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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童年:(一)捞田螺的小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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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80后出生的女孩,生活在F市郊区一个依山伴河的村庄。我的童年和所有80年代出生的孩子们一样也有着学业的压力,但总的来说因为本人自觉性高,父母那时对我和姐姐(姐姐比我大两岁)管得并不是非常严格。(他们工作忙,也是其中一大原因)
所以那时,满山的野果,鲜花绿树,水田河里游着鱼,小虾等生物都成了我们那帮‘野孩子’玩乐的最佳对象。现在就先说说我这个‘捞田螺的小姑娘’的快乐经历吧!
在农村呆过的小孩子一定知道:每逢春季农家插完秧苗后,嫩绿一片的新生命水田中,不单单农民伯伯期盼的庄稼在茁壮成长着,我们小孩子也同样用相同高度的期待,在等待着另一种生命快速地繁衍着。
如果说春天满山遍野的花朵齐放,绿色遮天盖地让我们小孩们脱下笨厚的冬装,穿上五颜六色的薄衣,撒欢在山花绿草中,是快乐的时光。(如果是生活在都市中的你,一定无法想象那些到达大人胳脖的山花野草成片成片蔓延开来的壮观绝景。艳阳下,似剪刀的春风吹过,浪一般起伏成叠,身在其中,有种化身蝴蝶的美丽幻觉。在这里,香花不是都市里花店中被店员小心翼翼修剪枝叶,用美丽彩纸包装好,放在冷冻箱中那种概念。它们长在烂漫处,自然的光露雨水滋润着成就着它们的灿烂,林间深处阵阵的凉风将它们的芬芳传送到云端。所以到现在,我依然钟爱那些在山间乱石处开放的花朵,却对花店中包装精美的花束不喜。)
那么夏天,当第一声知了欢快叫起时,我们这群小孩子便迎来了,一年四季中最丰富最野性的好时光。初夏,水田里的水稻谷粒颗颗饱满,怀抱着丰收的喜庆弯着腰。那时因为水稻还没有全熟透,农民伯伯还不能割收。田里还有水浸着浅浅的。那时假日没有上课时间,我们便成群结队地向那里挺进。
水田边上,此时到处可见红通通块状的东西紧紧攀附在离水面不高处。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人,一般看了它们就知道在水下一定有很多肥美的田螺。我们从初春盼望几个月的好东西终于出现在眼前,小伙伴们都欢呼开来,响亮喜悦的笑声在无边的水田上,风浪般平面撒播开来。
这个季节的田螺是最肥美的时候,大多每个有婴儿拳头大。我们红了眼,毫不客气就拉高裤管,下到水田里。有胆小的女孩害怕田里有水蛇或其他小动物都只敢蹲在田边,围着边上捞。我在这些女孩中算是比较野的,和那些不顾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男孩们立刻下水,提着塑料袋,满手在水里捞着。那时水田里的水清极了,如果我们没有快速在其中跑来跑去,将清水搅着浑泥不堪的话,事实上只要仔细看,就能知道田螺的踪影。不过即便这样,我们在一个多小时后还是每人都满载而归。
提着沉甸甸的田螺回家,大人一般看到我们满身的泥泞,衣服基本上都湿了,头发风吹着乱七八糟,第一反应就是驳然大怒。不过我家就好多了,我爸妈从来就不相信‘棍棒下出乖孩子’的理论。看到我完全没有一个女孩样,也生气,但是绝不动粗。奶奶会一脸苦笑不得地立马拉着我去洗澡。我边被她拉,还一心记着我的田螺。
“爸,我的田螺!我今晚要吃!”
喊声中语气坚定,声音久久不散!
