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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番外 第七世 (18)抓虫 ...

  •   国内正是晚饭时分,赵虎下了班,刚好没事,一接到方洲的短信,惊得马上打微信电话。

      方洲没想到赵虎会立刻回音,被突起的铃声吓了一下,好在电话刚一响,他就马上按了接听,侧脸看秦惟,秦惟眼睫毛不动,没醒。

      赵虎在电话里连声问:“你要跟谁结婚?!你不是和秦医生住一起吗?!什么时候搬出来的?!女朋友什么样?!怎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你不会被骗婚了吧?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方洲把电话稍微拿开了一些,然后对着手机压低声音说:“我就是要和秦医生结婚……”

      赵虎惊呼:“什么?!那怎么能行?!”他从没想过同可以结婚!

      方洲说:“能行,我们在加拿大,这里可以结婚。”

      赵虎找不到北了:“你去了加拿大?!你现在不在国内?!你出国了都没告诉我?!你这算是什么朋友?!你万一被人骗了,卖到了什么地方,我都没法找你!你知道外面多乱吗?!好多人出了国就失踪了!在加拿大还有中国人被肢解了的!前两天又出了华人被灭门的惨案!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能看到国际刑警发的通报……”

      方洲说:“我住在秦医生家,他父母是中国移民过来的,他爸爸是儿科医生,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赵虎忙问:“他们同意你们结婚吗?!”

      方洲回答:“婚礼就是妈……秦惟的妈妈准备的。”

      赵虎不可置信:“这不是个骗局吧?!她怎么能……怎么能让你们结婚?!”在中国,同是与精神病、病态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的,哪里有家长会同意孩子和同-性对象结婚?!

      方洲反驳:“她为何不能?她对我很好,早就给我买东西了……”

      赵虎不相信,他与方洲从小在一起,有话就直说:“她难道不想要孙子了?”

      方洲很庆幸谭巧云早就把话说开了,回答:“她想……”

      赵虎说:“这不就结了?!你们怎么要?”

      方洲怕吵到秦惟,小声说:“她说这里代孕是合法的,让我们早留下……那个,日后什么时候要都可以。”

      赵虎:“啊?!这……这怎么都不对劲儿吧?你们……你们……”

      方洲有些不高兴了:“我们怎么了?我们就想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变老,不分开!”

      听方洲这么说,赵虎沉默了片刻,想起了秦医生的模样,又想起那次虚惊……就是啊,他们要是相互喜欢,结伴生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赵虎叹气:“你看你,没说一声就跑到加拿大去,我都没法去给你当伴郎了!你在那里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多没派!你等着,我给你发段视频,说些祝福你的话!你让他们在婚礼上放一放,别显得你这边都没人给你张罗!”

      方洲眼睛发潮,说道:“谢谢大哥了,我回去给你当伴郎!”虽然福利院别的孩子叫赵虎大哥,但方洲过去很少叫,现在却顺溜地出了口。

      赵虎嘿嘿:“我就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方洲说:“大哥,说句心里话,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最要紧,钱不钱的,如果人家不在意,你也别太担心,你总算有个正经工作呢!小颖人很好,赵护士长看着很通情达理,不会为难你的。……”

      赵虎脸红——赵护士长何止通情达理!人家对自己真好!总请自己去吃饭,还让小颖给自己带吃的!小颖经常和自己通话,两个人聊东聊西的,也说得上话。只是赵虎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家庭出来的女儿,所以迟迟不敢上前一步……现在听见方洲这么说,他有些尴尬地打断:“你这是逼婚吧?”

      方洲不退让:“就是逼婚也是为你好!你别错过嫂子!”说完他一愣——这话是从何说起?

      赵虎以为方洲在开玩笑,忙说:“别别!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我想想吧!”

      方洲说:“你别想想了!快下手吧!你看阿惟,我们那天饭后就同居了……”

      赵虎笑:“你还好意思说!秦医生的胆子也太大了!你们有前世的姻缘,不然不会这么快!”

      方洲头皮发麻——是啊,两个人怎么一拍即合?这就是人说的一见钟情吧?嘴里说:“大概是吧,你怎么见得你没有?大哥,我特别高兴,也祝你幸福。”

      赵虎知道这个儿时伙伴一直冷淡寡欢,听见方洲这么说,忙说:“那就太棒了,我给你去录视频,祝福的话在那里面说!”

