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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世 (4) ...

  •   洪老三骑到秦惟前面,加快速度,秦惟跟着,一路无话。

      行将傍晚,他们出了山区,前面的地势相对缓和,大路指向一个镇子。秦惟的事办了一半,心情轻松,就对洪老三说:“洪叔,我们昨天没吃口热的,去那里吃个晚饭吧。”

      洪老三点头,他们向城镇骑去。到了镇门前,秦惟抬头看,门上方的横石上刻着“近山镇”,秦惟笑着对洪老三说:“近山?还真名副其实,一出山就是。”

      门边坐着个老头和他们搭讪:“你们刚从山里出来?打京城那边过来的?”

      秦惟心头一跳,可不想多说,忙低头斜眼看洪老三,洪老三哼:“我们从山里来的,可怎么就成了京城了?”他有西北口音,倒是不会惹人怀疑。

      老头看着有六十多岁,头顶只几缕头发,张开没几颗牙的嘴笑:“你别蒙我!我们近山镇有好几条进山的路,可你们来的那个方向只有一条路,是去京城的近路……”

      洪老三忙拱手:“多谢老丈,下次我要去京城,就走那条路。”忙示意秦惟往镇子里走。

      老头在后面喊:“你们真的不是京城来的?你们的马匹那么好,肯定是个大城里的!你们如果是从南边兴城过来的,走那条路可就是绕远啦!你听我的没错!我对镇子周围最熟了……”

      两个人连连踢马,好像听不到那老丈的话,暴露的危险性就不会那么高了。

      听不见老头的声音了,秦惟才抬头打量四周。镇子街道上到处是马车驴车和行人,有几分热闹。街边除了那些民生必需的粮店、食馆外,还有更高消费的珠宝店,衣装店等,甚至有红灯高挂的两层楼,姑娘在窗口用手绢半掩了脸庞,媚眼抛向下面路上的行人。

      他们的银子不多,不能去高档的饭馆,可洪老三还是想给十七皇子挑个平常的饭馆。但是秦惟饿了,指着街边一个摆放了桌椅的食摊就下了马。

      食摊旁的吃客们看着是行旅之人,食摊旁的木栏矮桩上栓了几匹驴和骡子。洪老三谨慎,将两人的马匹系在了最靠外,还选了个离马匹最近的桌子——他们马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良驹,可就如那个老头说的,在这个镇子里,他们马匹可是好马,站在一堆灰头土脸的行脚兽中,像是明星一样。

      这两天在山间,他们一直就着凉水吃干粮,洪老三就点了汤面,想好好暖和一下。等面端上来,是缺了口的大海碗,里面是黑粗的面条,汤水清白,完全没有肉,只有一片咸菜,好在热气腾腾的,在这早春寒凉的傍晚,很诱人。秦惟端过来忙喝了一口,水有些发苦,一路暖到肺腑间,他满意地叹了口气。

      洪老三见娇生惯养的十七皇子这些天风餐露宿没有过一点抱怨,现在吃着这粗食,竟然这么快乐,一时心酸。他年少时专心习武,后来因为腿伤和贫穷,一直没有成亲,现在忽地有种将十七八岁的十七皇子看成了自己孩子的感觉……这成什么了?!人家是皇帝的儿子!洪老三收了自己疯狂念头,又想到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正是喜欢吃肉的年纪,就问秦惟:“公子,叫个肉食吧?”

