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读蓝失败的魔法师》见手青

65、第六十五章

　　冯·奥兰多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贵族。

　　祖上曾经也阔过，现在只算得上一个末流贵族，但在这座边缘城市中却是顶天的存在了。

　　那个形容猥琐的年轻人是他唯一的儿子，名叫普兰托·奥兰度，人们通常叫他小奥兰多。

　　两父子站在大堂里，小奥兰多脸色煞白，他的父亲低垂着眼，看不出情绪。

　　在另一侧，一具尸体平放在桌子上，一块白布遮住了他。

　　艾里克掀开一小块布，露出了尸体的模样。

　　死者的模样很寻常，酒糟鼻，鼻子弯曲，因为常年的辛劳而显得沧桑，他的黑发十分粗糙，如今和血污纠结成一团。

　　看样子似乎是昨晚死去的。大堂阴凉，还没有严重的腐败。

　　艾里克又将白布拉开了一点，看到了几行字，写在尸体的衣襟处。

　　“一个长了恶魔的心，

　　一个长了禽兽的肝，

　　一个长了老鼠的胆，

　　如今死了一个，

　　剩了两个，一锅烩了罢！”

　　正是之前听到的那似是而非的话。

　　艾里克用余光扫了扫那对父子，心里有了些计较。他问道：“我听说这曾经是你们的奴隶？”

　　小奥兰多不耐烦地撇着头，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老奥兰多微闭着眼，点了点头：“的确是。”

　　他气度雍容，与小奥兰多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和蔼可亲，目光中的慈祥让人非常舒服。

　　小奥兰多衣着华丽，但他父亲却朴素得很，看小奥兰多时，眼里总是带着无奈和宠溺。

　　——贵族子弟被宠坏了的事常有，艾里克早已屡见不鲜了。

　　艾里克又将目光移向一边，在地上，零零碎碎摆着许多东西，这些都是死者的贴身之物，但奇怪的是，都是一些女子的东西。

　　他拿起一柄扇子，打开细细查看。

　　这柄扇子做工上乘，细节处精致至极，只是年岁久远，纸绢起了毛边。

　　还有一个小圆镜子，一些金子做的发饰，项链，手镯，在日光下熠熠生光。

　　首饰的主人似乎非常喜欢蝴蝶，几乎每一个首饰上面都雕刻着蝴蝶，蝴蝶的翅膀纤薄，栩栩如生。

　　怎么看都不会是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的东西。

　　艾里克拿起镜子问道：“大人，你们可认得这东西。”

　　小奥兰多瞥了一眼，脸色越发煞白：“不认得，不认得！”

　　艾里克又去看他父亲。

　　老奥兰多低垂着眼不语。

　　艾里克笑了一下，也不追问，只是把玩着手里那块镜子，反复查看下，突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镜子的背后，繁复的花纹中，镌刻着一个小小的名字：爱丽·奥兰多。

　　他喃喃念出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巧的蝴蝶发饰，艾里克抬头一看，正是兰斯。

　　“这里有个名字。”

　　兰斯将发饰一转，赫然又是一个“爱丽·奥兰多。”

　　他们齐齐看向奥兰多父子二人，老奥兰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我请求你们的庇护，但这些陈年旧事，还请不要追究了。”

　　他语气哀伤，显然是心痛至极，还有一丝难堪，叫人不忍追问。

　　艾里克从善如流地放下东西道：“是我唐突了。”

　　小奥兰多突然用力一甩袖子，愤怒道：“父亲，你也太随便了，魔法师要多少有多少，非要这两个人做什么，要我说，直接把他们赶出去算了！”

　　“普兰托！”老奥兰多也生气了，“你的风度呢？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烦死了！滚啊！”小奥兰多拍着椅子，不停喊道，“滚出去！”

　　艾里克抱着手臂，看父子二人不断争执，随着时间流逝，父亲的态度慢慢变得无可奈何，终于妥协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一块金子递给艾里克，“抱歉，我的儿子实在是任性，还请二位回去吧。”

　　金子的成色很好，分量也很足，艾里克看着金子，知道小奥兰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他接过金子笑道：“不碍事，我还会在这里呆几天，若有需要，直接来找我便是。”

　　老奥兰多勉强笑道：“多谢了。”

　　艾里克转身，兰斯无所谓地将手里的金饰扔回去，跟上了艾里克。

　　奥兰多的庄园很是华美，据说祖上发家的时候，特意请了东方的园艺师，因此颇有些东方风情。

　　回廊曲曲折折，但越走越是奇怪。

　　方才进来时，人声鼎沸，不少女仆偷眼去看两人，但出来时，路上却空无一人，安静得很。

　　“艾里克。”

　　艾里克点头，“是有点奇怪。”

　　突然，身后传来嘶哑的尖叫声，艾里克脚步一顿，和兰斯对视了一眼。

　　是小奥兰多的声音。

　　他们迅速转身，朝方才的大堂跑去。

　　天色突然昏暗了下来，雷云迅速聚拢在一起，铅色的云朵沉沉地压下来，叫人透不过气。

　　“等等。”

　　兰斯拉了拉艾里克的袖子，指着一边的角落道：“你看。”

　　艾里克望去，只见拿着武器的侍卫，歪七扭八地倒在一起，胸口微微起伏，看样子是睡着了，连小奥兰多的叫声都未吵醒他们。

　　他们只是停了一会儿，又向深处跑去。

　　小奥兰多的声音越发近了，直到那紧闭的门前。兰斯往后退了一步，一脚将门踹开：“怎么回事！”

　　突然雷声大作！

　　贯穿天空的雷电将一切都映得苍白，一个人浮在空中，背对着大门，听见开门声后，慢慢地扭过了头。

　　“过去，欠下的，现在，都要还来。”

　　“从前，犯下的，今日，一并清算。”

　　它的脖子怪异地扭转，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脸上是怪异的笑容，在雷电的映衬下，恍如厉鬼。

　　“救命！”

　　小奥兰多连滚带爬地抱住了艾里克的腿，脸上涕泪横流，哆嗦着说：“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艾里克皱起眉头，轻声道：“尸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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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尸偶，便是以魔法操纵死亡的尸体，生前越是强大的人，制作成的尸偶便越是强大，这具尸偶明显没有太大用处。

　　和亡灵有些相似的魔法，只是尸偶的灵魂已逝，因此并不算做“冒犯逝者”的邪恶魔法。

　　艾里克抬起手，白色的光芒笼罩了尸偶，下一刻，尸偶便从空中落了下来。

　　光明系魔法，正是尸偶的天敌。

　　小奥兰多瘫倒在地，空气中弥漫出一股难闻的味道，仔细一看，他的裤子已经湿了，艾里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老奥兰多闭着眼，神情悲怆而痛苦。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已经瞒不下去了。”

　　他睁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爱丽是我的侄女。”