      两个人挂了电话,方洲放下手机关了灯,躺在秦惟的身边。

      窗外传来哗哗的下雨声,方洲在黑暗里听着秦惟平稳的呼吸,闭上了眼睛,幸福感如潮水般一阵阵冲击着他——他要结婚了!与秦惟!明天有个大婚礼!……方洲入睡时笑意也没从脸上消失。

      赵虎却开始忙碌了:给方洲撑场子得穿制服!他穿了警察制服,带上了大檐帽,将手机竖在桌子上,对着一面墙壁,按了录像,跑过去试了两三次,找到了位置,录了几次讲话。他还下了个剪辑软件,将跑过去和跑出来的地方剪掉,把几次讲话里喜欢的地方剪下贴上,混剪成一个视频……

      折腾到了晚上才完成——一个五分钟的视频,用了他四个小时!赵虎给方洲发过去,加了一句:我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做成的!你一定要放出来让大家看看!

      做完了视频,赵虎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有些焦躁。他上了床,与小颖在微信上交换了几句消息,在“不要告诉别人的”的警告下,告诉小颖自己的好朋友方洲要结婚了,自己觉得有些失落。小颖于是建议出去看电影,两个人就约了次日在电影院见面的时间。

      赵虎临睡前提醒自己明天要好好洗个澡,然后吃口香糖!他打算电影后就问小颖可不可以两个人处朋友……那是不是该选个恐怖电影?吓唬女孩子不好吧?还是让小颖选吧……

      他不知道小颖已经上网看了电影院的预告,直接网上订票,买了恐怖电影票——到时候捂脸惊叫,看他有什么反应。妈说男的都有保护欲,要让他觉得自己需要保护!妈说女孩子不要太主动,但遇到好的男孩子要给对方制造机会,如果惊叫还不够的话,是不是该摔倒什么的?……

      因为时差,秦惟天还黑着就醒了,他刚要翻身去摸手机,听见方洲含糊地说:“不许玩手机!”秦惟轻轻地伸手,小声地说:“就是看看时间……五点半了,可以再睡会儿。”

      方洲揉眼睛:“还得洗澡吃早饭……也睡不了多久了。”

      秦惟打哈欠:“那我们就起来吧,今天是个大日子。”

      方洲完全清醒了,起身说:“你再躺会儿,我去洗手间。”秦惟抱被子,答应着:“一会儿我给你修指甲……”

      一想到拍特写什么的,方洲忽然有些担心——如果拍出来的自己举止粗俗,面目可憎可怎么办?他去了洗手间,好好地洗了澡,浴后还用了从Longdon Drugs买的润肤霜!他仔细检查了自己指甲,绝对干净!但他还是拿了指甲刀剪了边缘,把指甲下面的皮肤肉刺都剪去了。

      秦惟等了半天,见方洲总不出来,就起身去了洗手间。见方洲举着手看,他拿起方洲的手扫了一眼:“这根本不用修!”说完亲了亲方洲的手指。

      方洲问:“真行了吗?”——你不是在犯懒吧?

      秦惟张大嘴打哈欠:“当然啦!你都可以去做给人手术了。”

      方洲这才放下指甲剪,出去叠了被子,坐在床上等秦惟。他打开了手机,发现赵虎给他发了大邮件,方洲想点开,可又停下——如果赵虎在现场发言,他会要求看他的发言稿吗?方洲决定在婚礼上同大家一起看赵虎的录像。

      秦惟从洗手间出来,方洲又一次给秦惟擦了面霜,秦惟嘻嘻笑着:“我喜欢洲洲给我擦脸,以后经常帮我吧?”你得多懒?!方洲又把余下的霜擦在了秦惟的手上,两个人手指来回握了半天。

      两个人去厨房吃了些前一天的剩饭。因为婚礼所需的礼服、皮鞋和结婚证等都在麦克那里,他们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可因为要住在酒店,次日去温泉,方洲还是打了个箱子。看着快到七点了,秦惟说可以走了,到那里七点半,麦克一早就会在。他们离开时楼上有了脚步声,谭巧云起床了。

      外面还下着小雨,天阴黑,路灯还亮着。

      方洲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前的雨刷来回打,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秦惟看着前方,问道:“想什么呢?”

      方洲问:“为什么?”

      秦惟问:“什么为什么?”

