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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六世 (1) ...

  •   秦惟在一阵蚊子的叮咬中醒来时,还沉湎在与夏玄弘分别的感伤情绪中。

      上一世,他守在夏玄弘的床边,看着夏玄弘从□□飘出,一见到他,特别快乐:这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了吧?

      秦惟不敢肯定——小森曾说过,夏玄弘有自己的因果和缘份,不会长久地流连在虚空中。果然,他们只一起看了夏玄弘被夏玄锋带着子孙迎回了夏家祖坟,夏玄弘的灵体就远去了。两个人只有一遍遍地说:来世再见……

      秦惟体会着这个新的身体:皮肤能体察空气的流动,四肢有些麻木,胃有点疼……

      上一辈子他中了毒,秦惟对胃特别敏感,马上细察原身的状况,看是不是又有什么危险。

      瞬间,秦惟就不知道该喜该忧了。他过去总说自己没有独立自主的权力,这次他有了:他行将二十,名叫江晨生,就是清晨生出来的。他小的时候,家里有几亩薄田,生活过得去,父亲就送他去私塾学几个字,本来就是打算让他能读懂告示,知道怎么算账就行了,可江晨生爱上了读书,不想干农活,把上学当成了己任,立志要去科举。

      认几个字也许不需要那么多钱,可是对于江家这样的家底儿,要培养出个读书人,就得倾家荡产了。父母因此并不支持他,总唠叨让他下地务农,别总看书,也不给他钱去买文具,更不出钱去聘请私家先生。江晨生坚持自己的理想,在地上练字,找人借书来抄什么的,一直不放弃学习。

      在他十四岁时,一场瘟疫袭来,父母相继亡故。这下,没人拦着江晨生读书了,同族的堂伯堂叔们都很支持他进学!他不事农桑,族叔伯们就替他典当了农田,让他专心读书。还通过熟人远亲,将他送入了附近宁城里大家族程氏办的族学。

      等江晨生长大些,才明白那些典当的田产无力赎回,等于贱价便宜了本族的叔伯们。江晨生虽然有些懊恼,但求学之心不改,所以不想因与族人争斗而毁了自己的名声。反正他也不住在乡间,一直在族学旁的人家租赁房间,就回乡卖掉了家宅,断了后路,就等着日后通过科举出人头地了。

      五年下来,江晨生的确将《论语》,《孟子》《礼记》背下来不少,《诗经》《楚辞》也读得很熟,在学子中,算是个上游人物——对于富家的孩子,家中有各种藏书,亲戚里也许还有中举的人,家中兄弟在学中,能相互切磋,这也许不难。但对于江晨生这样背景一穷二白的人,买不起几本书,完全靠着死记经典,在课堂上不敢错失夫子讲的一个字,回家绞尽脑汁,反复捉摸策论……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十分不易。江晨生的苦读不能说没有成绩。

      只是江晨生经年坐吃山空,卖田卖家的钱所剩无几,让他能埋头读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得尽快通过府试,取得举子身份,前往京城。如果他中了举,当了官,就有了收入,能衣锦还乡了……

      这是江晨生对未来生活的理解和打算。

      知道了这些,秦惟就明白自己腹中不适不是有人下了毒,是饿的!江晨生节衣缩食,前一天午饭就吃了一小碗小米饭,晚上没吃饭,现在是凌晨,自然会胃疼!秦惟摸摸身体,发现江晨生肯定长期营养不良,身上骨瘦如柴,别说什么脂肪,肌肉都没几两。

      秦惟睁眼看见打着补丁的破旧蚊帐,安慰自己:上辈子倒是在金银窝里,可是也在土匪窝,这辈子虽然穷点儿……嗯,很穷,但是身份清白,总能过活。何况他这次……秦惟伸了伸腿,长得也不矮,虽然原身认为只要是个读书人就不是常人了,可以前也照过铜镜,印象中长相周正,又比高鹏好了一大截。

      除了身体瘦弱,若是说原身还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心眼太小!也许是因为没钱,行事自然束手束脚,所以总觉得大家看不起他。别人一句话一个眼神,他都要琢磨半天,生会儿闷气。现在眼看着没钱了,府试还在三个月后,他急着备考,吃了上顿没下顿,压力爆棚。

