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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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兄弟
明月高悬，夜凉如水。时间已至半夜，夜晚的本丸不复白天的喧闹，变的分外的安静。沙华在手入室里静坐了许久，忽然听到窗外莫名的响动，他轻轻的拨开门板，朝着屋外房顶上影影倬倬的身影走去。
白天里，一众刀剑们就着审神者的新名字争论了许久，各个都争抢着想给沙华冠上自己兄弟的称号，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审神者扒拉到自己的刀派里，一个个激动到快要开启本丸内战了。但可惜的是沙华可没有给自己“冠夫姓”的兴趣，他跟看猴戏似的杵在一旁围观刀剑们内讧，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口，仿佛一个看着一干后宫围着自己争宠的无情负心郎。结果到最后，该伪装成什么刀剑的任务还是落到了沙华自己头上。
但除了沙华外，在场还有一个人也没有加入这场争斗。而这个人，现在正坐在天守阁的房顶上，手里捧着一盏瓷白的杯子。
“都大半夜了，你怎么还有空坐在这喝——”沙华脚尖轻点地面，几个呼吸之间就顺着墙壁檐廊的凸起处攀上了屋顶。他走上前，探出头，月光下杯中碧绿的液体泛着点点荧光，“——茶呢？”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东西，沙华梗了一下，眼中遂又带着点讥诮：“一期一振，你的弟弟们都睡下了，你这道德模范的好哥哥姿态怎么还没卸下来呢？”
一期一振并没有接过话头，只是朝着沙华淡笑着说道：“白天的时候心情有点太激动了，我在这里先给主公赔个罪，希望主公见谅。”
本是有意相激却被对方软软的给挡了回去，沙华撇了撇嘴，百无聊赖的走到一期一振的身旁坐下，俩人中间只隔着一方小小的木质托盘。托盘上盛放着一壶清茶和两只茶杯。很显然，一期一振早就预见了今晚会有一位不速之客的降临。
既然连茶杯都准备好了，那么茶水也是少不了的。沙华接过斟好的茶，轻抿了一口。他正欲开口，想要装模作样的夸上两句，可茶水入喉之后，他这种粗人除了一阵苦味之外什么都没尝出来，想夸也没处夸，脸上带出了隐隐的尴尬。
而另一边的一期一振看着嘴唇紧闭、一言不发的沙华，心中已有些猜测。他态度依旧从容，但眼睛却透出了几分笑意，连带着心中的苦闷也消解了几分。
说不出什么话，那便索性不说了。月光下，沙华便一直低着头喝茶，他双眼直直的盯着手中的杯子，时不时的抿上几口，那姿态，就像一只只顾着闷头喝水的小猫。而旁边的一期一振便就借着身边的这副“美景”品茶。
不知过了多久，这股尴尬的氛围终是散去，两杯茶水也快饮至尽头。还是性格急躁的沙华先开了口：“我听说你们这些在时之政府出现的刀剑都只是那些刀剑原型的分灵？”
“是这样的。”
“那你白天为什么这么生气？”沙华不解的问道，“就算那个女审神者的本丸真的有粟田口派的刀被碎了，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和他们都没见过面，时之政府里的藤四郎那么多，难道个个你都要成弟弟照顾？”
一期一振闻言，点了点头：“主公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我和那个本丸里的粟田口刀确实只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但是我从本体带来的记忆告诉我这些孩子们也都是我的兄弟，也是我需要背负的责任。”
他说着，将杯水的茶水一饮而尽：“虽然我没有和他们相处过，对他们可能也没有像对我们本丸的粟田口刀那么上心，但只要我还是一期一振，我就希望那些孩子们也能开开心心的在其他本丸生活。如果连一期一振都不在乎粟田口的刀剑了，那么谁会来保护那些孩子们呢？不过我的野心也不大，只希望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我的兄弟们都能好好的生活。”
一期一振侧头凝视着沙华，眼中带着点点湿润，“过去我只是刀，能做的不多。但现在我能变成人了，便想和人类一样做到一个好哥哥该做的事。毕竟，我们是兄弟嘛。”
“兄弟啊——”沙华情不自禁的呢喃着，声音中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苦痛。
许是今晚的月光太过醉人，一阵剥示之后，一期一振便大着胆子向沙华问起他一直困惑的问题——“不过主公你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呢？”
作为粟田口派的大家长，一期一振虽然在弟弟们的事情上有些过激，但是整体来说脑袋还是很清明的。他清楚的知道，打从审神者进入本丸开始，除了要入住手入室以及要逛刀饰店之外，他就没真正站在审神者的立场上做出过什么决定，只是被动的择取其他刀剑们的意见。包括这次的刀饰店事件也是，从刀剑们积极的想办法保住刀饰店，到去打听女审神者的消息，再到想要拯救那个本丸的刀剑，审神者都只是放手让刀剑们自己做决定，从没自己下达过命令。而审神者这种始终游离在集体之外的表现，让一期一振感到非常不安。如果这位审神者从没在这个本丸里留下自己的痕迹，那么他想抽身离开时也就毫不费力了。
“为什么要趟浑水啊... ...”就在一期一振思考的同时，沙华也在内心质问着自己。
“也许是羡慕吧？”他在内心回答道。
是的，他是羡慕的。因为从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他的内心始终都是迷茫空虚的。过去仅有的几个羁绊早已消失殆尽，他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就像是一尊被遗落在历史中的傀儡，只是被过去的仇恨驱使着去完成一些任务，但在任务达成之后，他便连活着的动力也失去了。
而这些刀剑们不一样，对沙华来说，这些刀剑们远比他要有生气多了。他们有爱有恨，有喜欢的事情，也有讨厌的事情，还有可以一起生活的兄弟和同伴们。他们比沙华更像人，也更鲜活。
站在这些刀剑身边的时候，沙华总有种伸伸手，便能从他们那里偷取一点生机的错觉。
所以——
沙华开口道：“也许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这些刀剑们究竟能一起走多久，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