      秦惟马上摇头——这个时候没有冰箱,那肉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他找了个借口说:“算了,省些钱。”

      洪老三接着心酸,想说银子吃顿肉也是够的,但是见十七皇子闷头吃面,像是已经打定主意了。洪老三也开始吃面,看着自己的筷子头,像是自语般说:“西北那边虽然苦寒,可是山里动物多,兔子、雪鸡到处都能抓到,还有鹿啊、羚羊什么的,抓着了能让人吃个够……”

      秦惟听出了洪老三话中的安慰之意,心情愉快,吃完了面,又喝了几口汤,放下筷子,笑着说:“我真去了那边,肯定有办法赚到钱的,洪叔跟着我,不用去打猎也能吃到肉。”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受过十几年训练的医生好不好?就是不行医,知识还有个融会贯通呢。秦惟很自信——他学跨两岸,是见过世面的……

      马向东当年其实也没想错,秦惟的确有种傲慢,只不过他用礼貌随和的为人处世掩饰得很好。

      洪老三听十七皇子这么说,抬头见到十七皇子脸上近乎温柔的笑容,心头被面汤烫得暖乎乎,点头说:“我信……”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不远处“噗通”一声,洪老三立刻扭头,秦惟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街对面的一处院墙下倒着一个人。天气这么冷,那人竟然只穿了件白色的单袍,只在腰间系了带子,襟领和下摆都是敞着的。他挣扎地爬起来,有人惊呼,却见他一手拿着把刀,上下左右挥着,向四周环顾,然后一拐一拐地过了街,往这边来了。

      一人在秦惟身后问:“那院子里是什么地方?”

      另一人答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在小炉子边站着的厨子嘿嘿笑着:“你怎么知道不是个好地方?有人可觉得好呢……”人们了然地笑。

      他们说话间,那个持刀的人已经过了街,挑了第一匹牲口,解了缰绳就往上爬。若是别人,见他挥着刀的疯狂样子,也许就舍财保命了。可惜最外面的正是洪老三的马匹,洪老三又有武艺,马上站了起来,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后腰就将他扯到在地,然后出手一抓,就下了他手里的刀。

      身后的人们喝了声彩,那个人匍匐在地,头发蓬乱,仰头对洪老三说:“壮士!请搭救!我并非那院子里的,他们……”街那边跑过来了四五个大汉,一个人手里拿着条藤棍。白衣人余光见了,也顾不及说什么了,起身要跑。那个拿棍子的已经跑到了跟前,抬手就挥棍,洪老三忙后退一步,挡在了十七皇子身边。好在藤棍没打过来,直接落在了白衣人的身上。白衣人一下被打翻在地,甚至滚了半圈,趴在地上颤抖,却没吭声。

      两个人上来一人一手扯了白衣人的双臂,拖着他往回走,白衣人像是醒了过来,拼命挣扎:“放开!你们敢强抢……没有王法!”

      持棍的人大骂:“你这忘恩负义的贼人!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说要报答我,竟然敢伤了我的人逃跑?”边说边扬了藤棍,示意拖人的汉子们放手,对着在地上踢着脚不肯就范的白衣人一下下地狂打,嘴里说着:“让你不知好歹!让你忘恩负义!……”

      那个人被抽打得翻滚,可只低声嗯哼。他白色的衣服散开,秦惟看到这人瘦骨嶙峋,赤了双脚,赤-裸的大腿处扎了条布带,血迹渗出,应该是受了伤。秦惟想如果不是洪老三拦了一下,这个人抢了马,可能就成功地逃脱了,而不是现如今这般被人毒打。打人的人说得堂皇,但下这样的狠手,说白了就是逼良为娼罢了。秦惟觉得自己算是助纣为虐,他过意不去,忍不住站起来,出声道:“喂喂,你不能这么打人!”反正他身边有洪老三,是个会武的!

      挥着藤棍的大汉停了手,看向秦惟。大汉满脸横肉,眼睛布满血丝。他狞笑着:“为何不能?他欠了我一条命!我救了他,自然能打死他!”

      秦惟皱眉:“这是什么话?你不救他,他算死在他人之手。你救了他,又杀了他,他算是死在了你手里,你就是杀了人!”

      大汉哈哈笑:“小哥说话文绉绉的,你怕杀人吧?我不怕!”有人附和着笑了。

      秦惟尽量严肃地说:“你既然企图杀人,就不怕我去报了官府?”他当然不会去惹这个麻烦,语气里就带了股虚气儿。

      那个大汉鄙夷地呸了一口,“别这么假惺惺的!当我听不出来?你不就是看上了他的那张脸吗?”说着,他伸手抓了地上人的头发,半提起来对着众人挥动:“大家看看,这小子贪图美色,就来诬陷人!”