      秦惟上一世被高鹏对夏玄弘的欲望闹腾得半死,这一世发现江晨生的执念就是要读书科举,觉得太可以接受了。

      秦惟试着说服江晨生:就是通过了府试,也只是取得了科举的资格,算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真要参加科举,就得背下四书五经的全部内容,连章节段落都得了然于心,大约有三四十万字的样子。此外,还要阅读各家的点评注释,许多重要书籍只有累世书香的门第中或者有名的书院才有。但最难的,是要找到能辅导自己的著名老师,日后到京城投贴时能多一分认可……

      这些费用不用想也知道很巨大,更别说日后上京的路宿旅费,在京城的吃住。此路遥遥,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果家里不富裕,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就是万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江晨生能坚持到最后,还竟然中了举,他又得花钱跑官!就是天上掉馅饼,他做了官,因为没有家族人脉,肯定只是个小县中的主簿之类的,如果不贪污,就根本没法糊口……

      这样的前程咱们还要去吗?

      江晨生一阵悲哀,想去自杀!秦惟忙肯定了“自己”这种求学的渴望——也许正是因为江晨生这么苦学,现代的自己才能过关斩将地完成了两岸医学院的学习,没挂过一科。秦惟相信每一世都给自己留下了经验,就如嗜血激愤的许远和高鹏,也许是自己喜欢外科的前因,江晨生该是给了自己细致的习惯。他不否认江晨生的努力,只是劝说江晨生放弃府试,让自己来调整一下生活方式,过得舒服些。

      江晨生是真的喜欢读书,秦惟涌起了要为科举献出终生的范进激情!秦惟又与自己协商,表示日后有钱了,一定买来许多书,让自己看个够,那时……额,也不要去科举,为了学习而学习才是学习的最高境界,为了功利而学习真是弱呆了。

      这么自我说服了半天,江晨生沉默了:他真累了,这么多年一个人苦苦地奋斗,心中还怀着对父母的歉疚,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果不能中举,他就想死!秦惟心说难怪老僧人说自己不能科举——大概就是没有通过府试,或者没有得到府试资格之类的,接着就郁闷死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这次是什么样,会怎么来阻挠自己?秦惟等不及再见到他!这次自己不是土匪头子了,人……秦惟一翻身起来,天亮了,秦惟趿拉上竹板拖鞋,抓了柳枝拎了瓦盆出了屋门——赶快亲眼看看自己的长相!确定一下!

      小院落里有一口井,秦惟从桶汲上水来,倒入瓦盆里,端起瓦盆看自己:水面倒影虽然不是那么清晰,但总体也算是人模狗样儿!秦惟舒心,将瓦盆放在院子里的石台上,刷牙洗了脸。

      他随手将瓦盆的水泼到了墙边的花丛里,那边屋里有人喊:“别使劲泼,把我的院墙都砸坏啦!”

      秦惟忙应了一声:“好的。”这真不是危言耸听,院墙是石块垒的,石块间的胶泥都掉得差不多了,快塌了的样子。

      屋里没人再出声了。

      江晨生租的这屋子是一排已经破烂的民房中的西间。房东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姓侯,瘦瘦的,可是长着大耳朵,大鼻子,平时不喜欢见人,有什么话都隔着窗户喊。他的老婆已经过世,一个女儿远嫁,他将正房西边的厢房出租,自己住着中间的大房。雇了个叫罗妈的婆子,住在东边的屋中,给老头打扫房间和做饭。西边的房间出租,出租房间的钱正好用来付给罗妈。江晨生平时饭食自理,但是付给罗妈一些钱给自己洗洗衣服。侯老丈自己喜欢做些首饰,卖给店铺,紧巴巴地过日子

      江晨生过去租的房子比现在的好,离书院近。这两年钱少了,一次次地搬家,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最差的。房间窄小,屋顶有些漏,窗户的木头都烂了,用纸糊着挡风。