奶奶气急败坏地边为我洗澡,一边用方言唠唠叨叨不停地说我。(我从小就不是很懂方言,也不会说。所以我和奶奶,爷爷在沟通上有语言代勾。)我听不懂,又挂念着那可口美味的田螺大餐,一直用简单的话说:“快点啦!我要看煮田螺。”
洗完十分钟‘战斗澡’,我湿哒哒着头发就不顾身后奶奶焦急的叫唤,跑进厨房。那里,爸爸已经将泥泞中的田螺清洗干净,用家里最大的锅煮上一大锅的热水。水沸腾,就将那些几斤的田螺一次性倒入,盖上盖子,重新等待沸腾。大约等上10分钟,就可以开锅了。激动的时刻到来了,我总喜欢凑到正在干活爸爸身前,看他提起估计有7,8斤重的大锅,一口气连水带煮熟一遍的田螺一起,倒入事前准备好的大漏斗中。扑面而起的水雾加杂着扑鼻的泥土味和田螺肉香的气息,满满地灌满我的胸俯。(事实上如果凑得太近的话,扑面而起的高温水雾和滚烫的水溅起,都可能伤到旁边的人。所以家人总是在那时紧紧抓着我的手臂,生怕我受伤。)
接着是将滚烫的田螺快速冷却。用大量的冷水几遍浇淋后,基本上就可以用手直接拿取它们。下一个工序是我最喜欢的,因为我也被大人允许加入。这就是用针或牙签将田螺肉挑出。这活看似简单,事实上想要将肉身完整地一次性挑出还是需要技巧和熟练。刚开始我总是失败,只能用牙签挑出牙签肥厚的前端吸盘,而大部分肉和尾端黑色部分都还留在壳里。
爸爸就教我说:你要一手用针挑住前端吸盘,拿田螺的手要配合针挑动的动作,按S形慢慢转动,然后挑针的手微微使力,那肉就自己很顺滑地沿着S的壳出来了。即快又完整地取出田螺。
我认真地听取了,也按照步骤干了几回。最初失败了几次,不过第6次我成功了一次。有一次经验后,慢慢地我就摸索出自己的感觉来。接下来就越干越顺,速度也有所进步。5,6斤的田螺很快就在大家动手下全部取出肉。因为它尾部黑色部位是不可食用的,我们又得将这些黑色取除,保留白色肉身。
等干完这些,妈妈将夏天时令蔬果,比如丝瓜,青瓜,斜切成薄薄一片片。锅里热油烧开,蔬果淋干水分,直接倒入。快速翻炒几下,接着就是倒入经过工序重重后的田螺肉,再爆炒。如果你喜欢辣的话,可以加些辣椒。但我更喜欢妈妈在里面倒如少许老酒,葱末。翻炒几下,味道进入,再开锅,满屋飘香,老酒和田螺肉浓郁的香气诱惑着我的口水。
等它上桌,我就一人当先拿手当筷子,夹起一块田螺肉放入口中,使劲地咬。全天然的田螺肉□□的,肉感十足,清脆有声。蔬果薄薄,将老酒和田螺肉的味道吸得满满,咬一口,满嘴的汤汁。幸福,就是这瞬间!
我们村庄大家都喜欢吃这盘大自然恩赐的美味。但是我家的就是比别人煮得香,炒得够味。为了奖赏孩子们的丰收,大家们觉着到田中捞田螺并不存在很大的风险,所以也大都默许我们的‘劳动’。
可是这看似没有风险的‘劳动’中,我们还是有发生过突发事件。比如有一次,在我们在水草密集的水沟边捞时,就发现有一条一米左右的水蛇,快速从我们身边草丛中,划着S身型闯开。胆小的女孩当场尖叫,男孩们更是拿起石块朝它所在地方扔去。我们短暂性地受了惊,但是那蛇并没有伤害到我们,而且我们一群人多,就慢慢消退了害怕,继续开心‘干活’。
现在我的家乡被彻底开发了,水田上盖起了高楼大厦,满山布满了高级别墅,大马路高架桥压倒了成片的绿林,鸟儿四处觅食,却大部分慢慢死去。曾经美丽的大自然,在改革开发中,凋零香花,枯萎绿叶,死绝动物。童年中田螺和它们的红色宝宝卵也都成为了永远的记忆。虽然在超市中偶而会发现,也在买冰冻处理好的田螺肉。但是买回来煮后,味道和口感完全不一样。
没有了食欲的我,只能盯着盘里这些人工养殖的田螺肉发呆。在发呆中,我追思着童年里,那满山撒野的孩子,水田里将农民伯伯的水稻踩弯的调皮男孩子,开心地向往着今晚又有美味田螺大餐吃,而拼命捞田螺的小女孩。。。
童年,我何时才能在梦中再来一遍!田螺大餐,何时才能由那童年小女孩再次丰收而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