      秦惟这才见了那个人的脸,该不过二十岁,墨眉如画,眼睛就是半闭着,嘴唇就是干枯皴裂,也能看出是绝顶秀俊的面容。

      周围的人们呵呵笑了:“小哥,那地方也不贵,不用这样。”

      大汉扯着那个人的头对着秦惟:“就是!没钱就直说,我给你个便宜!或者……”他猥亵地打量秦惟:“你也算是长得不错了……”

      洪老三喝道:“你大胆!”

      大汉这么一说,倒是让秦惟有了种代入的感觉——自己若是落难了,这个大汉也会抢了自己吧?……这绝对不能忍!

      秦惟瞥了下周围的人,没什么人义愤填膺,甚至有人也用恶心的目光看着他,他就别指望邪不压正了。对这么个卑劣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完全是奢求。他现在没几个银子,想拍下大笔钱来赎人也根本不可能。他偷偷摸摸地在外面,更不能去找什么官府……

      此时,许教授过去认为秦惟具备的“灵性”突然闪现了——

      秦惟动用了身体本尊的阴狠表情,冷声道:“你不恭,就别怪我不敬了!小爷我今天还就是不能让你得意!这人,我要了!”他看向洪老三。

      洪老三因为方才那个大汉对自己已经培养起了好感的十七殿下说那样侮辱的话,已然很愤怒,加上看到跑过来的人是个瘸着腿的,联想到自己,心中有些同情,已经后悔方才阻了他,只是不知道十七皇子的安排,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听十七皇子这么一说,立刻向前。他一条腿受了伤,走路有点拐,那个大汉轻蔑地说道:“瘸子!”

      洪老三对这个称呼早就不在乎了,可是现在十七皇子面前,他却恼了!大汉放了手中抓着的头发,向洪老三挥棍,可是棍子抬到半路,洪老三方才从白衣人手中夺下的短刀就掷了出去,一下插入了大汉握着藤棍的手腕。

      大汉惨叫,手中的藤棍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想去捂流血的手腕,洪老三已一手抓了他的前襟,往自己身前一拉,另一只手一拳打去,正落在了大汉的太阳穴处。

      大汉立时就晕了,双手上举,像是要护自己的头。洪老三的第二拳,又打到了大汉的腹间。这一拳力量太大,大汉不自主地弯了腰,洪老三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上身一侧,让大汉面向凑过来给他帮忙的一个人,大汉哇地一声叫,口中射出了一股酸物,正喷了来人一身。

      洪老三不看围上来的人,再次抬拳狠揍手里抓着的大汉,一边说:“谁过来,我就打死他!”其他人有些束手束脚,大声说:“放开!放开人!”“去找官府!”

      秦惟走过去,将躺在地上的白衣人扯了起来,说道:“上马!跟我们走!”那个人浑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秦惟抓了他的两腋连托带举将他扶上了马背,然后解了缰绳,对洪老三说:“走!”

      洪老三见手里的大汉大口喘气,嘴里吐着沫子,就放了手,抬脚将他踹在地上,又冷眼看向旁边几个举着拳头挥舞,迟疑着想接近的人。他上过战场,身上的那种杀气连街边的群众都能感到。他目光扫过之处,人们都后退了些。那几个人一个劲儿地喊话,可也没往上扑。

      秦惟却有些失望——他以为洪老三的武艺能上房揭瓦,一出手就点穴放倒对方呢,现在看着也就是打架手重了些。秦惟自感老本不足,就努力在气势上胜人:他踏蹬上马,居高临下,用原身小屁孩的口气恶狠狠地对地上的大汉说:“敢惹我?!小爷夜里回来给你们放把火,什么金什么银全给你烧光!看你再敢得瑟!”电视剧里面有许多教程。