      方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轻声说:“为什么是我?”

      秦惟微笑:“因为……”他伸出右手摸了下方洲的胳膊,说道:“因为是你。”他停了片刻,又说:“……只能是你。”

      方洲侧脸看秦惟,秦惟目视前方,笑容里似乎有一丝感伤。察觉方洲在看自己,秦惟迅速地扭脸对他一笑,又面对前面,说道:“婚前许多人会紧张什么的,没事。”

      方洲不是紧张,他只是在内心最深处,总有一丝不安全感——怕这一切是水中月镜中花。他是个飞行员,日后要成为机长,挣钱来给秦惟花,在家中做家务,给秦惟做好吃的……可他依然担心,也许有一天秦惟会厌倦了,会想找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人能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人心有什么可依靠的?

      阿惟不会那样的!一个声音坚定地说,即使方洲知道那声音是自己的心,他也不敢完全放下警惕。

      但今天是婚礼的日子,这些想法都不能跟秦惟说……何止今天,以后也不能说。

      他们到酒店时,还没进大厅,就看见大厅外的走廊沿墙摆放了鲜花怒放的花篮。进门只见一排排白色座椅列成两个方阵,中间留出一条走道,直通向前面的台子。台子正中,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拼出了个心型,外面是白玫瑰,台子下面也用一簇簇红玫瑰点缀了边缘,空气里隐约有玫瑰的沁香。

      台上有个小讲台,旁边是张桌子,桌子上铺了红色桌布。墙壁上红色帷幕有金色的双喜字,天顶上垂落下条条红绸,金星银星闪烁……

      秦惟笑——虽然程序是西方婚礼,可这现场布置完全是中国婚庆的气氛。

      杰森几个人已经到了,一见到了秦惟和方洲,就举着摄影机围堵过来了。麦克嗖地就到了他们面前:“早上好!你们觉得如何?这是谭女士的要求,红色基调,金色辅助,她说不喜欢西式婚礼白惨惨的格调,一定要用喜庆吉祥的颜色。”

      秦惟点头说:“挺好的。”他看方洲,方洲马上说:“我喜欢红色。”妈出了钱,安排了婚礼,道谢还来不及,有什么可挑剔的?

      麦克像是松了口气,笑着说:“走,我们去更衣室吧。”

      方洲拿出手机:“我最好的朋友想在婚礼上放一段他的视频。”

      麦克的目光中露出惊惧:“什么视频?!多长?!怎么在last minute才给你?”

      方洲发窘:“因为……我才告诉他消息……”

      秦惟笑着说:“麦克快帮帮忙吧!”

      麦克说:“传给我,我看看。”

      方洲要了麦克的电邮,把视频传给了麦克。麦克接到了,说话的节奏更加快了:“你们现在去换衣服。”一路疾步带着他们去更衣室,杰森追着他们。

      更衣室一边是开放的壁橱,里面挂着两个人的中西式礼服,另一边是整墙的镜子,镜子前摆了桌椅。

      麦克说:“别穿西装上衣,伊莲八点到,她给你们吹了头发再穿上。”

      秦惟说:“我喜欢自然,头发不吹也没什么,别麻烦她了。”

      麦克说:“已经聘了她,等你家人到了,她还会给谭女士和秦女士化妆做头发。”

      两个人要换装,杰森和麦克出去了。

      两个人才穿好了衬衫裤子,麦克就敲门:“伊莲来了。”门一下就开了,伊莲进来了。她穿了件贴身的金黄色丝质上衣,举动间有种光芒四射的感觉。她臂间挽着自己的大衣,一手推着个旅行箱。她身后,杰森用摄影机盖着脸,瞎子一样地慢慢走了进来。

      秦惟偷眼看了下方洲,干笑着:“早上好,我们的头发稍微弄一下就行了。”

      伊莲笑着说:“放心,不会晚的,秦先生请坐这里。”她放倒大箱子,从里面拿出梳妆箱电吹风等等。

      秦惟坚决地说:“我不化妆,也不抹油!”

      伊莲歪头:“用些粉底和口红,镜头里会更好看。”

      秦惟摇头:“我们都用不着,天然去雕饰。”

      伊莲无奈地说:“好吧,我们开始吧,谭阿姨说九点就来。”

      秦惟问:“不是十点吗?”