      秦惟将瓦盆拿回屋,看了看屋里的两件破家具,床上补得乱七八糟的被褥,还是拒绝沮丧——他是在他一直向往的江南地区!现在是五月初夏,气候温和,早上也不凉,这是多大的福分!……只是,他需要钱。

      秦惟搜捡出自己的积蓄,仔细数了数,跟江晨生的记忆一样——不过五两银子,按照米价,秦惟粗粗折算了下,一两银子该是人民币五百块钱左右,可现代米价很便宜,若是按照购买力,一两银子可以到一千多,但是满打满算,五两也过不去七八千块钱。这些钱再省着花,只管吃喝住宿,也就能过一年多,何况江晨生还需要买文墨纸张,还得给人家族学交束脩,能支持过一年已经不错了,难怪江晨生都不吃晚饭了。

      可是把自己饿病了不更糟糕吗?身体是一,其他都是零,这是秦惟的理念:他这几世都没活到现代社会时的三十二岁,对健康真的很在意!

      秦惟决定马上就退学!反正江晨生这辈子也没活多久,书已经读得够了!退了学,他不仅能省下学费书费,还能有时间去做些事情……江晨生一阵难受,但是相比高鹏的喧嚣,完全可以无视!

      秦惟选了一身看着补丁最少的外袍,深灰色,镶着两寸黑边,前摆的边缘补着块黑色补丁。内衬的衣服就没法挑了,都带着窟窿,布料已经薄成丝缕,补都没法补。

      至于鞋子,江晨生只有一双,前面已经能看见里面的大脚趾了——江晨生没袜子,脚板下有了个洞,秦惟见鞋边有块小破布,捡起来叠了叠,衬在了鞋里面。

      因为想着要退学,秦惟就不带书袋子了,袖了十几文钱,走出房门,按照江晨生的习惯锁了门。其实秦惟觉得一屋子破烂还一箱子书,藏在帐子上面一只破袜子里的大约五两银子的积蓄,真不够他麻烦锁门的,可是他才来,先谨慎些吧。

      秦惟走到院门,听见正屋里的老头喊:“该交房租啦!”

      秦惟装没听见——侯老丈天天这么喊一句,简直快成“再见”的意思了。江晨生的确两个月没交房租了,侯老丈说他自己掏腰包给罗妈。秦惟不喜欢欠债,决定尽快把钱给侯老丈。

      街道两边是一人多高的砖瓦院墙,有些破旧有些齐整,街面青石铺路,昨夜有过一阵小雨,石板上略有些潮湿,秦惟嗅着空气中的水汽,心情愉快,脚步也很轻——别把我垫脚的布弄湿了。

      他走出这段巷子,就到了主街。街道宽了许多,两边都是店铺,脂粉铺子、粮米店、衣服作坊……啊!包子摊!他都多长时间没吃肉了?!第一世还在西北吃了不少,可第二世去了就是个脑震荡!第三世十年身体虚弱,这一世江晨生昨天就没吃晚饭……天!我得吃几个包子!秦惟的胃都升到了咽喉,他忙几步走过去就坐在了临街的桌子边。

      站在炉灶边的老板是个矮个的中年胖子,脸就有些像包子,见秦惟这身衣服,一撇嘴说:“先交钱,两个包子十文!”

      秦惟心说自己带的钱少了,看来只能吃两个,掏出钱来放在桌子上。老板过来一把抓了,匆忙间秦惟见他短短的手指油光光的,还有黑黑的指甲,一下就后悔了自己的决定——我怎么忘了现在没冰箱?而且吃东西最好不吃街边的……

      秦惟正在自责,老板打开蒸屉,用接了钱的手拣出了两个包子,放在一支缺口的破碟子里,给秦惟端了过来,秦惟这次看清楚了——大拇指还是灰的!虽然他知道包子是烫的,就是脏手拿一下也没什么,可秦惟的医生洁癖发作:虽然快饿死了,却突然不想吃了。

      街上一驾华丽的马车驰过,后面追来两三个小乞儿,叫着跑:“公子!行行好!行行好!……”

      秦惟端起碟子笑着对他们一举:“来,这个给你们了。”一个小孩跑过来一把抓了两个包子,秦惟喊:“小心烫手!你说谢谢吗?”