      他说的这话的确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就怕被贼惦记上。十七皇子长年坏脾气,面相线条不善,他这么一变脸,还真是个歹人的样子。

      洪老三也回身上马,对十七皇子点头,示意他离开,自己断后。

      地上的大汉被人扶着半坐了,冲着秦惟骂:“下作的小人!竟然抢小倌……”

      秦惟心说就因为是小人,人们才敢怒不敢言。他身前的白衣人看着已经昏沉,身体在秦惟的双臂间依靠着他,头耷拉在胸前。秦惟有些为难了——我还有事呢!没有钱,没有多余的马匹,现在有了这个负担还怎么走?他看到不远又走来些看热闹的人,机灵劲儿再次出来了——这么多人里,会不会有个正人君子?

      秦惟慢慢地催动马匹,口中说道:“爷就是个小人!怎么了?!我要了这个人也不会好好对他!折腾死了图个乐又怎样?!可你惹了爷,我就得教训教训你!”有没有人来接把手啊!救了这个人我好继续赶路!

      身前的人往前倾倒,怕他跌到马下,秦惟用一只手臂将他揽住,左右来回看,等着正义之侠从天而降。

      可惜没人拦着他,他走出了人群,远远看有衙役装束的人往这边来,这才忙踢了下马,加快了速度。洪老三骑在他身后,他们跑出了两条街,甩开了人众。

      怕被衙役们找到,他们不能在镇子里过夜了,秦惟往镇外骑去。洪老三看出了他的意思,在镇子边下马买了些干粮,路过井台还灌了水袋。

      骑到了镇外的路上,天渐渐黑了,秦惟感到手臂上人体的沉重。风冷气寒,虽知道没什么用,他还是腾出一只手将这人身上单薄衣衫扯紧了。他的手触到对方的身体,感到火烫,知道这个人在发烧,转头对洪老三说:“我们得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夜。”

      洪老三指着远方说:“那看着像是个村落,我们往那边去。”

      他们骑到村子边,村子里面的狗乱叫起来。洪老三忙骑到了一个矮墙的院子外,下马拍门。不久,大门吱呀一开,里面有人提着盏风灯出来,洪老三问道:“请问老乡可否借宿?”

      对方特别热情地说:“进来进来!一间客房五十文。”他见后面有马匹,又说:“马匹每夜二十文,有草料。”

      洪老三却迟疑了,对方忙说:“客官别多心,我们村儿常年有旅人经过,到不了镇子就在这里落脚,这里算是半个客栈了。”

      洪老三这才点了头:“好,我们三个人,两匹马。”

      那人打开了门,喊着:“有客来啦!”门里跑出来两个才梳了总角的小孩子,抢着牵洪老三的马:“让我拉!”“我拉!上次你拉了!”

      洪老三到了秦惟的马匹边,秦惟两手一直揽着昏迷的人,手臂都僵硬了,对洪老三说:“抱他下去,让他们准备开水。”洪老三应了一声,将马鞍上的人抱了下去,农人向洪老三示意院子里的方向:“就是那个门。”

      秦惟用麻木的手扶着鞍子,笨拙地下了马,一个小孩跑过来,举手说:“我来牵!”

      秦惟笑着说了声:“谢谢。”

      小孩愣了一下,牵了马支吾着——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谢谢,他该怎么答?