      伊莲说:“十点小孩子们来,谭阿姨和秦姐要先来上妆。”

      她语气中有种随意和亲昵,秦惟不敢多问了,坐下让伊莲给头发喷水,然后上发胶,吹了头发……

      杰森在旁边一会儿拍秦惟一会儿拍伊莲,秦惟有种感觉——杰森一定在给伊莲大特写!

      伊莲见过世面,对杰森视而不见,动作特别professional,脸上笑意盎然,显得很柔美。

      秦惟后,她也给方洲吹了头发。

      方洲暗地里看了表,伊莲对秦惟用了三十分钟,可是给自己才十六分钟!

      他们做了头发穿上外衣,外衣兜里已经插了红色的玫瑰花。

      秦惟问杰森:“杰森我给你介绍伊莲了吗?她是温哥华著名的造型师。伊莲,这是杰森,摄影师。”

      杰森放下摄影机,对着伊莲热情地点头:“伊莲邱?!听说过!听说过!”

      伊莲骄矜地笑笑:“过奖了,杰森?nice meet you。”

      秦惟暗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门口有人说话,门一开,谭巧云进来了,秦念拎着几个衣服袋子跟着,最后面是秦忻。

      谭巧云一见儿子和方洲正装的样子,高兴地拍手:“太靓太靓了!杰森!好好拍啊!”

      杰森点头说:“一定一定。”他对秦惟和方洲说:“我们出去拍结婚照吧。”

      谭巧云喊:“拿着外衣,外面还是有点冷。”

      秦惟从衣架上拿了自己和方洲的羽绒服,对父母说:“那我们先出去会儿。”

      谭巧云等不及地脱外套,说道:“快去快去,我们得换衣服化妆做头发,哎呀!这么多事情!……”

      秦惟拉着方洲的手出了更衣室,杰森叫来了自己的助手,甚至麦克,帮着端光板,开始给两个人照婚照。

      他们在室内的玫瑰花间,在座位上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照了十几张,又到了外面。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旭日初升,金光在水面上漂动,远处高山白雪。

      在微风中,秦惟紧紧拥抱方洲——不穿外套真有点冷!他深情款款地看方洲,方洲无法正视这样的热烈,不自主地半垂眼帘。

      杰森喊:“好!这样好!很含蓄!啊!太棒了!光板往左边一点!好!靠近,像是要吻可是还没吻……好!再来一张!光板到这边来,你们换个姿势,从后面抱着……”

      几个人跑来跑去,给两个人左一张右一张拍照。

      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太阳就升起来了。众人回到室内,李力和孩子们到了。他穿了身与秦惟方洲颜色相近的西装,两个毛孩子西装革履的,神情还是很调皮。谭巧云和秦忻还没捯饬出来,秦念倒是换好了衣服,是一身深蓝西装,有点接近当初的工人蓝,同色领结,胸口也别着朵红玫瑰。

      一帮人又在室内拍照,大家围在秦念身边,众星捧月。

      终于,谭巧云和秦忻出来。谭巧云穿了身大红色的西式外套短裙,里面的衬衫是白色的,外套领子用金珠缀了边角,下面是双红色高跟鞋,加上她吹得蓬松的红头发,简直如一团火一样。秦忻穿了身胭脂红色的孕妇套头裙,到膝盖上面。短发被梳得紧贴到脑后,用一根粘着大红花朵的发夹卡住。

      一家人自然又是一通合影,各种排列组合……

      时间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忽然,麦克喊:“午饭到了,先吃饭,快吃饭啦!”成盘的三明治端了进来,旁边有纸餐具,大家都松了劲儿,找椅子坐了吃三明治。

      看着布置得玫瑰盛开的现场,平常跑来跑去的大毛二毛,此时都规矩了好多,拿了三明治坐着吃,可就这样秦忻还在教训他们:“别掉地上!掉了就得捡起来。”

      秦惟和方洲坐在谭巧云和秦念旁边,秦惟拍马屁:“妈,您真漂亮。”

      谭巧云化了妆,正小心地咬三明治,闻言对秦惟一摆手:“别打趣你妈。”

      秦念说:“是挺漂亮的,你可别天天打扮成这样!怎么给我们做饭哪?”

      谭巧云笑着推他:“去!去!你别跟着孩子起哄!”