      那个孩子边跑边含糊地说:“谢……公子……”

      秦惟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一下——那个老僧人说有一世那人会是个乞丐,自己把他一脚踢死了,他如果真是乞丐,自己何止不会踢,一定会拉到家里去养着……可惜那几个孩子都不是他……但可见自己还是有分别心,该是对其他乞丐也想养着才是吧。

      前面的马车窗里突然往外撒了把钱,几个乞儿欢笑着去捡。

      秦惟看过去,想那些钱比他买包子的钱可多多了,但他可没脸去捡。他苦笑着放下盘子,对老板说了声“谢谢”,站起来迈着方步往书院走。路过个炊饼摊子,买了块饼吃了。

      包子摊的老板见秦惟将包子给了乞丐,哼了一声收了盘子,在秦惟离开后不屑道:“没几个钱还穷大方,败家子!”

      方才行过的马车里,邵子桐也对身边的邵子茗说了相似的话:“看!那是学里的穷小子江晨生,乡下来的,程家五房的一个表亲硬塞进来的,赖了好几年了,总拖欠束脩,死板得要命。程夫子还总说他刻苦有天分,其实就是可怜他……”

      邵家锦华城里的富豪之家,锦华城与宁城相距二十来里路。程氏族学是邵家长房的外家程氏家族办的,程家虽然没邵家那么有钱,但是族中出过三位进士,族学颇有名气。当初邵家与程家结亲,也是看上了程家书香门第的清贵。邵家人丁稀少,索性将子弟送到宁城的程氏族学来。邵子茗是邵家四房的独生子,今年十七岁,父母一直不放他出来读书,只在家中请了先生。邵子茗年底要成亲了,就一个劲儿地闹着要跟长房堂哥邵子桐一起来上学,四老爷觉得儿子出去看看也是可以的,四夫人终于说让他来试试,不行就回家。

      邵子茗的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两眉微扬,一双眼睛黑亮,嘴如花瓣微翘。他在家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说一不二,要星星不给月亮,颇有些公子脾气。此时闻言斜眼看向窗外,却见一个衣襟上打着补丁的穷书生,微笑着将一碟两个包子递给了乞丐……

      邵子茗的脸一下贴到了车窗上,说道:“停车!”

      邵子桐一把拉着他说:“干什么呀!要去拜见程氏族长,不能晚啦!”他出声对车夫喊:“别管他!快点赶!”这个堂弟被父母宝贝得一直圈在家里,没出来见识过,行事很没谱儿!

      邵子茗从衣服里抓了把散钱一下扔出窗去,果然见那个书生抬头看过来:眉清目朗,神情平静……

      可惜他在狭小的车窗内,无法探出头去,那个书生一定没看见自己……邵子茗突然心口剧痛,眼睛湿润,他哑着声音问:“他叫什么?江……”

      邵子桐奇怪地说:“江晨生,怎么了?你认识他?”

      邵子茗微微摇了下头:“该是没见过……”可是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邵子桐哼了一声说:“你要是早来学上,不见他都不可能!他天天得特别早,就是为了喝学里的茶水。”

      邵子茗点头了下头,问道:“他这是去学里?”

      邵子桐说:“应该是吧,他除了来学里,还能去哪儿?听说他父母早就死了,乡下的田地都卖了,他在城里租了个房间,就指望过了府试,他能去科举。其实哪里那么容易!看他那衣服,走半道大概就饿死了……”

      邵子茗看着车外没说话,无论他怎么回头,都已经看不见江晨生了。邵子茗使劲忍着泪意,恨不能马上就跳下车去,抓了那个江晨生的手拉着他去吃饭……

      邵子茗被自己这种冲动吓坏了:我这是怎么了?!他知道不能误了去见程氏族长,过个礼数,可真等不及要去学里,赶快再见到江晨生!他觉得江晨生的神情特别文雅温和,虽然穿着寒酸,但是周身带着种无法言喻的雅致贵气,他一见就喜爱到了心里!

