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诡录》骑着蜗牛追夕阳

46、第四十五章

　　潭水的突然上升让杨依依措手不及，差点就被追上来的山魈抱住，慌乱中她挥舞着手中的青铜盒子，误打误撞竟然砸中了山魈的脑袋。

　　山魈可能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反击，脚掌一蹬拉开一段距离，甩甩脑袋又一次扑了过去，试图阻止她浮出水面。

　　杨依依憋得那口气已经消耗殆尽，脑袋胀痛得厉害，这时候只顾着拼命往上窜，根本没有防备，慌乱中被山魈抱住了小腿，身体不由一顿。

　　这个时候光头赶了过来，正好看到杨依依的此时的困境，调整好位置上来就刺，直刺向山魈的脑袋。

　　山魈也发现了他，又忌惮他手中的匕首，不得不松开杨依依往一旁闪躲。就在这个间隙，杨依依终于得以冲出水面缓一口气。

　　突然掀起的浪让水面顷刻间升高了许多，杨依依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巨石底部已经没入了水中，只要再过不久，就可以直接游到石头上面去。

　　但是现在还不行，这个距离想游过去需要足够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山魈袭击她们许多次了。在水中的山魈速度和力量都远超普通人，即便是膀大腰圆的光头，被它抱住腿也险些不能浮出水面换气，更不必说“虚胖”的杨依依了。

　　她抓紧时间大口呼吸，等着光头上来以后一起撤，却迟迟看不到他的身影，连山魈似乎也不见了。
　　杨依依立刻意识到不妙，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水里，用手电扫了一圈，这才发现光头还在水中缓慢上浮，山魈也在绕着他快速游动。

　　光头的情况似乎不太妙，为了救杨依依，他不得不与狡诈的山魈缠斗，时不时会有气泡从嘴里露出来。山魈虽然不敢直接对他发动袭击，但是只要他做出加速上浮的动作，就会朝他靠过去，逼他还手，然后再灵活躲开。

　　在这样的牵扯之下，山魈占尽了主动，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搞得光头十分狼狈，不停地调整方向来应对，上浮的速度非常慢。

　　杨依依知道光头现在需要她的帮助，山魈的目的很明显是要将他拖住并困死在水里，但是她的手中没有武器，在向光头游过去的同时也在思考对策。

　　直接扑过去跟山魈拼命绝对是下下策，先不说自己能不能追上它，就算是拉开了架势干上一架，都不一定打得赢它。
　　游过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也有些欠妥，那样即便救出了光头，自己也会被山魈缠住，最多只是和光头调换位置而已。

　　她很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住光头又能全身而退，可惜光头就快要撑不住了，他的动作已经有些慌乱，憋气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得不到补充，很可能撑不到自然上浮到水面就会有水灌进肺泡，导致窒息和缺氧。

　　杨依依不敢再耽搁，连忙游过去把手电扔给他，拽住他脖子后面的衣领往上浮。

　　她们的位置距离水面有一段距离，光头要时刻警惕山魈的偷袭，匕首和手电紧紧的攥在手里，只能拨动双条腿助力上浮，其他的全靠杨依依在紧急关头爆发出的力量。

　　而山魈这时候也变得亢奋了许多，似乎是杨依依伤口渗出的血液吸引了它，它突然绕过光头，加速撞在杨依依的背后，张口咬在杨依依的右肩，尖锐的牙齿瞬间穿透了衣服刺入皮肉之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潭水。

　　『完了……』
　　杨依依感觉到的疼痛锥心刺骨般强烈，下意识地松开光头的衣领，握着青铜盒子的手朝右肩挥去，奋力击打山魈的头。

　　然而水的阻力将手上的力量抵消了许多，盒子打在山魈的头上不痛不痒，反而让它咬得更紧，甚至开始左右甩头，向后拉扯。

　　杨依依感觉到肩膀上的肉快要被撕裂了，疼痛使嘴里的那口气再也憋不住，大量的气泡喷出，潭水瞬间倒灌进来，连喝了好几口水。

　　危急时刻，光头再次赶了上来，匕首擦着杨依依的肩膀插进了山魈的脸颊，一割之下山魈的半张脸被划开，皮肉翻卷出来，能够清楚看到它嘴里的长舌在蜷缩着吸吮杨依依伤口的血液。

　　山魈红褐色的血液在水中弥漫，没等光头再次挥动匕首，它就松开杨依依向后逃窜，细长的舌头从脸上的伤口处流出来，吸住翻卷的皮肉，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