      门边举着灯的农人就是见过许多人,也没见过对小孩子家说谢谢的,只能笑着弯腰:“客官客气!”心里喜欢这么个嘴甜的客人。等秦惟到了身边,就对秦惟说:“客官还要些什么?我这就让我那婆娘去烧水。”

      秦惟知道这是农家乐,不明底细,他不敢随便吃什么,就说:“先拿开水来吧。”

      院落挺大的,在风灯微弱的光下,秦惟见一边是只有个茅草盖了顶的马厩,一个孩子已经将马匹拉了进去,他人没比马槽高多少,可马上跑到一边去抱干草了,看那笑容,不像是小仆,是农家的孩子。秦惟放了些心。

      秦惟跟着洪老三进了马厩旁边的偏房,已经进屋的农人提着风灯照亮。房中只有一个大炕,炕头有个小桌子。洪老三把人放在了床上,顺手用被子盖了。拿起小桌子上的火捻子,向农人就了风灯里的火,点亮了炕桌上的油灯。

      屋里似乎是亮了些,门外一个爽利的女子声音:“水来了啊!我原来就烧了,正好用上。”一个农妇端着个瓦盆走了进来。她粗眉大眼,不像是秦惟曾经认识的人,但是秦惟就是觉得她看着面熟。那个女子将水盆放在了炕边上,看了眼躺着的人,问道:“还有人病了啊!要不要去找郎中?”

      洪老三看秦惟,秦惟点头——救人救到底呗。那个农妇出去了,农人还等着,洪老三从怀里拿出了钱,递给了他,说道:“这是百文,一会儿我们要什么,再给。”农人高兴地接了钱,“多谢多谢!”提着灯离开了。

      秦惟的手指冰冷,水看着是开的,他没等多久,就用手指小心接触着热水表面。洪老三问:“小公子想吃点什么?”

      秦惟说:“先给这个人治了伤再说吧。”水终于凉了些,秦惟将手泡了进去,好好暖和了手,才捧水洗了脸,掏出怀里的汗巾擦了脸。

      等秦惟挪开,洪老三去盆里洗了下手脸,用袖子擦了几下。秦惟已经不再为此劝阻他,他们这一路,洪老三一向如此,秦惟逐渐无法再把许教授的光辉形象按在他身上。

      秦惟到了床边,掀开了被子,给躺着的人检查身体。他费了些力气,终于把其腰间系了死扣的衣带扯开,将已经肮脏的白衣脱下,露出病患的全部身体。他觉得对方的身体一僵,忙看对方的脸,见病患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看来是身体对冷空气的反应。

      以秦惟外科医生的苛刻标准来审视,那些藤棍留下的紫印和鞭痕并不是重伤。秦惟将人翻身,背后有些烫伤,肩膀上有一处刀伤,刀口化脓了,无法合拢。秦惟又解开病患大腿上的布条,发现那是一个血窟窿,几乎洞穿了大腿,伤口也感染了,掺着黄脓的污血满溢在伤处——这个才算有些麻烦。

      秦惟直起身,对洪老三说:“去帮我找把小刀来,要锋利。”

      洪老三从怀里拔出了一把匕首,问道:“这行吗?”

      秦惟拿过来,用拇指触摸了下刀刃,的确非常锋利。看来那时打斗洪老三没拿出压箱底的。

      洪老三忙说:“公子小心!”

      秦惟一笑——这是小意思!当初的手术刀比这可厉害多了。他对洪老三说:“你去让他们再烧水,里面放些盐,你盯着,至少得放小半勺,要些干净的布带,一床破旧的褥子,跟他们说咱们给钱买了,哦,最好让他们送个火盆来。”

      洪老三觉得十七皇子浑身突然迸发出了一种霸气,那笑容!那口气!让他想起了当初引领万千兵将的洪将军,他马上说:“是!”端了水盆出去了。

      秦惟再次回归到外科医生的角色中,哪怕短暂,也觉得浑身通畅!他多想回去当他的骨科主治医师!……那个混蛋!

      他弯身将被子给病患盖好,转身坐在床沿,手中把玩着匕首。虽然这是个非常简单的手术,他还是习惯性地在脑海里设计了一个方案,把步骤捋了一遍。

      他不知道身边躺着的人微睁开了眼睛,从长长的睫毛下看着正陷在沉思中的少年:未及弱冠,气质沉静,面部肌肉松弛,目光柔和,怎么也不像是个口吐恶言的小人。可惜,人心险恶,这个少年说的那些话,他手里握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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