      秦惟走入程氏学堂的院落,前院的里面的海棠树下,站着两三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衣衫朴素,只是没有到衣服外面打补丁的地步。他们见了秦惟都将目光挪开,秦惟也就没追着他们去说话。

      学堂只一进院落,正面三间朝阳北房,是给成年学生的课堂,两边厢房是给年幼的学子们的。秦惟走入西边的课堂,里面摆了十来张书桌和椅子,近门处是一个大些的桌子,上面放了文房四宝,是夫子的书案。临窗一个长案,已经放了把大茶壶和一叠杯子。

      夫子还没有来,秦惟马上就去提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找了个长案尽头窗口下的椅子坐了,慢慢地喝颜色很淡的茶水——他早上起来就没喝水,又吃了个饼,正渴着,觉得这茶很可口。江晨生因为家里的茶壶破了,舍不得买新的,就天天来蹭茶水,秦惟真的可以理解!

      窗外,几个学子递眼色:“看见没有!来这么早就是为了那口茶!他得穷成什么样了?”

      “他都没带书褡裢,难道要借笔墨?”

      “学里怎么有这种人?天天就知道来占便宜!”

      “诶,你们听说了吗?邵家的六公子今天要来学里了,昨天送了一车东西送给族长和学中的夫子们……”

      “邵六?是邵二公子的弟弟?”

      “不是,是邵家四房的……”

      “哦!我知道我知道!邵家四房的独生子!邵二说过!邵家四房最富,可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儿子,脾气挺大的。”

      “脾气大?那还不是自然的?娇生惯养的呗!他多大了?”

      “十七。”

      “十七?还没长大呢!可他家就一棵独苗,该早成亲了吧?”

      “还没有,但就快了,他十五岁就定下了王大学士的小女儿,年底过门。”

      “那还来上什么学呀!”

      “就因为要成亲来才来学里坐坐吧?不然一辈子没进学,说出来也脸上无光。”

      “就是!程氏学堂江南有名,他在这里混半年,也算是镀了层金呢。”

      “呵呵,有的人混了多少年了,也没镀上什么!”

      “那你得看是谁了,人家邵小公子本来就是金堆银堆里的,加点亮光儿容易着呢。有些人是土坷垃,这金子怎么贴也贴不上去……”

      几个人在外面笑。

      秦惟心中的江晨生一阵郁闷,压得秦惟心口痛,秦惟忙长出一口气,暗想这个邵小公子会不会是那个人?那时老僧人说对方是豪门之子,因嫉生恨……难道就是这个富家小公子?因为自己没进过学,来了看江晨生不顺眼,不知道弄了个什么事情,让江晨生无法去府试。江晨生本来就已经日暮途穷,于是就被气死了?

      秦惟本来打算夫子一来就跟夫子说一声自己要退学,现在竟想等等,看这位邵家小公子是不是自己的“冤家”……可是又怎样?邵小公子就要成亲了,自己难道能去勾引他?那不成了男小三了吗?……

      院门又进来了几个人,大家相互打着招呼。秦惟其实挺想出去跟大家说说话的,可江晨生因为贫穷,一向自卑,平时不理人,完全没人缘,自己贸然去搭讪,大概没人回应吧?

      秦惟起身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占便宜。

      陆陆续续地有人进了屋,扫了眼秦惟,也没打招呼,走去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屋里快坐满了,秦惟还是没动窝儿,他已经决定了:夫子一来马上退学!他可受不了天天被人白眼。

      院门处一片人声:“这是我的堂弟邵子茗,我们邵家的六公子。”

      “幸会幸会!”“你二堂兄经常提起你,我们是久闻邵六公子之名啦!”……

      屋里的人有人站起来:“邵家的六公子?听说长得比邵二还好看。”

      “好看顶什么?不还得来读书吗?”

      “嘘,邵二说过,邵家四房的这位公子在锦华城也算是有名了,谁都不能逆了他的性子,他会发脾气整人。”……

      一片人声听着是去了正堂,不久又出来了,去了东边的屋子,看来一会儿得到这里来。

      秦惟借着人们都在议论,起身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心说这个邵家六公子,越听越像那个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六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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