      方洲低着头对谭巧云说:“爸,妈,谢谢。”

      谭巧云哎呀了一声:“这孩子,一家人!别客气!大家热闹一下是好事,借你们的喜事能冲晦气呢。我巴不得每年都办个喜事!明年我们给小忻的孩子摆百日的时候你们要来呀!”

      方洲说:“好的!只需要提前一个月告诉我。”

      秦惟哼唧:“我争取……”

      谭巧云不满地看秦惟,秦惟把一大块三明治塞在了嘴里,谭巧云忙说:“别吃那么急!噎着!”……

      吃了饭,麦克就让人把乱了的座椅都摆好,大厅外放了长桌子,除了秦忻懒得出去,其他人都出去迎接客人。

      秦惟和方洲进了更衣室,伊莲给他们再吹一次头发,杰森自然跟着来了。

      不久,谭巧云进来,伊莲给她补妆吹发,忙乱间,麦克跑来对方洲说:“你现在跟我出去!”方洲虽然知道只是仪式,可要离开秦惟,方洲看向秦惟的目光中不自觉里有种不舍,秦惟笑着说:“去等着我。”

      方洲出去了,谭巧云紧张了:“仪式快开始了吧?我听见音乐声了,乐队开始演奏了!你快看看我!口红好吗?”

      伊莲听见,凑过来仔细看:“完美!谭阿姨像是三十岁的人!”

      谭巧云笑:“你这孩子!”

      秦惟扶了母亲的一边胳膊,小声说:“妈的确年轻貌美!”

      谭巧云笑个不停,门口有人敲门:“请新郎和母亲出来吧。”

      谭巧云一下不笑了,手紧攥了秦惟的手:“你可走慢点,我这心砰砰地跳!”

      秦惟说:“好,妈,咱们还得跳舞呢!您别紧张。”伊莲伸手给谭巧云顺了一缕头发,门一开,秦惟搀着母亲走了出去。

      婚礼进行曲正在演奏中,大厅门外李力对他们挤了下眼睛,然后很正经走入了大厅。

      秦惟和谭巧云走到大厅门口,见台下秦念和方洲并肩站在玫瑰花的心型前,方洲表情严峻,大毛二毛走到他们两边站了,李力走过去,站到了方洲另外一边,与父亲夹着方洲,外面是大毛二毛。

      秦惟和母亲走向方洲,就像麦克说的那样,缓慢优雅,秦惟看着方洲,带着微笑——他觉得这两天的忙乱和疲惫和这个婚礼相比,简直轻如鸿毛!方洲俊美无俦,玉树临风,自己与他结合应该有个隆重的婚礼。

      他小声对母亲说:“妈妈!我真心感谢您!谢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付出,谢谢您安排了这个婚礼!”

      谭巧云热泪盈眶,准备了两个晚上的话语,忘得一干二净!她边走边流泪,紧紧地握着秦惟的手。

      方洲见秦惟从门口向他走来,就泪眼朦胧,怎么也看不清秦惟了。他虽然才离开了不到十分钟,可好像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好久。他一下下眨着眼睛,唯恐错失秦惟一步。

      杰森和两个青年人从三个角度紧张地拍摄着,观众们也有人举着手机。

      秦惟走到了方洲面前,麦克将话筒伸到了谭巧云面前,谭巧云喉咙紧锁,发音都困难。她带着哭腔结巴:“你……你们要……要好好的……好好过日子!啊!……”

      麦克本来全神贯注,准备做长篇翻译,等了半天,只说了一句:“you guys take care of each other.”

      谭巧云听见了麦克的声音,想起麦克叮嘱的,忙将手里秦惟的手往前送。

      方洲含泪接过秦惟的手,哽咽着点头:“妈!谢谢您!我……我们……听话……”他从小就被教训要听话,此时面对个长辈,觉得最合适的答应不就是“听话”吗?