　　然而杨依依却已经没有力气自救了，潭水从口鼻灌进体内，即使自然浮力让她上升到水面，短时间也来不及咳出呛进口鼻的水，很快就又没入水中，如此反复挣扎几次便精疲力尽。

　　不远处换气后缓过劲的光头发现了溺水状态下的杨依依，这时候她已经放弃挣扎开始下沉了。

　　光头一个猛子扎下去，抱着杨依依以最快的速度浮出水面，把她的头仰起来方便咳出气道里呛进的水，看到她右肩血肉模糊的伤口，光头不由得吸一口气，扭头大喊道:“老黄！黄耀祖！他×的快来帮忙！”

　　“噗……咳咳……”杨依依有气无力的吐出肚子里的水，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右肩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精神，使她不至于昏厥，而失血的虚弱让她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任由光头抱着她往巨石那边游。

　　伤口不断涌出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衣服，也染红了周围的潭水，虽然光头疯了一样拼了命的游，可是杨依依还是感觉越来越冷，忍不住打起寒颤。

　　“你不能死啊！打起精神来，真的……”光头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这让杨依依强打精神瞄了他一眼。

　　“你不能死……我答应过的……你不能死……”光头像是魔怔了一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只手抱紧杨依依，不记体力消耗的往前游。

　　“黄耀祖！！！”

　　光头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在地下空间内回荡，终于唤来了邋遢大叔和沈琮的援助之手，灯光照亮了四周，他们扔下了一条救命的绳索和放绳器，光头为杨依依系好安全带，为她按下开关，杨依依被安全带吊着开始上升。

　　“你们怎么搞得？在下面干嘛？”邋遢大叔看到杨依依肩上的伤，怎么看都不像是光头咬出来的，还以为水里有鳄鱼，她们俩打野被抓了。

　　光头喊道:“水里有只山魈，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想不到还真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山魈？”邋遢大叔自言自语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邋遢大叔和光头不一样，他以前是个赌徒，倾家荡产后才跑出来做这种行当，摸出来的东西换了钱就吃喝‘嫖’赌抽，挥霍一空后再东挖挖西探探，是个典型的盗墓贼，抓着就枪毙的那种。

　　这种盗墓贼不讲规矩，也没有手艺，纯粹是破坏式盗掘，为了保命，自然也不会和其他人交流经验，所以许多东西没见过更没听过，不过这种人也有优势，每次下地都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死之前都能保持一颗自信心。

　　不知道的东西就懒得去知道，等到杨依依升到差不多的位置，邋遢大叔揪着安全带提小鸡儿一样把她提了上来，放在地上拨了拨她的眼皮，问道:“死了吗？”

　　“还差点！”光头跟在后面抓着绳子爬了上来，听到邋遢大叔的话，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这老小子杵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去拿医疗箱！”

　　邋遢大叔撇撇嘴说:“有那位在呢，这种事情那里轮得到我做……”

　　话音未落，沈琮就提着医药箱走了过来，脸色阴霾，招牌微笑彻底消失了，外套上还能看到喷溅的血迹。

　　邋遢大叔听到脚步声，立刻板着脸站起来，退到一边给他让出位置。

　　沈琮面无表情的走到杨依依身边跪在地上，带开医药箱，戴上了医用手套，瞧了一下杨依依的眼珠和右肩的伤口，一边解开她的衣服，一边抬起头来盯着两个老男人看。

　　光头连忙转过头去，拉着邋遢大叔的胳膊往边走，走出一段距离后偷偷回头瞄了一眼，见沈琮只是把杨依依的半边衣服剪开，并没有动文胸，这才放下心来，搭着邋遢大叔的肩膀跟他要烟。

　　“其他人呢？”

　　邋遢大叔从兜里掏出一盒未开封的烟，抽出两根来给光头和他点上，嘬了一口断断续续的说道:“老刘尸变了……那两个小家伙……搭进去了。”

　　『果然是这样……』光头呼出一团烟雾，拍拍邋遢大叔的肩膀，“别想太多了，这也是他们的命数。”

　　邋遢大叔点点头没有说话，之前他就提议给受伤的家伙一个痛快，被沈琮给拦了下来，最后不出所料果然出了事，但却额外搭上了两条无辜的人命，这让他有些自责。

　　光头转身看向沈琮和杨依依的方向，默默抽着烟，享受它带来的片刻放松。

　　『看来消息是正确的，依依，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