　如果自己死了，还有几个人，会记得他们……

　　散会后，修黎引着危唯，去了一间中型办公室。她知道，针对危唯这类人的会议，此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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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自己好像在写热血漫画脚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