      麦克翻译后,观众里有人鼓掌有人笑。

      秦惟毕竟久历波折,理智尚存,此时紧握了下方洲的手,然后放开,回身拥抱了下母亲,拉着母亲的手递给了呆呆地站在一边的父亲,又抱了下父亲的双肩。

      麦克送来一大捧玫瑰花,按仪式要给父母献花。秦惟接过,双手捧给母亲,忽然,他觉得这样还不够郑重,忙单膝跪下,方洲赶快随着他跪了,两个人一起将玫瑰花举向父母。

      秦念在感慨间回神,忙和谭巧云接过了花束,又将两个人扶起来,秦念一手抱着花,一手拉了谭巧云的手,引着她往留给新人父母的位子上走。李力也搂住两个孩子的肩膀,就近坐到了前排秦忻身边。

      秦惟又握紧方洲的手,两个人走上大厅前面搭起的舞台。

      一个五十来岁的华裔男子站在讲台后,花白的头发梳向后方,眉目庄严。秦惟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程氏私塾里的程夫子,太子那一世的礼部傅尚书!麦克介绍:“这是证婚人蒋先生。”

      证婚人是代表政府签发婚书的人,在古代隶属礼部职责,秦惟觉得蒋先生特有范儿。

      蒋先生一丝不苟地与秦惟和方洲握手,没露笑容,然后就面向观众,双手相握。

      麦克拿着话筒跳到了台上充当司仪,对着台下朗声说:“各位来宾,现在新人已经到场,请伴郎李先生介绍一下行将新婚的秦先生。”

      李力从一个人手里接过话筒上了台,观众们鼓掌,李力笑着说:“秦惟先生是我的小舅子,我夫人秦忻,那位美丽的女士,就坐在第一排盯着我,我会讲什么大家完全可以想象吧?”麦克迅速地翻译,人们笑了起来,秦忻笑着瞪了他一眼。

      李力接着说:“秦惟告诉我,他小学时就决定当医生了,这个心思一直没变过。”李力介绍了秦惟在哪里上的学,又怎么去了中国,现在在何处工作……等等,他讲了几分钟,问道:“有谁想补充一下?”

      观众里的杜克教授举手,麦克忙示意人将话筒递了过去,杜克教授站起来,对秦惟招手打招呼,然后用英文发言。麦克又马上翻译成了中文。

      杜克教授说惟是个好学生,认真刻苦,有一次在解剖室里待到深夜,突然跑了出来,把刚来上班的清洁工吓得尖叫……最后说他非常高兴秦惟能找到人生伴侣,很高兴能来参加婚礼。

      李力介绍完了,麦克说:“本来我们想请秦先生介绍方先生,可今天早上我们得到方先生好友传来的视频,我们公司给加了英文字幕,现在放给大家。”

      有人在台子侧面拉下了白色放映幕,大厅的灯光调暗,屏幕上显出了赵虎一身警-察制服的半身影像。

      在婚礼这样的场合,看到这么个警-察人物,有人惊叹,有人打了唿哨。

      赵虎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有些僵硬地说:“我和方洲就是人们说的发小,我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在福利院一起长大。”

      大厅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人们注视着屏幕,赵虎继续说:“方洲从小学习就特别好,书看一遍就能背了。那些算术题,永远一百分,老师总说他是个天才,他后来通过了飞行员体检,考入了大学,成了飞行员,我一直特别羡慕他!不仅是我,我们全福利院的孩子都以他为傲。他的大照片一直在我们福利院的墙上贴着,他离开多少年了,他上学时做的笔记,用过的书,还在福利院里留着,不是给大家用,就是放在接待室的架子上,让大家看看!我们福利院有出来工作的人,也有残疾的、不能动的人,方洲就是他们的明星,他们觉得福利院出过方洲这么一个人,他们就是要在那里住一辈子,那也不是个坏地方……”

      秦惟紧紧地握着方洲的手,方洲眼中闪了泪光。谭巧云开始抹眼泪,秦忻也用手指擦脸。

      观众们都盯着屏幕,有的看着赵虎,有的在读字幕,静寂无声。

      赵虎又讲了些中外老师们对方洲的表扬,最后说:“我了解方洲,他是个骄傲的人,不爱说话,但他心好,从进了大学,就没断了给福利院钱。相比之下,我只见过秦医生几次,可我知道秦医生也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我见到秦医生第一面时,一个医闹正要将他推下几层楼的玻璃围栏,如果不是方洲拉了秦医生一把,秦医生真掉下去了,就没命了!可两个多小时后,那个医闹被车撞了,秦医生第一个跑过去,按住他的脖子给他止血,救他的命!秦医生仁慈心肠,与方洲是一对好伴侣!秦医生,你和方洲一定要幸福啊!方洲,我的好朋友!我会一直站在你一边,就像以前在福利院时一样!我真心祝福你们!愿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赵虎在屏幕里露出大大的笑容,视频结束了。

      人们使劲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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